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当所有人看到李潇然的木像时,都被这鬼斧神工的技艺给震撼了。这尊木像,无论是眉眼口鼻,还是神态动作,都与本尊分毫不差,就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一样。
将两者并排而立,不知情的人则会任为这是一对双胞胎,就连李父都分辨不出,到底哪一个才是木像。其做工之精良,造型之优美逼真,可谓人间难有。
就在父女二人看的入迷时,金定悄悄的将夏妙才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妙才哥,咱们如此频繁的使用生肖骸骨的力量,真的不会损伤神力使其重入轮回吗?”
夏妙才检查着手里的天罡法令旗,用同样小声回道:“这件事不都说过好多次了吗,只有借用生肖骸骨的力量飞升成仙后,它们的神力才会耗光,其余用途并不会造成那样的后果。”
金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奋,说道:“也就是说,只要咱们将困魔葫芦和狗骸从修罗那里夺回来,就不用靠着法阵的力量去消灭刑天,完全可以利用生肖骸骨飞升成仙了,对不对?”
夏妙才听后一愣,简单的琢磨了一下,随后说道:“这件事我们以后在说,把眼前的这些事处理好才是最最重要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从外面呼哧带喘的跑来一个胖胖的中年人,看状态跟祭龙殿的人特别熟悉,还没等跨过院门,就扯脖子喊上了:“妙才、小金子,快来,我这遇见个麻烦事儿……”
等两个人抬头去看的时候,胖胖的中年人已经跑到了近前,夏妙才愣愣的说道:“王大哥,别着急,把气喘匀了在说话。”
来者名叫王刚果,是城中有名的算命先生,此人卦术奇准,故而得名王半仙。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他们两个,经常在一起探讨奇门巧术,所以关系也就比旁人亲近不少。
金定从边上递过来一杯温茶,问道:“王大哥,跟我们说说,啥麻烦事儿能把你急成这样啊?”
王刚果端过杯来一饮而尽,调整了一下气息,这才说道:“也真是邪了门儿了,今天我那里前后去了七十二位卦客,都是来算家里人去向的,有找哥哥的,有找儿子的,还有找男人的。这些人年龄基本相仿,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金定插嘴道:“生意好有什么可奇怪的?怕不是你闲着没事儿,跑我们这里炫耀来了吧?”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王刚果居然一点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而是继续面容严肃的说道:“我这人来者不拒,你们是知道的,而且无论什么事我也都能算出个七七八八。但是今天,这七十二位卦客寻人的事,我却一点有用的信息都算不出来,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眼睛一样。之后这心里就一直忐忑难安,所以才急着来找你们求助,帮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夏妙才听后眉头一皱,嘀咕了一句:“卦者心乱,必出祸端,这可不是好的征兆啊。”
王刚果显得有些焦躁,说道:“可不是吗,就怕出什么大事。”
言罢,夏妙才以剑穿符,抖手翻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灵符骤然火起,灰烬在空中炸开,缓缓落地,布成一个泛着火光的图案。
另外两个人急忙围了过去,可是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明白个所以然来。夏妙才看着铜钱剑上被火烧出来的一道黑印,心里一慌顿感不安,因为那道黑印呈现出来的,分明就是一个凶字。
在两人叫了几声后,他才从不安中缓了过来,跨步上前看向泛着火光的灵符灰烬。只一眼,夏妙才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了不漏掉任何细节,他又仔细的看了几次,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将灵符灰烬打散。
王刚果不解,问道:“老弟啊,看出什么门道了?”
夏妙才摇头叹气,晃了晃手里的铜钱剑,惋惜的说道:“从九宫来看,刚才那团符灰所落之位在死门之上,此为大不吉。再加上燃符时火苗低矮,落灰后火纹暗淡且熄灭较快,此为毫无生机之象,又一大不吉。而且,铜钱剑上的痕迹,显示出来的是一个凶字,更是大不吉利。综合所有迹象来看,这失踪的七十二个人,必是凶多吉少,生机渺茫。但是……”
说到这里,夏妙才停了下来,沉思片刻继续说道:“但是打散灰烬时,它们又显示出了复燃的迹象,明显就是凶起吉收,现在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王刚果显得有些失望:“连你都看不出个结果来,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我得怎么跟这些卦客回复呢?”
“那么多人,都在你卦摊儿等着呢啊?”金定惊呼到。
“啊,那到没有,我让他们明天过来听结果。”
就在夏妙才与王刚果毫无头绪的时候,金定忽然说道:“想要知道这些人是死是活其实很容易,城隍庙里的阴差不是个碎嘴子吗,让王大哥过阴问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听完他的办法,王刚果把脑袋晃悠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说道:“不行不行,这可不行,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过阴之后必会受到极大的损伤,更何况还有折寿的风险,这绝对不行。”
金定眼珠一转,接着说道:“没事儿,我不怕折寿,你帮我过阴,我去和那个碎嘴子的阴差沟通。”
王刚果的眼中一道光芒闪过,咧嘴而笑,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要是能帮忙,那可真就太好了,这事儿咱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准备柳条酒,戌时之后,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同不同意,欢跳着就跑出了祭龙殿。
夏妙才一阵纳闷,对金定问道:“你怎么对此事这么上心?”
“在同一个时间里,一下失踪了这么多人,你就不觉得可疑吗?而且,我总觉得这里面的事儿不简单,问一问也算缓解一下好奇心。”金定对其笑着解释到。
“这你就不怕折寿了?”夏妙才挖苦到。
金定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没往心里去:“你不说要帮我把折掉的阳寿都补回来吗,所以我就不害怕了呀……”
夏妙才也没多想,就默许了他的行为。而金定之所以会想到这样的办法,其实是有他自己的目的,并非乐于助人这么简单。
时至午时,四个人已将一应物品准备妥当,夏妙才就让李潇然手持蛇骸,与木像并排站在了法台中央,自己则身着绛紫色道袍,左手天师剑右手三清铃,面容严肃一丝不苟的站在香案后面。
铃响三声,三十六面天罡法令旗将两者围了起来,只留一个缺口给夏妙才施法使用。置铃起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拘灵符,口中默念拘灵咒,又掏出一张活符,贴在了木像的头顶,随后舀起一碗百鸡血浇了上去,令人惊叹的一幕瞬间发生。
那碗血在接触到木像之后,迅速渗透进去,表面连一丝血迹都不曾留下。有了百鸡血的滋养,木像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一般,竟像常人那样动了起来。
不仅如此,它甚至单膝点地跪在了夏妙才的面前,并口吐人言,声音也与李潇然一般无二:“弟子奉令前来,谨听真人差遣。”
此时,夏妙才威严肃穆,点了点头,用手按着它的头顶说道:“完成使命后,便可跳脱痛苦投入轮回,下一世不可再造恶果。”
木像重新站好,又被一张安灵符贴在心口。就在夏妙才做完这些之后,忽感一阵头晕,虚汗顷刻间就流了一脸。
李潇然发现异样,关切的问道:“夏大哥,你没事吧?”
夏妙才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而是脚踏罡步转到了她的面前,掏出一张散灵符,手结天师诀,以诀指将散灵符顶在李潇然的额头,而后紧闭双眼,嘴里念起了散灵咒。
而后猛然睁眼,口中大喊一声:“施生肖散灵之力,敕……”
霎时间,四周围狂风大作,天上乌云盖顶,三十六面天罡法令旗应声而落,随之而来的,则是八个凭空出现的荧蓝色符咒,围着他们三个快速旋转。
蛇骸腾空而起,一团紫色的光芒,将整个法台笼罩起来。
夏妙才解指换诀,以剑指过顶,将八个荧蓝色灵符聚在指尖,手臂下落,把灵符全部打进她的体内。
李潇然痛苦的大叫一声,身体开始爆发出淡紫色的光芒,随着叫声的加大,光芒也越发明亮起来。
见时机成熟,夏妙才在其心口猛击一掌,种在李潇然体内的控魄符被轰出后心。
夏妙才手疾眼快,一把将其抓在手中,动作敏捷的在剩余百鸡血中沾了一下,使全力拍进木像的后心。也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让他直接摔倒在法台之上,身上的道袍也已被汗水浸透。
金定正欲上前帮忙,夏妙才强撑身体站了起来,挥手将他制止。随后对他说道:“等会蛇骸落地,你就抱着它往栖龙塔旧址跑,我与木像随后就都。李叔则照顾好萧然,等下她会十分虚弱。”
交代完毕,夏妙才将剩下的百鸡血全都浇在了木像身上,那枚控魄符随着血渍,慢慢被吸收进木像体内。刹那之间,风停云散,一切又回到了平常状态。各色光芒消散,蛇骸垂直落地,刚好落在了李潇然的怀里。
金定也没管那么多,按照刚才所吩咐的那样,从对方怀里抱起蛇骸拔腿就跑,生怕因为自己耽误了整个术法的进程。夏妙才一拍木像的肩膀,两者紧随其后,朝着栖龙塔旧址赶了过去。
抵达棺阵中心,金定将蛇骸归位,夏妙才随后赶到,让木像坐在蛇形石棺之上。而后两人合力将此处恢复原样,又特意增加了守护法阵的力量。
完成这些之后,二人对视一笑,心中知晓,此术已成。可就在他们准备返回的时候,夏妙才体内的金龙之魂不知为何忽然躁动起来,一阵强大的龙威破体而出,惊起飞鸟走兽无数。
金定正欲询问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发现夏妙才两眼一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