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傅向来严厉,可从未夸过旁人,倒是难得在朕面前夸了他,朕准备将他安排去京外,若他有本事,不出三年说不准就能回到京城,到时直接去户部报道。”
魏诚话刚落地,便听身后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声。
他不悦皱眉转身,见是宁玉珍从宫外带进来的婢女绮兰,动作迅速地从地上捡起失手弄掉的木梳。
“绮兰,怎的这么不小心?”倚翠急忙上前,先发声替主子管教下人,“还不快去向皇上赔罪。”
说罢,推了一把傻愣愣的绮兰,后者踉跄一下,立马跪下给魏诚赔罪。
魏诚审视的视线在绮兰身上扫视一圈,“行了,起来吧,别毛手毛脚的。”
宁玉珍在一旁看着,给倚翠使了个眼色。
“屋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且先出去吧。”倚翠会意,将绮兰给支了出去。
待绮兰行了礼出去了,宁玉珍才接上魏诚刚讲起的事情。
“倒是难为皇上还记得了,臣妾的兄长与他如亲兄弟般,若知晓皇上还能惦记着他,想来定会对皇上感激不尽。”
宁玉珍自然也替邓修竹高兴,虽说两人做不成夫妻,但到底是一同长大的情分,瞧见他过得好,能提他两句,也算全了这些年的交情。
不过在皇上面前不能这么说,只能借由兄长的名义。
“算不得什么。”魏诚笑了笑,拉起宁玉珍搭在桌上的手,“朕这些天一直不怎么来看你,你可有怪朕?”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宁玉珍的呼吸停了一下,柔声道:“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臣妾早早便说过,能陪在皇上身边,已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分,臣妾何时在皇上眼里成了只会拈酸吃醋的人了?”
魏诚定定地看着她,像是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破绽,偏偏宁玉珍说的都是真切的,并未有虚假。
只要这股念头存在过,那就不是谎言。
“上次去避暑山庄时,朕说有时间再带你去趟桃花林,没想到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眼下京城入了秋,山上的桃花早早就谢了,这愿望怕是落空了。”
说起这个,魏诚满是感慨和可惜。
不等宁玉珍安慰,他话锋一转,继续道:“朕派人在桃花林后头又种了一大片的梅花,且不说今岁,等来年,那的梅花定然能开,到时朕再带你去。”
宁玉珍一怔,内心万千情绪翻涌,到了最后,只剩下轻轻点头。
“朕知道,你向来得朕的心。”魏诚动了动交握的手,眼底满是欣慰。
倚翠见状,带着角落里的莲香一并退了出去,只留下宁玉珍和魏诚两人。
窗扇开的缝隙不小,桂花的香气顺着微风吹入屋内,送入鼻腔,让魏诚闻的,有些心猿意马,烛火闪烁,连床幔也被吹得不断飘动。
这场风持续了一个时辰,才缓缓停下撩动床幔。
第二日天还未亮,宁玉珍和魏诚便都起床了,一个去上早朝,另一个则要梳妆打扮,准备今日的册封仪式。
宁玉珍先服侍魏诚换上衣裳。
“这段时日倒是没见你再和补药了,可是身子已经大好?”魏诚张开双臂时突然想到此事,冷不丁问道。
闻言,宁玉珍手上动作一顿,很快恢复如常,没给魏诚怀疑的机会,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哪能不晓得皇上说的怕是之前的避子汤,正巧之前因着宜贵人,自己还生了一场病,便将错就错,咬定皇上说的是这个药。
“托皇上的福,臣妾身子好了不少,您看臣妾现在能跑能跳的,自然是好全了。”
“那就好。”魏诚扯了扯袖子,转过身,将宁玉珍揽入怀中,轻声道:“保重好身子,朕还想同你白头到老。”
说罢,放开了双手,在腰间戴上宁玉珍做的香囊,转身离开了。
宁玉珍站在原地,并未向过去那样将人送到门外,还要靠在门边看着那道身影逐渐消失。
她的神情复杂,她清楚的明白,从知晓宜贵人之事后,两人再不能回到从前。
倚翠怕主子想的太多,影响了心情,上前提醒道:“娘娘,时候不早,该去梳妆了,待会要去门前迎接册、宝,别误了时辰。”
宁玉珍扭头望向大开的窗扇,明黄色的身影已经不在视线内了,“走吧。”她说,转身坐到椅子上,让倚翠和莲香两人一同帮她梳妆打扮。
待一切都准备好了,时间也正正好,宁玉珍换上嫔位的吉服,前去门口迎接册、宝。
宁玉珍按照教习嬷嬷教导过的,一步步小心着来,免得哪儿给遗漏了,落人口舌。
册封仪式繁琐复杂,宁玉珍身着沉重的吉服,头戴吉冠,只觉得头重脚轻,感觉肩膀和脖子都不属于自己了。
等所有仪式结束后,卸下所有东西,宁玉珍才感受到能好好喘口气。
莲香也从一开始的兴奋激动,到最后的无神,更别提宁玉珍了。
“以后娘娘封妃,或是到贵妃皇贵妃,是不是都得再来一次呀。”莲香有气无力地整理着衣裳,将它们规整进箱笼里。
倚翠正在给宁玉珍重新挽发,听到莲香的问题,抽出时间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小心着些讲话,知道你盼着娘娘能过得好,但皇贵妃乃是皇上不喜皇后,才会将旁人晋封为皇贵妃料理六宫之事,要被旁人听到了,你这条小命还能不能保下了?”
原本双眼惺忪的莲香听到这话,顿时眼睛瞪得溜圆,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闭上嘴什么都不敢说了。
“娘娘,您瞧瞧莲香这丫头多没规矩。”倚翠收回视线,同宁玉珍说:“翻年莲香就十四了,放在外头都能定下亲事了,再不能像现在这般没心没肺,以后奴婢教训莲香,您可不能再拦着了。”
宁玉珍眉眼带笑,透过镜子看了眼身后瘪着嘴像自己求救的莲香,故意捉弄她似的,应道:“好,本宫也觉得莲香是该好好学着稳重点了,免得在人前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