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院子村里面的那些人家，说不知道村里出土匪那是假的。
自从中午的时候，闻到空气中人参的味道，他们就知道那些过路客完了。
好多人心里都明白：今天中午在董老三家歇脚的那伙人，怕是活不过今天晚上的。
以前的时候大家不知道村里有土匪，只知道村里有几家突然阔了起来。
有一次竟然有小孩子拿了一枚金钗在手里玩，看那大小重量，根本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置办得起的。
俗话说邻家有金银，隔壁有等称！
说的就是你家发了，隔壁人都是清楚的。
大家乡里乡亲的在一块儿，都是一样的下地干活，土里刨食吃饭。
有些人家突然变得有钱了，那些是怎么来的？
每个人都各自的猜测。
后来有人下地的时候，看见了拦路抢劫的土匪，也看到了那些过路客被打死后，拖到林子后面的一个大坑里面的场景。
从身形，衣服补丁上都能够认得出来是哪些人。
慢慢地这个消息在村里悄悄传扬开来。
从那之后，只要村里有外来人住下，当天村里人就不再出村了。
今天也一样，全村都默契地今天不下地了，小孩子都关在家里不让出去玩。
怕打扰了邻居们的发财大计。
一直等到天快黑了，做大事的这十几户见到男人还没有回来，感觉这回有些不对。
这才出门往那些过路客走的方向去寻找。
出村不到五里找到铺在地上的尸体，村里十四个人全在地上躺着，一个都没有少。
那人跌跌撞撞地跑回村里来，哭哭泣泣地要村里人帮忙去收尸。
听说有十四个村里遇害了，不少人心里笑嘻嘻，脸上装出一副悲伤的神情，热情地套上大车去把尸体运回来。
董家院子里面的这些人，以往的时候只知道那么两三家是确定抢过人的。
这回可算是把所有土匪人家都找出来了。
董老三心里高兴：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些天杀的土匪终于死了。
死了才好！他家去年的年猪就是被土匪在夜里偷走了的，好好的一头大猪，光肉都割下来二百斤。
被土匪光顾后，全家只剩下了一个猪头和一条猪尾巴过年。
他一直怀疑就是村里那些土匪干的：因为那些人家里从不请人杀年猪，窝冬的时候却总是冻着好几头猪的肉。
有这样的想法，却不敢说出来，怕被人家再来光顾就完了。
尽管心里痛快有人帮自己报了仇，董老三面上却是非常积极地套了大车前去帮忙。
董保长坐在他的大车一起去，走在路上的时候叹了一口气：“这是什么世道啊！
民不民，官不官、匪不匪的，让老百姓怎么活哟！”
他是保长，村里出了大事情，是需要过去看看，然后决定怎么做。
到了地头，看着大路上有十二具尸体，高粱地边还有两具尸体。
这些人一个个地都在颈子位置被割了一刀，血流成河啊！
好惨！董保长一个一个地看了。
然后问道：“要不要报官？”
村里一次死掉十四个男子，这是大事情。
如果报官了，官府肯定会派人下来调查。
这一查，怕是会拔起萝卜带出泥。
那些杀人凶手不一定抓得到，但是这些死了的人，土匪身份怕是会暴露。
要不要报官还得听这些苦主们的。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董保长是了解这十四个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
他是不想让这些人去报官的！
这些苦主们现在还怕那群杀人恶魔去恶意报官呢，真要报官了清查下来。
他们一个个的都是匪属了，不但没有人赔钱，搞不好还会破财打点。
这些朴实的苦主们一个个地都摇头，哭着认命了。
连夜把这十四具尸体拖回去，赶紧派人去镇里买棺材，做白事要用的纸香，请先生看日期。
派出去的人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脸色煞白，回村后坐在地上半天不发一言。
过了好久，这人才回过神：“在老西沟哪儿，死了好多人，好多好多人。
我跑到哪儿，看到地上全是死人，一眼看过去都看不到头。
怕是撞了邪不敢再走，就回来了。”
董保长老成持重，听了这人的话后想了想才说：“不管老西沟那边是什么样子。
今晚各家各户都关好门窗，任何人不准出村。
等到天亮之后，我们再一起去老西沟看看。”
村里一次死了十四个男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说也没有人愿意出村去的。
更不要说这人带信回来，老西沟那边地上全是尸体。
这下子不要说出村了，这些人连家门也不想出了。
一直等到天大亮后，太阳升起三竿那么高，董保长才带着五六十个精壮男人壮着胆去了老西沟。
一天一夜过去，路上的尸体已经有味了，不少的尸体被山里的野物撕咬得厉害。
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地上的血也变成了乌黑色，但是还能够看得清楚：有不少的马路印朝着董家院子方向走的。
两个轮印也是非常清楚。
“包打一面的人！这些死是包打一面的人！”董永年大声喊了出来。
昨天早晨就是这伙人在自家吃的，家里可是费了许多白面、豆油才把他们打发走了的。
他这一喊，村里的人立刻就认出来了好几个都是昨天朝过相的小崽子。
看到地上马蹄印和车轮印，这些村民们都明白了：包打一面这伙人，怕是让昨天那五男三女给干了的。
村民们虽然老实，却并不笨，自然能够联想出来。
董保长数清了这里的尸体有七十七具，叹息一声：“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啊！
强龙过江！厉害！太厉害了！”
这一片区域方圆几百里，全是包打一面的地盘，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在自己的地盘死伤这么多人。
由此可见昨天那伙人有多凶悍！
村里死掉的那十四个人不冤！
人家连包打一面那上百人的专业土匪队伍都打了，还怕你这区区十几个业余小毛贼？
这里的事情不报官是不行的了，董保长让人赶紧去报官：就说老西沟的路上发现七十七具包打一面的小崽子尸体。
董家宅子这里忙成一团乱麻，虽然是莫凡他们做的事情。
但是他们却只管杀，不管埋。
还是一路逍遥往宁城方向走，路过八里铺村的时候，一座好大的院子。
外面砌了两层院墙，里面那一层有两层楼那么高，赶得上有些城池的城墙高度了。
外围的院墙也有近一人高，正有人在忙碌着，地上明显能够看得出来不少的血迹。
老三走过去问道：“这位大哥，这里是怎么了？”
被问话的人见到过来这群外乡人，人不多马匹却是一大群。
再看看他们的马车碾压在地上印痕深得很，知道车里装着的货物不少。
赶紧说道：“昨天这里闹匪了！”
王炮头看着这伙人带着的马匹，总觉得有些熟悉。
低声对李管家说道：“管家，你看看这伙人的马群里面，有没有昨天那伙人的马？”
李管家年老眼花，他也看不清楚。
不过李管家是有数的人，立刻吩咐道：“去找志思、志乡、志峻、志古四个少爷来，让他们仔细看看这些马。
我出去留一留他们。”
几个少爷昨天晚上都是摆弄机枪亲自上阵的，一定能够认得出来。
他大步走到马车前面，微笑着拱手：
“这里是八里铺村，这家是钱老爷的院子。
小人是这里的管家，几位老板这是从哪里来？
一路辛苦路过八里铺，要不要歇歇脚？
我家主人最是好客，也有不少的生意。
若是各位老板的生意对路，我家主人可以全部接下。”
看着这些人警惕的样子，三当家从马车里面跳下来。
笑着说道：“那就打扰主家了！我们在路上倒是捡到一些马匹，主家若是有意。
这些马就出了！”
管家哈哈大笑：“正好主人有马匹生意呢，各位老板这边请。”
他看着这个答话的小姐，年龄二十来岁上下，长得十分标致，没有想到这伙人竟然是她做主。
镇九州几个互相看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昨天她们问过包打一面的那伙土匪，知道他们抢了八里铺的钱家。
肯定就是这一家了！钱是包打一面抢的，为什么会盯上自己这些人？
管家带着他们从侧门进去，莫凡看着这个院子，果然是高墙深院。
刚才在外面看着院墙上面有不少的盯着自己这些人，现在从侧门进了院子还能够隐约看到院墙上有人窥视。
刚刚才进院门，钱老爷就带着儿子侄儿过来了。
站在门口拱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这位是我家主人，钱老爷！”李管家介绍着。
“钱老爷，打扰打扰了！”老三智多星拱手应酬着。
跟在钱老爷身后的几个年轻人看到那些马匹，脸色有些变了。
互相交换着眼色，钱老爷假意呵斥道：“客人在，交头接耳成何体统。”
钱志峻梗着脖子红着脸说道：“大爹！这伙人是土匪！”
话音才落，周围院墙上站出来不少人，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院里面的这五男三女。
智多星脸色不变笑着说道：“这位少爷，土匪不是好词，可不要随意诬陷好人啊！”
钱老爷往后退了两步，也不拦着志峻说话。
明显是那些不好说的话，让侄儿去说，他在后面等着，做好做歹可以随机应变。
“我才没有诬陷你们呢！你们的这匹，这匹，还有这匹马，我都认得。
就是昨天晚上那些土匪骑来的。”
老四的手已经把火箭弹的拉环套好了，这回她要一次用两枚。
“管家，刚才我已经说了，我们在路上捡到了一些马匹，想要出脱。
你们不会是想要黑了我们的马吧！”老三声音清脆地说道。
镇九州她们几个已经挨着马匹等着，随时要动手。
“几位老板不要动气，昨晚我们这里被土匪闹了一夜，少爷有些火气。”李管家不动声色地在边上劝说着。
志峻冷笑道：“包打一面的马儿，是你们能够捡得到的吗？”
智多星轻轻一笑：“我们在路上捡到的，怎么了？不但捡了你说的这三匹，还有这些，这些，一次捡了他们三十多匹呢。”
听到她说得这么清楚，一次捡了包打一面三十多匹马，明显就不是捡的了。
要么是抢，要么是偷。
钱志乡惊讶道：“你们敢偷包打一面的马？”
“我们从来不偷，我们只是捡的。钱老爷你到底要不要这些马，不要我们就走了。”
三当家假装生气，准确往院子外面走。
钱老爷分开拦在前面的管家和儿子，笑着说道：“误会！误会！这些马我们全要了！
不知道这位老板还从包打一面那儿捡到些什么好东西，只要有我全都要了。”
他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想得明白：包打一面那伙土匪的马儿，是不可能有人敢去捡敢去偷的。
这伙人既然说是捡的，就当他们是捡的好了。
墙头上的那些黑洞洞的枪管在钱老爷轻轻一个摆手的手势下，全都收了起来。
智多星笑着说道：“我知道昨天晚上包打一面在这儿没有捡到便宜，钱家也吃了亏了。
不过他在老西沟吃了更大的亏，我们路过的时候，正好捡了些马匹，还有些他们落下的这个。
不知道钱老爷你要不要？”
她的小手比了一个手枪的动作，钱老爷也不矫情：“不瞒各位当家的！昨天晚上我家是破了一些财。
不过人却没事儿，要是有不开眼的毛贼想来钱家打秋风那是打错了算盘。
几位当家的若是有这个的话，有多少要多少。价格好说！”
三当家想到人家昨天送给包打一面出手就是一万大洋，知道这家伙有钱。
轻轻向镇九州看了一眼，老大轻轻点头。
当下说道：“我们都是本分人，也没有什么家当，捡到的这些东西，就全部让给钱老爷吧！
东西很杂，钱老爷要不要看看货色？”
钱老爷点点头：“李管家，你和志乡去看看！”
“我们拿出来吧！”老三开口，莫凡和老七、老五、老六四个赶紧从马车里面往外搬东西。
先把九支猎枪拿出来，院墙上有人嗤笑着低语：“就这货色？”
他的话才说完，四个人又从里面抬出来五个箱子。
这还没有完，四人继续从里面拿出两串用绳子串在一起的驳壳枪。
老七这才说道：“全部清出来了。”
五个箱子没有打开，只是那两串随便用绳子串在一起起的驳壳枪亮出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了。
刚刚的嗤笑声已经没有了。
空气突然凝固起来，钱老爷脸上的微笑也僵硬了一会。
这才说道：“几位当家的！钱家说话算话，这些东西我都要了。”
三当家打开一个箱盖：“这里有四箱都是这个，五十支一箱，二百支，加上那两串，一共二百二十四支。
这一箱里面是子弹，我们也不知道有多少。
加上这些马匹，有十六匹马是我们自己的，捡来的马匹一共有六十三匹。
钱老爷出个价吧！”
她的声音没有变，钱家人的心态变了。
二百二十四支枪，包打一面那伙人怕是全军覆灭了。
钱老爷说道：“市面上的这枪一支配一百发子弹二百五十块大洋。
你们这枪我就按二百五十块一支收下了，只是这子弹怕是没有二万两千发吧！
这些马，全是好马！我都给十块钱一匹，怎么样？”
三当家这回是真的笑了：“钱老爷果然耿直，这些枪按二百一十支来算，另外那十四支枪和这些猎枪用来抵不足的子弹。”
“好！”
“志国你们几个人验一下枪！”
钱志峻看着地上这么多枪，有些无法接受：“你们是专门做这个的吗？”
“你说是就是吧！”三当家不想理这个人。
可是她却忘记了自己现在可是精心化妆过的，这两天又是人参炖鸡养着的。
对钱家这几个小伙子的吸引力不是一般地大。
志国他们这几个都是一边验枪，一边偷偷打量三当家的。
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人深不可测。
钱老爷在边上打量着这八人，花丛打滚几十年，三当家再怎么装，骨子里面受到过的训练终究无法全部掩盖的。
再看看其余几个跟她高矮差不多的六个人，虽然身材臃肿但是小脚小手的。
心下已经明白过来，这是七女一男。
当下也不说破，叫人在这个院里摆上桌子，上茶上点心。
镇九州她们现在小心得很，根本不敢碰这些东西。
钱老爷也不以为意，上茶是礼节，受不受是人家的事情。
再说了人家只有八个人，小心一些总是不会错的。
足足用了两个钟头，钱家才把所有的枪全部检查完毕。
钱老爷笑着说道：“几位当家的，二百一十支枪，五万二千五百块，六十三匹马，六百三十块。
一共是五万三千一百三十块，我给个整数五万三千二百块。怎么样？”
“钱老爷爽快！果然爽快！”三当家原本以为他是要少了那一百三十块的零头呢。
“不知道几位老板是要银票还是现大洋？”
五万三千二百块的现大洋，根本就是这驾马车可以拉得动的。
“我们要银票！”
钱老爷让管家去把银票拿出来，交割清楚。
这才说道：“几位当家的，请到客厅说话！”
在这里把马匹、武器都出脱了。
几个人全都轻松了许多，三当家突然严肃起来：“货我们交了！
你们也验了，没有问题吧！”
钱老爷赶紧说道：“没有问题！我们已经全都验过，都没有问题！”
“这些银票我们要去城里验一验。
是真的，我们就不回来了，继续赶路。
如果有假货，可不要怪我们了！”三当家说道。
五万大洋，她是真的怕收到假票。
钱老爷赔着笑：“钱家不是这种人！几位当家的说笑了。
几位当家的今后如果还有东西出手，无论是什么，钱家都可以收下。
价格保证让几位当家得满意。”
三当家说道：“这就好！不知道钱老爷还要些什么好东西？”
“打连的！价格好说！”
莫凡想着这个时代打连发的就是机枪、重机枪了。
三当家矜持地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示意出门。
钱老爷突然说道：“几位当家的，小老儿有一事相求！”
他这话把身份放得极低，实在是太想知道这件事情了。
“你说！”
“包打一面昨天打进了我家一个院子，我就想知道他是不是死了？如果没有死请几位当家的把他的人头取来，我家愿意出两万大洋！”
“天亮的时候他还没有死！地上没有他的尸体！
不过他那伙人也只跑了十几个！”三当家想了想说道。
两万大洋是一个非常高的价格了，她是真的心动了。
看看老大，镇九州眼里明显也是意动了。
三当家说道：“若是这两个月我们捡到包打一面的脑袋，就给钱老爷送来！”
说着牵着马匹往院子外面走去。
让钱家人非常奇怪的是：这伙人出去的时候，竟然是马匹先走。
马车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出门后，这才在院子里面转了一个圈才走出去。
老四一直把两枚火箭弹对着钱老爷钱少爷的，只要院墙上面的人敢开枪，她就动手。
看着这伙人出了门，钱志峻这才问道：“大爹！这是一伙什么人？”
“先把这些枪收好，回正屋去说！”
昨晚才计划着要买枪，这就一下子收到两百多支，他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可惜就是这伙人太小心了些，从头到尾都没有报名号。
不过钱老爷认为她们肯定是一伙土匪。
开玩笑：包打一面那伙土匪的东西是能够捡得来的？
先把老太爷请到正屋太师椅上坐下，钱老爷这才把刚才那伙人的情况说了。
听到钱老爷准备用两万大洋从这伙人手里买包打一面的人头，老太爷点头同意。
这个钱老爷才说道：“今天这伙人，七女一男，我怀疑他们就是最近才出来的镇九州那伙人。
虽然我这么怀疑却是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