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本就是王府婢女,留下来照顾萧绝也是理所应当。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红袖和萧绝。
红袖立于床畔,朦胧灯火下,男子棱角分明的轮廓冷硬如削,让她心生怯意。
她刚才怼了他,这狗男人不会找她算账吧?
“你不是最能说?”萧绝骤然睁眼,嗓音低沉冷淡,“现在怎么连屁都不敢放了?”
红袖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几步。
“奴、奴婢刚才是情非得已,无意冒犯,请王爷莫要与奴婢一般见识。”
萧绝不屑地冷哼一声,声音虚弱却带着讥讽,“本王还以为有了傅凌川撑腰,你就要反了天了。”
红袖猛地攥紧手心,别过脸去,“奴婢跟傅公子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请王爷莫要妄加揣测。”
萧绝没说话,空气突然就安静了。
红袖偷瞄看了他两眼,估摸着他是真的累了,已经没有有力气跟她较劲。
她暗暗舒了口气,环视房间一周后走向衣柜。
她取出一床被子,给萧绝加上,然后又取出一床被子放在软塌睡觉用。
男人侧身躺着,因不适而微微蜷缩,黑发垂落遮住半张脸,惯常的冷厉神色淡去不少,看上去还有点可怜。
她要不要告诉萧绝,周玥儿不是小白兔,是小绿茶?
红袖给萧绝盖被子,抬手时袖沿不经意掠过他手腕。
她浑然不觉男人已睁开双眼,抬头的刹那,猝不及防撞进那双藏在发丝后的漆黑瞳孔里。
那目光像深夜骤亮的寒星,让她浑身一僵。
“王爷?”
腕骨被他温热的手掌包裹,身体失去平衡,红袖被他连拉带拽地带到床榻之上。
他竟然还有力气折腾?!
即便如此,红袖也没胆子跟萧绝动手。
万一他死了,她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萧绝俯身压上来,手臂一捞将她严严实实裹进被褥里,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后,他埋首在她颈窝处,胸膛剧烈起伏着,喘息声清晰可闻。
红袖不明所以,但又不敢乱动。
“傅凌川杀过人,你知道吗?”
那抹低沉的男声贴着耳廓流转,带着令人酥麻的振动,刺激得红袖耳后的肌肤泛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红袖偏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却仍梗着脖子道:“他的事与奴婢无关。”
萧绝冷笑,声音平静得可怕,“去年六月,怡红院有个姑娘被先奸后杀。”
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突然震颤,红袖呼吸凝滞,连指尖都僵在半空,屏息凝神地听着萧绝开口。
男人盯着她骤然紧张的神色,才慢悠悠道:“傅凌川被牵扯其中,在大理寺足足关了一个多月,最后是他父亲傅禄动用了朝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才把他捞出来。”
红袖心里震惊,她听说过有关傅禄将军的事。
都说骠骑大将军傅禄忠君爱国,为人正直不阿,在百姓心里他也是一等一的忠臣。
更何况,若是怡红院真有姑娘惨死,姐姐在醉仙楼也不可能听不到半点风声。
她回过神,抬眸迎上萧绝的视线,“死了的姑娘,家中无人追究?”
萧绝双臂撑在她身侧,目光深沉,半响才幽幽开口,“一个青楼女子,无依无靠,死了便死了。”
红袖:“……”
青楼老鸨肯定是不敢得罪朝中那些贵人的,能沦落到青楼为生的姑娘,有几个是还有亲人在身边的?
难怪此事能瞒得密不透风。
但是……
她总觉得傅凌川不像那种人。
“王爷,您放开奴婢,奴婢去软塌上睡。”红袖转移话题,伸手去推萧绝,他更用力地困住她。
萧绝扣住她纤细的手臂,俯视她,“非得撞碎南墙,才懂得回头?”
红袖皱眉,随即又耐着性子解释:“奴婢跟傅公子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就算他真的杀过人,也与奴婢无关。”
说不定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萧绝面不改色地盯着她的眼睛,“他想要你。”
红袖缓缓收回推拒的手,眉眼舒展,神色淡然,“王爷,奴婢确实容貌出众。”
萧绝挑眉,冷哼一声,“你是今日才知?”
“奴婢的意思是,奴婢这长相确实招人喜欢,对奴婢有所图的男人也很多,但不是谁都能得偿所愿。”
她冷着脸紧盯萧绝微皱的眉心,瞅准他分神的刹那,猛地拽开他的手臂,顺势一个翻身,干净利落地脱离他的钳制。
萧绝身前突然一空,脸色骤然铁青,“红袖!”
“奴婢明白王爷的心思。”红袖拢了拢鬓发,侧脸避开萧绝视线,“王爷是觉着自己用过的东西,别人接着用,心里不舒服。”
萧绝薄唇紧抿,眸光微沉,既未开口否认,亦未点头承认。
红袖深呼一口气,语气淡然地安抚他,“其实王爷也无需多虑,奴婢虽然已不是您的通房丫鬟,但也仍是靖王府的人,即便有男人上门求娶,也得王爷同意才行。”
话落,她迅速离开他的床。
“奴婢今晚去软塌上睡,王爷身子不适,也早点歇息。”
萧绝连眼角余光都未施舍,仿佛她只是一粒微尘,根本无需上心。
红袖神色平静,走向软塌。
房间里只留下两根蜡烛,她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
她团成一团躲在软榻里,脸埋在被子,眼泪吧嗒吧嗒掉在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