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萧绝猛地勒紧缰绳,骏马人立而起,他顺势勒马停在当地。
魏若抬手一挥,示意身后众人立刻驻足。
萧绝猛然闭眼,沉息运内力,四周声息尽入耳底——前方不远处,有人正打斗。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魏若问
“回去!”萧绝一勒缰绳,座下骏马人立长嘶,他反手扯缰疾奔。
林间风声里夹着断续打斗声,在这深夜格外刺耳——不对劲。
风声、枝叶摩擦与远处的回响交织,红袖于漆黑树林中穿梭,伸手不见五指,体力濒临崩溃。
萧绝那狗男人,不想见到他的时候,他无孔不入的出现,现在需要他的时候找都找不到。
她本想叫萧绝的名字找人,但又怕会引起那些黑衣杀手的注意。
还有姐姐,也不知道她走到客栈没有?
以她对萧绝的了解,那男人追不到她肯定会回客栈的……
“啊!”
红袖脚下一绊,猝不及防向前栽倒,顺着山坡连滚带爬地摔落,最后“咚”地撞上一棵枝桠横生的树,震得她眼前发黑。
她迷迷糊糊闭眼,混沌中只觉眼前闪过一抹暖黄的光,像是洞穴深处漏出的火光,在黑暗里格外扎眼。
是谁?谁在哪里?
地上鲜血蜿蜒成溪;,傅凌川背脊微弓,指骨发白,最后一记重击落下,对手颓然倒地。
他踉跄半步,双膝跪地,鲜血一直从身体涌出。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我一定要让他死!”
傅凌川冷笑抬眸,目光如刀扫过两人,“真巧,我今天也打算收你们的命。”
我要用你们的尸骨,为阿木陪葬!!!
刀剑铿锵相击,声声刺耳。
仅剩的四名黑衣人呼吸粗重,几近脱力。他们怔然望着傅凌川,浑身浴血、伤口密布,却依旧与四人缠斗不休,势均力敌。
一名黑衣人猛冲而上,以身挡刀,死死钳住傅凌川的兵刃,嘶吼:“大哥,杀了他!”
三把刀直刺傅凌川咽喉与心口,忽闻破空锐响,三箭如电射至,铮然钉入三人手腕,刀锋戛然而止。
魏若先领着几个人来到傅凌川的位置,看到一地的尸体不由蹙眉,“傅公子……”
傅凌川丢下刀,转身匍匐向阿木那具满身是刀的尸体,泪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阿木……”
萧绝脸色骤变,翻身下马,几步冲到傅凌川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她在哪里?!”
四周已成血海,红袖跟在他身边,到底有没有事?
傅凌川缓缓抬首,目光在萧绝脸上停住,唇角一挑,冷笑一声,整个人随即重重倒地。
魏若探向傅凌川的鼻息,确认尚有气息,这才松了口气,“还有气息。”
“你们几个,押这些人回京都审讯,其余人,立刻去找红袖!”萧绝脸色煞白,惊慌第一次攫住了他的心。
天光渐亮,萧绝踏进树林,目光如刀一寸寸剖开草木,却始终抓不到红袖的半点踪迹。
你在哪里?!
你到底在哪里?!
终于,他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带着一丝颤抖的乞求,“别吓我……只要你现在出现,我不会再提你逃婚的事……”
“红袖!!!”
红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小木屋;她刚一恢复嗅觉,一股鱼腥味便扑面而来。
这里……是哪里?
木门“吱呀”一响,村妇挎着竹篮跨进门,一眼望见红袖睁眼,顿时眉眼弯起,露出质朴温暖的笑容。
“姑娘,你终于醒了?”
红袖指尖一用力,想要坐起,胸口一阵刺痛。村妇快步过来,掌心稳稳托住她肩背,“你的肋骨断了,莫要乱动。”
红袖视线犹疑地在村妇脸上逡巡,眉间微蹙,带着几分防备,“这里是哪里?”
村妇眉眼舒展,唇角漾开一抹朴实的笑,“这里是小渔村,我叫阿瑶。”
红袖望向木屋窗外的夕阳,眉眼间掩不住担忧。
从阿瑶口中得知,这座小渔村夹在淮北城与洛水镇之间,她是阿瑶的夫君外出采药时救回来的。
而她,整整昏迷了五天才醒过来。
在这五天里,也不知道姐姐和傅凌川的情况怎么样?
阿瑶端着药和粥走进来,“姑娘,药已经熬好了,你喝完粥再喝药。”
红袖微微点头,轻声道:“谢谢你。对了,你夫君呢?他救了我,我想当面道谢。”
“我家夫君现在在照看他的弟弟,说来也是巧。要不是为了给那人去洛水镇寻药,他哪会路过那树林,又怎么能救下你。”阿瑶又说。
红袖没想太多,探了探钱袋,发现它仍在身上,心头不由对阿瑶多了几分信任。
他们本可在她昏睡时取走钱袋,却并未那样做。
红袖捧起钱袋,轻轻放到阿瑶掌心。阿瑶像被烫了一下,猛地缩回手,讶然道:“姑娘,你这是作甚?”
她目光 诚恳,语调平稳,“你们夫妇救了我,我理应投桃报李。”
阿瑶连连摆手,“夫君说过,施恩不求回报。”
在京都城生活久了,倒是很久没有遇到这么纯善的人了。
红袖握住阿瑶的手,说服她,“我受了伤,短时间也没法离开这里,这几日还要劳烦你照料。我不能白吃白喝,这些银钱就当是我在这里的膳食费。”
阿瑶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那我还是要问一下夫君。”
“你这么听你的夫君话吗?”红袖这才意识到,阿瑶几乎无时无刻都将“夫君”二字挂在嘴边。
阿瑶用力点头,“夫君是极好极好的人!”
不一会儿,阿瑶便跑出去找她的夫君了。
红袖捧起白粥,一勺一勺送到唇边,轻轻含着,缓慢咽下。
动作一大就会扯到伤口,疼得她眉心直皱。
“夫君,要不我们还是收下这些银钱吧,咱们拿去给三弟买更好的药,把他的眼睛治好。”
阿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红袖端着粥碗略一抬眼,瞥向院外,对那位素未谋面的阿瑶的夫君生出几分好奇。
“这钱太多了,我们不能收。”
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红袖心头一紧,手中瓷碗失手坠地,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听到声响,男人跟阿瑶一同走进木屋。
红袖抬眼望见来人面容,脸色倏地一沉,惊声道:“萧煜,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