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骑士吹完号角,只是淡淡地瞥了战场一眼,特别是深深看了陈默一眼,然后便调转骆驼,不紧不慢地消失在了沙丘之后。
仿佛他只是路过,随手吹了个号角,惊起一滩蝎群,然后事了拂衣去。
号角声停止后,那些巨蝎的攻击性似乎减弱了一些,但依旧在战场上游荡,阻止着任何人的离开。
趁着这混乱到极点的机会,陈默当机立断:“巴图!抢车!我们冲出去!”
巴图立刻扑向一辆离得最近的摩托车。
司机早已经被蛰晕了过去。
陈默拉着余雪菁,对杜俊承吼道:“跟上!”
四人迅速跳上那辆三轮摩托,巴图猛地一拧油门,摩托车不顾一切地撞开几只巨蝎,朝着蝎群相对稀疏的东南方向冲去!
“拦住他们!”
孙瑾见到陈默他们要逃走,顿时气得大叫,但他却被蝎群阻挡,无法追击。
土匪们自身难保,更无力阻拦。
摩托车冲出骆驼圈子,冲上沙丘,把身后的混乱局面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直到再也看不到骆驼圈子,四人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回首望去,那片区域依旧沙尘弥漫,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那些蝎子,还有那个吹号子的人…”
杜俊承惊魂未定地问道。
余雪菁也心有余悸,她更关心陈默的伤势:“你的肩膀还在流血!快让我看看!”
她不容分说地拉开陈默的衣领,看到那被子弹擦出的狰狞伤口,眼圈顿时红了,连忙拿出急救包,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包扎。
陈默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的精致脸庞,感受着她指尖的微凉和小心翼翼,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他安静地坐着,任由她处理伤口。
巴图默默地检查着车辆和周围环境。
杜俊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识趣地跑到一边去放哨了。
“好了,暂时止住血了,但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处理,不然会感染。”
余雪菁包扎好,轻声嘱咐道,语气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嗯,谢谢。”
陈默低声道,将衣领拉好,掩饰住一丝不自然。
他拿出那块真正的乌令和羊皮纸。
“虽然惊险,但收获巨大。有了这些,我们对付孙家的筹码就更足了。”
路上的时候,陈默也简单地和他们说了一下自己是怎么偷梁换柱的,惊得一行人吃惊连连。
他看着东南方,那里是沙漠的深处。
“接下来,我们去哪?”余雪菁问。
陈默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根据羊皮纸上孙拙长老的暗示,以及罗盘的指向…”
“真正的钥匙,或者说,能完全发挥这乌令作用和找到孙家最大破绽的地方,或许并不在孙家内部。”
“而是在沙漠最深处的精绝古国遗迹。”
精绝古国?
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神秘消失的西域古国?
既然他们都已经走到了这个关节点,自然没有理由退回去,他们只有继续往前推进的路。
摩托车在无垠的沙海中艰难前行,如同汪洋中的一叶扁舟。
烈日将沙粒烤得滚烫,热浪扭曲着空气,放眼望去,除了黄沙,还是黄沙。
杜俊承早已没了抱怨的力气,蔫头耷脑地缩在拖斗里,用衣服蒙着头抵挡紫外线。
巴图这个汉子就好像永不知疲倦一样,凭借丰富的沙漠经验和对罗盘指针的信任,坚定地朝着东南方向行驶。
陈默则不断用感知修正着方向,同时警惕着可能出现的追兵或危险。
余雪菁则仔细研究着羊皮纸上关于精绝古国的晦涩记载和地图,试图找到更具体的线索。
“传说精绝古国崇拜眼睛,他们的女王被称为‘精绝女王’或‘瞳后’,拥有窥探人心的力量。”
“他们的国家虽小,但是十分富有,而且十分神秘。”
“尤其是他们掌握着某种特殊的玉石加工技术,只不过后来突然消失,有人说毁于风沙,有人说死于诅咒…”
余雪菁轻声念着。
“窥探人心?”
陈默心中一动,联想到了自己的金瞳。
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当然他暂时还做不到这种程度。
而传说,也许只是传说。
傍晚时分,气温开始下降,远方天际出现了一片奇特的景象——
一座繁华的古代城市虚影悬浮在沙海之上,亭台楼阁,车水马龙,甚至能看到模糊的人影走动!
“海市蜃楼!”
余雪菁惊叹道。
虽然是虚幻的光学现象,但也为这枯燥的旅程增添了一抹奇幻色彩。
然而,陈默的眼睛却微微眯起。
在那虚幻的蜃楼景象深处,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的能量波动!
那波动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似乎是从蜃楼对应的真实地理位置传来的!
“巴图,朝蜃楼的方向开!”陈默突然下令。
“啊?老陈,那是假的啊!”杜俊承有气无力地提醒。
“听我的。”陈默语气笃定。
巴图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
这两三天经历的事情来看,巴图对陈默早已经拥有惊呼崇拜一样的信任了。
摩托车朝着虚幻的蜃楼驶去。
说来也怪,随着他们的靠近,那蜃楼非但没有消失,反而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甚至能隐约看到城市中央有一座高耸的,造型奇特的塔楼。
又行驶了约莫一个小时,蜃楼渐渐消散,但前方真实的沙丘之上,赫然出现了一片风蚀严重的雅丹地貌群!
这些土丘的形状极其怪异,大多呈眼球的形状,中间甚至有类似瞳孔的深色岩层,仿佛无数只巨大的眼睛在冷漠地注视着闯入者,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突然,余雪菁激动起来。
“眼球雅丹…羊皮纸上提到过!这是靠近精绝古国遗迹的标志!”
陈默手上罗盘的指针也开始疯狂颤抖,笔直地指向雅丹群的深处。
四人精神大振,驱车深入这片“眼球森林”。
越是深入,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就越发强烈,让人脊背发凉。
终于,在穿过一片如同眼帘般合拢的巨大雅丹之后,眼前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