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古玩收藏协会的交流会定在了郊区，从老街过去也要一个多小时。
王有财一早就来接陈默了。
他圆润的脸上堆满笑容：“怎么样，我今天这身行头可以吧？”
陈默笑着点头：“穿上龙袍，就和太子…。”
“哈哈哈！”王有财心情大好。
“那必须的，这段时间在青城，刚好遇到这个活动,怎么也得参加参加。”王有财笑着补充。
“王哥，我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你穿上龙袍，就和太子身边的太监一样。”
“你这臭小子！一大早的就在这损我！”
王有财笑骂一声。
“王哥，我都不忍心揭穿你，你纯纯是为了去混脸熟吧。”陈默耸了耸肩。
像王有财这种全国各地到处飞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场合了，不仅热闹，也是认识人的最好途径。
王有财笑道：“瞧你说的,我这怎么算是混脸熟？这是拓展交际圈，增加见识，为成功奠定基础，你懂不懂。”
这话一套一套的，陈默也是哭笑不得，赶忙称是。
一个多小时后，郊外的一栋独栋别墅前，豪车云集,穿着制服的保安严格检查着每一位来宾的邀请函。
步入大厅，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通明。
大厅中央，三排红木展柜呈品字形排列，二十余件瓷器、玉器、铜器在专业射灯下熠熠生辉，展品旁都放着烫金鉴定证书和一口价标签，价格从十几万到上百万不等。
每个展柜旁都站着一位身着旗袍的礼仪小姐，而衣着光鲜的藏家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空气中弥漫着名贵香水与雪茄的混合气息。
“哟，这不是陈三眼的儿子吗？”一个讥诮的声音响起。
陈默转头，看到罗鸿和杨景程两人正朝他们走来。
上次的春水玉带钩被陈默捡漏之后，罗鸿把那事告诉了杨景程，这也是杨景程邀请陈默来的原因。
周围都投来了目光。
“那就是陈三眼的儿子？”
“原来是他儿子……”
“啧，陈三眼的种？他爹都栽得那么惨了，他还敢来这种地方？脸皮够厚的！”
“陈默，我们又见面了。”
杨景程笑容可掬。
说话的时候，左手戴着一枚色泽浓艳、雕工繁复的翡翠扳指，说话时特意抬了抬手，让扳指在灯光下晃了晃。
陈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心底冷笑，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不去演戏真是太可惜了。
旁边的王有财心中狐疑，但也没说话。
罗鸿刻意提高了音量，确保周围的人都能听见：“在咱们青城，谁不知道他老人家那双眼力？就是为人嘛，太刚直，非要跟规矩过不去。”
他边说边瞥向杨景程的扳指，语气里带着炫耀，“不像杨副会长，不仅眼光独到，手里的宝贝更是实打实的硬货，就说这扳指，老坑玻璃种帝王绿，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罗鸿和杨景程其实没料到陈默真会到场，可既然来了，哪能放过这个踩一脚的好机会？
罗鸿刻意走近陈默，带着施舍般的怜悯，手掌重重地拍向陈默的肩膀，眼里满是同情：“你爹真可惜，天妒英才，留下你这儿子一个人，在这圈子里举步维艰，多不容易！”
话音未落，他的手还没碰到陈默，陈默的眼神骤然变冷。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陡然响起，在喧闹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罗鸿被打得整个人偏过头，半边脸颊瞬间浮起红印，他懵了片刻，随即涌上滔天怒火：“你敢打我？！”
周围的人也是猛地一惊！
陈默目光如刀，直直落在杨景程那只戴着翡翠扳指的手上，声音冷得像冰：“罗鸿，与其替别人炫耀假货，不如先管好自己的嘴。”
杨景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戾气。
他没想到陈默敢当众动手，更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把矛头指向自己的扳指！
“陈默，你太放肆了！这里是宴席，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杨景程脸色冰冷。
王有财笑呵呵地说：“杨副会长，年轻人火气盛，话赶话就动了手，您别往心里去。罗老板也是，跟小辈较什么劲呢？”
罗鸿还在吼：“杨会长！他打我！还说您的扳指是假的！这小子分明是故意找茬！”
陈默云淡风轻地道：“假的就是假的，难道杨副会长的面子，能让假货变成真的？”
“绿得僵硬，毫无天然色根过渡，雕工绵软无力，连最基本的帝王绿质感都没有，这分明是最低等的灰水玻璃种仿的，也就骗骗外行而已。”
杨景程心中咯噔了一下！
他这扳指确实是找人仿的，本想借着交流会“露个面”，等日后再找机会“洗白”成“家传老物”，没想到被陈默一眼看穿。
“一派胡言！”杨景程冷哼一声，语气却不如刚才笃定，“这是我家传的宝贝，岂容你一个黄口小儿妄加评判？”
“哦？家传的？”陈默挑眉，“那敢问杨副会长，这扳指内侧是不是刻着‘乾隆御制’？”
杨景程瞳孔微微一缩！
他是怎么知道的！？
“可惜啊，那字体呆板，火气太重，分明是现代机器刻的，连包浆都是做旧的。”
杨景程的呼吸猛地一滞，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罗鸿见状，也顾不上脸上的疼了，指着陈默骂：“你血口喷人！杨会长的宝贝怎么可能是假的？你就是嫉妒！”
“是不是假的，验一验便知。”陈默说着，突然伸手，快如闪电地扣住了杨景程的手腕。
杨景程猝不及防，想抽回手，却被陈默钳得死死的。
“放开！”杨景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陈默没放，反而将他的手腕抬高，让扳指在射灯下暴露得更清楚：“大家看看，这颜色是不是透着一股灰气？再看这雕纹，线条都没刻利落，哪有老物件的苍劲？”
周围的人纷纷凑近，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好像……是有点怪？”
“我上次在拍卖行见过真的老坑玻璃种，确实不是这质感……”
“杨副会长怎么会戴假货？”
杨景程又羞又怒，猛地用力一挣。
“咔嚓！”
一声脆响，那枚翡翠扳指从他手上滑落，掉在光洁的地板上，碎成了几瓣。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罗鸿傻眼了，周围的议论声也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地上的碎玉和杨景程铁青的脸上。
陈默松开手，看着地上的碎片，冷笑：“杨副会长，戴假货不可怕，可怕的是拿假货当宝贝，还想靠这个糊弄人。”
“我爸再怎么打眼，但也守住了诚信两个字，从来打肿脸充胖子，这么来看，你们连一个死人都不如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陡然提高：“而且我更信公道自在人心，真相纵使能被掩盖一时，却绝不可能永远深埋！”
“就像这枚扳指，做得再像，也总有露馅的一天！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大家迟早会知道，也迟早会有报应！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重，目光如冰冷的锥子，狠狠钉在杨景程脸上。
杨景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硬是压下了所有情绪，突然挤出一丝笑容：“陈小友年纪轻轻，眼力倒是不错。不过口说无凭，真假还得专业鉴定。交流会马上开始，大家还是先看展品吧。”
他说完，没再看陈默和地上的碎玉，转身就走。
罗鸿见状，也赶紧捂着脸跟了上去，心里像吃了狗屎一样难受！
临走前，他还恶狠狠地瞪了陈默一眼。
周围的人这才缓过神，看着陈默的眼神变了，有惊讶，有佩服，也有几分忌惮。
“刚才谢了王哥。”陈默对王有财说。
王有财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不过打得好，那罗鸿的嘴确实欠抽。”
“没想到杨景程那扳指真是假的，你这眼力，神了！”
陈默没接话，目光扫过那些红木展柜上的展品，眼里闪过一丝冷冽，语气意味深长：“好戏才刚开始。等下，我会把他们的皮都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