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干净？是这里的风水吗？”老二追着问。
程先生从内兜里掏出一个纸包，晃了晃，“你们过来看。”
全家人都凑过去。
程先生给了我个眼色。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让我观察每个人。
他在制造一个近距离的机会。
我已经打定主意，就算真的认出其中某个人是，我也不会说的。
程先生如此费尽周章来寻找他。可见此人的重要性。如果真落在他们手里，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此刻程先生蹲在地上，打开手里的纸包，所有人都把脑袋凑过去看。
我站在人群外，慢慢抽着烟，环视着这些人。
此时，已经基本理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老爷子挂了。大哥也挂了。
现在主持大局的是老二，老二带着老婆和一个小男孩。往下数是老三，带着老婆和女儿。再往下数是四妹，带着老公和女儿。
还有死去的大哥遗孀和长孙。
另有老头的两个兄弟，各带着长子。
林林总总十来个人吧。
说实话，我看不出谁特殊来，都是普通人。
这时人群里忽然发出惊叹声，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我走过去，站在人群后面看，地上是一堆白色粉末，此时不知怎么撒开，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鬼脸图案。
这个鬼脸图案是张着嘴的，像是无声的呐喊。
这倒没什么，最让我胆寒的是，这个鬼脸上布满了条痕，像是一个个长条形的东西在蠕动。
我马上认出来，这些图案正是代表了亡灵蚯蚓。
程先生道：“你们都看到了，我手里拿着这么一包盐，洒在地面，它自己就爆成了这样。”
老二喉头动了动，颤抖着说：“师傅，这个房子里有，有鬼啊？”
他这么一说，孩子和女孩们都害怕了。老二的儿子可能也就十岁出头，吓得抱着妈妈的腿，瑟瑟发抖。
“这房子不干净。”程先生站起来道：“现在已经死两个人了，恐怕你们家还会有灾祸。”
老二面向妹妹，开始埋怨：“我就说当初不能捡便宜买这里的房子。你看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有几户人在这里住的？”
他妹妹不干了：“老爷子要回归故里，要落叶归根，我能怎么办？”
她嘟囔：“买的时候你们一分钱不掏，现在出事了，开始指责了。”
老二指着鼻子骂：“老爷子和大哥就是死在你的手里。”
“你放屁！”他妹妹大怒，也指着鼻子骂：“就你们精？家里出事都来了。没事的时候，没见你们一个上门的。我知道了，二哥，你是不是看中咱爸的存款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老二眉头一立，嘴角抽了抽，突然走过去对着自己妹妹，“哐”就怼了重重一拳。
他妹妹跟疯了一样，要打回去，头发都散开了，脸涨的通红。
旁边人手疾眼快，赶紧拦住。
现场顿时大乱。
闹得一塌糊涂。大人们骂，孩子哭，女孩们也涨红了脸，劝也不是走也不是。
他们就算人脑子打出狗脑子，跟我也没关系。我就站在一边抽烟。
程先生在人堆里冲我使个眼色，意思是，赶紧找人。
我就没搭理他，把脸别到一边。
“别闹了！”程先生吼了一声。
所有人都静下来，一起看着他。
程先生道：“你们怎么打跟我都没关系。你们不想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谁吗？”
这一句话，所有人都不打了，赶紧凑过来。
老二一张脸都变得血红，眼珠子瞪圆了：“你知道下一个会死谁？是谁？”
“你，下一个就轮到你了！”他妹妹在咒骂。
老二狠狠盯着自己妹妹：“我给你这张破嘴撕烂！”
程先生摆手：“你们能不能先住嘴，听我说！”
大家都看他。
程先生道：“我这里有一个法器，是龙虎山的师父当年给我的，专门用来测试邪气。下一个死的人，就是邪气入侵最深的那个。”
他从兜里掏出一根长长的树枝，通体黑色，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在伸懒腰。手，脚，甚至头都活灵活现的。
这玩意儿一拿出来，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降低了好几度，众人都出现了害怕的神情。
“这东西很灵，能测试出邪气。”程先生说：“大家要知道，女人属阴，男人属阳。相比较而言，最容易受到邪气侵染的是女人。我就先从女人开始测。”
他让这一家子所有的女人，从老到少站成一排。
我正看着，他点手叫我：“小马，你过来。”
我把烟头掐灭，走过去。他看了看我，眼神中大有深意，“你在我身后，看看我是怎么测试邪气的。”
我点点头。
他拿着这根树枝来到第一个女人前，比划了两下，只见这根树枝竟然像人一样，在慢慢伸展四肢。
女人吓得大叫。
其他人都目瞪口呆看着，呼吸都停了，现场温度似乎落入冰点。
“别动！”程先生喝了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做出一个极为诡异的举动。
他把树枝放在这个女人的脸上。那树枝的枝杈，像是人的四肢一样，紧紧抱住这个女人的脸。
女人吓得脸色惨白，一个劲儿的叫，又不敢乱动，就像是一只畸形的黑蜘蛛趴在脸上。
“好了。”他把树枝拿下来，然后走到第二个女人前。
刚才的女人吓得浑身发抖，让别人搀扶着。
“法，法师，我没事吧？”她问。
“没事。下一个死的，应该不是你。”程先生说。
女人浑身都软了，一脸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