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霆没有言语,继续往下游走。
河面并不宽,岸边有树木,有臭蒲等其他杂草,没准自行车会被拦住。
雨还在下。
凌秋月也不想贺东霆因为她出事,还是强撑着爬起来跟了上去。
还真就是巧,河边有棵树横挡在河面上,自行车大梁刚好被一个树杈卡住。
水流冲击着自行车,就像一只旱鸭子在扑腾。
随时有被冲走的危险。
贺东霆把裤管高高挽起,就要淌水过去。
凌秋月拉住了他,“别过去,水流太急了。”
贺东霆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刚才不是还心疼自行车被冲走了吗?”
“心疼归心疼,那也不能让你冒险。”
孰轻孰重她分的清。
“我扶着树过去,不会有问题,你站在岸上别动,听见了吗?”
贺东霆大声说道。
凌秋月回答:“我不动,你也不要过去。”
贺东霆还是淌水过去了,一步步接近自行车,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自行车取下来。
又赶紧扛在肩上往回走。
突然贺东霆脚下一个趔趄,人就瞬间不见了。
原来河道经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冲刷,有些地方有隐蔽的深坑。
平日河水泛绿,都会躲着这些地方,但发河水都成一色了,根本无处躲,因为分不清。
凌秋月慌了神,也顾不得害怕了,解下了簑衣,深一脚浅一脚就往河里面冲。
“贺东霆!贺东霆!你别吓我。”凌秋月一边说着话,一边弓着腰,在水里面摸。
贺东霆冒出了一颗脑袋,喷了一口水,“你别过来,这里面是个深坑,也别担心我,我会水。”
凌秋月这才放心了些,伸起手去拉贺东霆。
贺东霆推开凌秋月的手,自己从深坑里爬了出来。
两人刚站稳,河水就愈发湍急起来,浪头一个接着一个打来,凌秋月一个没站稳,又差点掉进深坑里,贺东霆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小心点。”贺东霆轻声说道。
此时两人紧紧相拥,凌秋月能清晰地听到贺东霆的心跳声,她的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想推开,又有点贪恋。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河水也在不断上涨,他们必须尽快过河。
贺东霆拉着凌秋月的手,拖着自行车小心翼翼地往岸上走去,两人站在岸边,望着依旧汹涌的河水,都松了一口气。
凌秋月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和衣服,女性的曼妙曲线展露无疑,她后知后觉地背过身,把胸前的衣服扯了扯,不要太贴身。
事实证明,根本没用。
自行车不是摩托车,过水了也不影响使用,贺东霆踩着车,一条腿支在地上,“上来,赶紧回家,这么下去非感冒不可。”
他一个大男人倒没什么,凌秋月不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身体出现两次状况了。
两个人顶风顶雨往家赶。
到家后,凌秋月用温水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裳。
贺母正和儿子说话。
“你怎么也把衣裳湿了?”
“河水大。”
“等你嫂子搬出去了,你就少往她那里跑,她一个大人,又不是没长手没长脚,还用得着你吗?踏踏实实的给我相亲,你四婶子给介绍了一个,是响水河的下乡知青,有文化,在村小学当老师。”
贺东霆整理着袖口,“城里人,我们部队条件艰苦,她是受不了的,工作也不好安排。”
“那就别随军,留在家里跟我过。”贺母有多条方案呢。
“你想的太理所当然了,她在村里有工作,为什么不嫁村里的小伙?还不是想离开农村?你让她留在家里不可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给个痛快话,是不是不想相亲?我给你两条路,一条是相亲,一条是娶了念念。”
“都什么年代了,还想搞包办婚姻吗?你要是再这么逼我,我就回部队去……本来我回来是养伤的,就不是娶媳妇的。”贺东霆起身回了屋。
凌秋月怕淋了雨感冒,赶紧去床上躺着了,发了发汗,幸亏没感冒。
雨,下半夜才停,看来,家是搬不成了。
早上,凌秋月骑着自行车,多走了七八里地,绕道去了卫生院。
单雪碰了碰她,“秋月姐,今天搬家吗?”
“不搬了,河水太猛了,过不来,我还是绕路走的。”
单雪嘟嘴,“还以为以后刮风下雨,我能去你那里蹭一晚上。”
“今天不搬,明天也要搬了,你尽管蹭。”
凌秋月要观看沈遇做手术,单雪要随李大夫坐诊,两个人出门就分道扬镳了。
今天有一台脂肪瘤切除的小手术,齐院长安排了好几个医生围观,他有意培养凌秋月,自然不会落下她。
一个小时以后,医生先后从手术室走出来。
凌秋月走出门,不自觉就打了个喷嚏。
沈遇走在她身边问道:“怎么了?”
“可能有点感冒,没事,我找我师父开点清热解毒的药。”
“多喝热水,多休息。”
“嗯。”别人的善意,凌秋月自然而然要回应。
旁边有位器械护士说道:“沈大夫对我们凌大夫很关心啊。”
凌秋月不想同事关系里面掺合其他感情,哪怕臆想也不行。
“沈大夫热心,要是你感冒了,他也会这么叮嘱你的。都是同事,我也会。”
凌秋月还要回门诊,就跟其他医生分开了。
沈遇跟了上来,小声说:“要是其她医生感冒了,我不会提醒,绝对不会。”
凌秋月抬头,“你是什么意思?”
“你是聪明人,自己想。”沈遇转身走了。
不是凌秋月在情感方面迟钝,实在是她和沈遇各方面悬殊太大,相处时间也不长,她应该没有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吧?
迎面匆匆走过来一个女同志,气色不是太好,像是哭过。
要不是凌秋月躲的快,就跟她撞上了。
“同志,你小心。”
女同志看了凌秋月一眼,眼前一亮,拉住她就往拐角走。
这个年代家家不富裕,肯住院花钱的人少之又少,实在熬不住就去卫生室买几个药片,更多的人硬撑着。
所以医院很清静。
走到僻静处,女同志突然跪了下来,“医生,求求你救救我!”
凌秋月吓了一跳,太突然了。
凌秋月赶紧把她扶了起来,问道:“你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要是帮钱,她爱莫能助。
女同志约摸有二十多岁,皮肤皙白,五官清秀,穿着得体,这样的皮肤在农村可不多见。
“我,我怀孕了!”
这,这跟她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