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昌荣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改装过的越野车后座躺着。
他身上盖着毯子,依旧昏迷不醒,脸色青灰,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阿力亲自开车,陈默坐在副驾,杜俊承抱着他的宝贝装备包坐在后面照看马昌荣。
王有财送到庄园门口,用力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兄弟,一切小心!这边有我,随时电话联系!”
陈默点点头:“胖子,辛苦了。等我们消息。”
越野车发出一声低吼,驶出了荣御庄园,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车窗外,省城的喧嚣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后退的田野和远山。
陈默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感受着建木残片传来的丝丝清凉,蕴养着因为追迹而还有些疲惫的双眼。
他一边抚摸着手上的犀牛指环,脑海一边回想着关键的信息。
吴老司……落花洞……盘王……
……
越野车在高速上跑了快两天,窗外的景色从北方的平原丘陵,逐渐变成了连绵起伏的绿色山峦,空气也变得潮湿闷热起来。
进了滇南地界,那种浓郁的带着泥土和植物清香的“南方味儿”就扑面而来。
杜俊承一开始还挺兴奋,拿着手机对着窗外咔咔拍照,发朋友圈定位,
配文“神秘的西南,哥来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下了高速,拐上那些盘山公路之后,他的兴奋劲儿就蔫了。
山路十八弯,一点儿不夸张。
车子像个醉汉,在悬崖边上晃晃悠悠地爬行。
一边是几乎垂直的长满各种叫不出名字植物的山壁。
另一边就是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山谷。
杜俊承的脸从红变白,又从白变绿,最后死死抓着车顶的扶手,紧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上帝保佑,真主安拉……妈呀,这路是人开的吗?”
开车的阿力倒是稳如老狗,双手稳稳握着方向盘,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每一个急弯。
他以前跟着马昌荣在边境跑过生意,对这种路况见怪不怪。
陈默坐在副驾,一直很安静。
他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睛,像是在养神,实际是在默默运转《九霄破云拳》的心法,同时感受着建木残片对身体的滋养和双眼的舒缓。
偶尔睁开眼,那双眸子显得格外清亮,扫过路边的植被和山势,黄金瞳赋予他的敏锐感知,让他能察觉到一些普通人忽略的细节——
比如某片树林异常安静,或者某处山涧的水汽带着一丝不寻常的腥气。
“力哥,还有多远能到那个木鱼乡?”
杜俊承有气无力地问,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
“导航显示不远了,但山里这路,说不准。”
阿力看了眼GPS,道:“估计天黑前能到乡上就不错了。”
后座上,马昌荣依旧昏迷,靠着杜俊承用睡袋和衣物做的简易靠垫固定着。
他的脸色还是那么难看,呼吸微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每隔几个小时,陈默都会让阿力停车,他亲自给马昌荣喂点清水,检查一下他心口那个诅咒符文的情况。
符文依旧在缓慢旋转,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只是被黑盒子隔绝了源头后,吞噬生机的速度确实慢了一些,但也仅仅是慢了一些。
“默哥,马总这能撑到我们找到那个吴老司吗?”
杜俊承看着马昌荣的样子,忧心忡忡。
“尽力而为。”陈默只回了四个字。
傍晚时分,越野车终于吭哧吭哧地开进了一个挂在山腰上的小镇——木鱼乡。
这地方比他们想象的要原始一点。
一条主要的水泥路歪歪扭扭穿过镇子,两边是些高低错落的木楼或砖房,开着些杂货铺、饭馆和旅馆。
街上行人不多,穿着颇具民族特色的服装。
他们皮肤黝黑,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这辆外地牌照的豪车。
“先找地方住下,打听打听。”
阿力把车停在一个看起来相对干净点的,名字叫“迎客旅社”门口。
旅社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傣族大姐,很热情,就是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口音,沟通起来有点费劲。
“住宿啊?有有有!干净卫生!”
大姐笑着招呼,目光在昏迷的马昌荣身上停留了一下,但也没多问,干这行的,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这些偏远地区,能有生意就已经不错了。
开了两间房,把马昌荣安顿好。
陈默让阿力在房间守着,自己和杜俊承下楼,准备找地方吃饭,顺便打听吴老司的消息。
镇子小,就几家饭馆。
他们挑了家人气还算旺的傣家菜馆。
点了几个当地特色菜,什么酸笋鸡、香茅草烤鱼、菠萝饭。
等菜的功夫,陈默叫住忙活的服务员小妹,是个十七八岁的傣族姑娘,眼睛很大,透着股机灵劲儿。
“小妹,跟你打听个人。”陈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和,“听说咱们这山里,有位叫吴老司的老人,医术很高,你知道他住哪个寨子吗?”
小姑娘愣了一下,眨了眨大眼睛,摇摇头:“吴老司?没听过嘞。”
“我们这边生病都是去乡卫生所,或者去县里医院的。”
杜俊承在一旁插嘴:“就是个老苗医,年纪很大了,据说懂得很多土方子那种!”
小姑娘还是摇头:“不懂嘞。”
“我们这边傣族多,苗族的寨子还要往更深的山里去嘞。”
“你们要找苗医,得去山里问。”
第一波打听,没啥收获。
饭菜上来了,味道倒是挺正宗,酸辣开胃,连没什么胃口的杜俊承都多吃了几口。
吃完饭,陈默不死心,又沿着小镇那条主街溜达,见到看起来年纪大点的,像是本地人的,就上前递根烟,客气地打听“吴老司”或者“很厉害的老苗医”。
问了好几个人,有的摆手说不知道,有的说听说过但很多年没消息了,可能已经不在了。
还有一个蹲在街角抽水烟筒的老头,眯着眼睛看了陈默半天,才慢悠悠地说:“找老司?难咯,他们那些人,不住我们这种地方,都在老林子里头,不见生人嘞。”
线索似乎在这里断了。
回到旅社,陈默把情况跟阿力说了。
阿力眉头紧锁:“如果连本地人都不知道具体位置,我们怎么找?这大山茫茫的”
陈默没说话,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只有零星灯火的山峦。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潮湿空气,黄金瞳在黑暗中微微闪烁。
视觉、听觉、嗅觉……
各种感知被放大到极致。
他“听”到了远处山林里夜枭的啼叫,昆虫的鸣唱,甚至风吹过不同种类树叶的细微沙沙声。
他“闻”到了泥土腐烂的树叶、某种野花以及……带着点腥甜又有些腐朽的奇异气味。
这气味很淡,若有若无,似乎来自大山深处。
“明天,我们进山。”
陈默转过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