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歌揉了揉眉心，定了定神。
羊叔这些话句句都携带万钧重量，一时间竟是让他难以消化。
几息后，他才反问道，“羊叔，咱们以前见过？”
记得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太虚界中，对方从自己手头低价买走了不少万物子母气……然而看对方意思，以前还有过交集？
他苦思冥想，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盗神世家十九代传人，外号掘金道人，正是道爷我了。”
羊叔低笑，脸上写满玩味，“似我们这般强者，会在各个可能出现天骄的地方提前布局，乾坤大世界也不例外，而那名为‘吴德’的身份，是我收获最丰盛的分身之一！”
林长歌大吃一惊，瞳孔剧烈收缩。
他后退几步，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中年人。
一脸标志性的奸商笑容，时不时出手捋一捋山羊胡，怎么看都有些猥琐，跟记忆中的吴德竟是一人？
嗡！
羊叔出手，面庞迅速变化，变为了吴德的样子。
接着，他连声线也一模一样，“无量那个天尊，林小友，还记得第一次道爷请你出手吗，我们盗神世家所传承的宗旨是，让一些深藏地下的宝物重见天日，这可不叫盗墓，道爷与那些盗墓贼有着天壤之别。”
“行，我信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以及标志性的话语，林长歌脸上这才露出苦笑，“真没想到，我们当年竟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了，吴德只是分身，太虚界的羊叔才是本体……不，不对，太虚界只是意识世界，这里的你也只是一道意识而已。”
他抬起头，仔细打量了羊叔一会，“你本体是谁，长什么模样，我迄今为止还是没见过。”
“早晚会见到的。”
羊叔打了个哈哈，揶揄道，“下次若有坟墓出土，指不定道爷还会找上门去，请你帮忙。”
“我是土生土长的乾坤大世界人氏，站在我的角度，是很难理解这一切的……你们这群大人物，闲来无事去我们那边陲之地提前布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林长歌感叹，“那地方，真值得你们这么大费周章吗？”
“当然值得！”
羊叔神色一下严肃起来，“林长歌，你要知道，提早去乾坤大世界布局者并非只有我，乾坤大世界在众多下等世界中绝对潜力无穷，天骄辈出。”
顿了顿，他又道，“你以为当年北斗国北首高为何要惩罚他的爱将杨奇去往乾坤大世界？真以为只是黑天王的挑拨？黑天王在北首高心中，凭什么能有杨奇地位高？”
北首高……林长歌知道这个名字，北斗国老国君，也是北鸢的父亲，当年被黑天王算计到暴毙而亡，不得已北鸢只能承担起大任。
本以为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可听到羊叔这番话后，林长歌脸色缓缓阴沉下来，他眉头蹙起，喃喃道，“当年院长被贬入乾坤大世界，竟然也有隐情？”
“嘿嘿，这个世界远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你虽说踏足古王境，可还有太多东西被迷雾笼罩，你在变强的途中会一点点觉察到，并且抽丝剥茧般探寻到这世界的真相！”
羊叔拍了拍林长歌的肩膀，脸上又露出吴德标志性的贱笑，“林长歌，如果道爷告诉你，过往几百年无数强者都纷纷在乾坤大世界出手布下棋子，你有不少所熟识的人都是分身，你会觉得难以接受吗？”
轰！
这番话像是雷霆般劈落，令他心神不稳。
之前的猜测，在羊叔口中印证了。
林长歌低声道，“倾月不是。”
“对，不是。”
“叶叔不是。”
“不是，叶家这一脉有帝后之命，气运滂沱，没人能插手其中。”
“那我爹呢？”
“……”
“很难回答吗？咱们好说歹说也是有着多年交情的。”
“不好说，他情况有些复杂，稍不注意就会泄露天机，要遭雷劈的！”
羊叔眼珠一转，“不过其他人我倒是能透露一下，价格绝对实惠……”
“算了，其他我都没那么大兴趣知道。”
林长歌摇摇头，对自己最重要的叶家不是分身。
且按照羊叔所说，父亲情况复杂，他没有直说是分身，也没有透露更多，说明其中另有隐情，他实在不好解释。
不过，这都无所谓。
从小到大林长歌早已习惯了靠自己。
无论生长在叶家，还是找寻父亲的路上，他一路面对无数艰难，承受着天大重压，都不曾放弃。
如今成就古王，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他才不想让驳杂心思扰乱自己。
“羊叔，我知道你神通广大，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付出多少代价我都愿意。”
林长歌定下心神，双眼沉着望向对方。
羊叔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聚，他预判到了林长歌要问什么，直接摇头，“不能。”
林长歌一愕，“为何？我都还没说……”
“你的执念只有你自己能解开。”
羊叔讳莫如深，直接把林长歌接下来的话给堵死了。
眼看气氛有些僵硬，他再一次接过话茬，“行了，先不说这些，重回咱们这场交易，林长歌，这天珠白权当你给我付的定金，界石你先收下，它没什么效果，但将你那莲花置于其上，将有想象不到的作用。”
“还有，等多人幻境结束后，我会再来找你，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什么事？”
“我会把你提前送到那一方蛮荒世界中去，前面几年不会有太大风险，你可以小心摄取太阳金精，与你体内太阴月华相融，一步步成长晋升。”
“你算是先驱者，机会难得，记得找一处洞天福地提早种下界石，开辟属于你自己的疆域！”
“乱星海后，你会明白道爷良苦用心的。”
羊叔神色认真，“这些话，你都要悉心记好。”
“你这么不计代价地帮我，是念在分身的情谊，是坑我万物子母气的愧疚，亦或是还有其他目的？”
林长歌以开玩笑的口吻问出了这句话。
“报恩吧，也有押注的想法。”
“你娘，曾救过我的命。”
“这是报恩。”
“我想改变现状，所以才会在你身上押注。”
“你可一定要成长起来啊，否则道爷会输得很惨，甚至连这条命都要搭进去……懂了吗，林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