宁宁当时上了电梯。医院的医用电梯很大,里面可以盛放一张床。
当时电梯里就有这么个担架床,床上躺着是中年人。
旁边是医生和家属。
宁宁刚刚经历了老头的死亡,心里怪怪的,说不出什么感觉,进到电梯里,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她就这么和病人对视一眼。
这一瞬间,病人的眼睛睁大,瞳孔也在放大,然后头部重重一垂。
那个感觉就像是一块包袱皮瘫软在床上。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家属,喊着“老陈老陈!”然后带哭腔喊:“大夫,你看看我们家老陈。”
医生没戴着医疗器械,但经验还是有的,搭手摸了摸脉搏、心跳、还有脖子侧的什么部位,马上道:“病人没呼吸没心跳了,必须安排抢救……”
接下来是一片混乱,电梯没有去规定的楼层,而是到了抢救室那一层。
宁宁在旁边靠着,看着他们跑来跑去。
“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当时。”宁宁看我。
“什么?”
宁宁道:“我想吐。真的。不是对死者不敬,就是当时的气氛和状态,我抑制不住想呕出来。”
说到这里,她眼圈红了,这个女孩还是蛮善良的。
我轻轻搂住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宁宁说,她当时就感觉不对劲了,自己全身上下似乎被一团死气笼罩。她从医院出来的,又撞上了第三个死者。
那是从120车上抬起来的人,全身血刺呼啦,不知遭遇到了什么。旁边一大群人跟着,还没等进医院口,就听到随车大夫说了声:“没心跳了。”
宁宁快步从医院出来,就是觉得生理性的恶心,她不敢再开车,打车过来的。
“我们是不是被诅咒了?”她颤抖着嗓音问我。
我看着车里散发出越来越淡的黑烟,副驾驶上放着的邪神。它被布厚厚包裹起来。
我说道:“这东西太邪了,没有一定的手段之前,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宁宁紧紧依偎着我:“我们都被诅咒了吗?”
我摸着下巴:“从你的经历来看,不像啊,被诅咒了是自己倒霉,你是看谁谁死……”
“不要,不要。”宁宁眼圈红了,闭着眼睛:“我不想这样,我不要!”
“这样,你打电话问问高先生,这小子虽然人品不行,但毕竟是鬼门九科里的大高手。问问他。”
宁宁点点头,给高京打了电话。
高京几乎是秒接,在电话里交待了什么。宁宁挂了电话,告诉我,高先生让我们把这东西运到一个地方,一会儿会发来地址,他在等着,看看能不能处理。
时间不长,高京果然发来了地址,离着我们不远。
我把邪神放在后备箱,然后开着车带着宁宁去汇合。
现在让这鬼东西闹的,我都不敢开了,在路上畏手畏脚,被后面的司机猛按喇叭,还被人摇下车窗骂。
磨磨蹭蹭,终于开到了地方,那是靠近海边的一处仓房。四周除了垃圾场就是烂尾楼,仓房在最里面。
到的时候,就看到高京和邓敬译两人已经等候多时。
高京穿着一身黑衣服,邓敬译在旁边背着大包,也是面色凝重。
进了仓房,这里极为清冷,什么都没有,洋灰水泥的地面上,除了灰尘,再无他物。
“东西呢?”高京问。
高京是鬼门九科焚符师的三阶高手,我和他打过交道,差点死在这老小子手里。
他还是受伤的模样,脸上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半脸,在空空荡荡的仓房里,显得极为阴森。
我们之间也算是生死恩仇,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把包袱皮放在地上。
高京和邓敬译刚靠近,就听到整个空荡荡的仓房里,突然出现一声类似牛的叫声。
我当即就抬头查看,什么都没看到,当时有些恍惚,以为只有自己才听到。
等看到宁宁的眼神,才知道她也听到了。
“听见没?”我说。
她点点头,脸上是惊恐的表情。
高京让邓敬译退后,他面色从来没有过的凝重:“这东西这么邪吗?刚刚靠近,就有反应了。”
他又往前踏一步,仓房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风,四下门窗都关着,也不知这股风是哪来的,吹得人浑身发凉。
“你们都出去!”高京的表情极为凝重。
邓敬译做个手势,示意我和宁宁出去,我们一起往外走。
“马玄,你留下。”高京忽然道。
我和宁宁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让她放心,宁宁便走了出去,他们把门关上。
高京道:“你告诉我,这东西这么邪,你怎么降服的,它不可能乖乖让你卷进包袱皮里。”
我讲述了在农村屋里,出现的幻境,看到一群人在给悬崖上一张石脸下拜。石头脸的两个眼睛,就是邪神。
说到这里,我竖起右手,“当时我就射出了自己的阳罡气血,喷在这邪物身上,马上破了幻境。”
高京点点头:“果然还是落在你的身上。”
他让我靠后,然后蹲下来,轻轻解包袱皮。当时我栓了个死扣,他一时解不开,从兜里掏出伸缩刀,把包袱皮打开。
刚打开,里面一股黑烟冒出来,就像是什么肉捂坏了,刺鼻的腥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