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鸟欲离枝
雪不知蝉2021-09-08 13:113,389

  美好无忧的时光总是留不住,几个月的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李河已经不在书塾里读书,即使在,他也不会安心读书。

  学堂这下子安静了许多,老夫子也乐得清净,只是穆致平和穆致乐就寂寞了好多。

  穆致平很是奇怪,五哥已经六岁有余,为什么他不去演武场参加锻体修武呢?

  “五哥,你为什么不去练武?”

  “我不想去,我喜欢读书,就想在这跟着夫子学。”

  穆致平闻言有些惊讶,还有不想修武的?

  但五哥既是那么想,那便这么做吧,自己的选择,自己开心就好。

  穷学文,富学武。

  这个世界,以武为尊,有权势,有地位,有条件,有天赋的豪门子弟,都走武道一途,修武才是出人头地最好也是最快的途径。

  一般而言,只有那些贫苦之家才会无奈地选择让自家孩子修文学儒,几千年的重武轻文观念,已然根深蒂固。

  按理说,穆致乐不至于得不到修武的机会,怎么就直接弃武从文了呢?

  这可能和他娘亲杜小草有关。

  杜小草出身农户,从小没什么大志向,不曾见过武道之上的绝顶风采,也没读过什么圣贤书,只是希望天下太平,能吃饱饭就可以了。这就是农家之人的知足常乐,老天赏饭吃,孩子平平安安就是莫大的幸福。

  那一日,穆致乐轻声细语地跟杜小草说:“娘亲,我不想离开书塾修武求道了,我可不可以只修文只学儒?”

  “好啊,随你,我倒是想你修文呢,修文多好啊,不用打打杀杀的,能一生平平安安最好不过。

  看看你姐姐,去了玉龙宗之后,变得粗声大气,整日里舞枪弄棒的,哪里还有点姑娘家的模样?白瞎了你爷爷给她取‘穆致娴’这么好听的名字。”

  杜小草口中的穆致娴,是她最大的孩子,也是穆府的二小姐,已经十一岁,武道境界进入第二境后,已常不在家中。杜小草其实还生育了另外一个女儿,叫穆致静,是如今穆家最小的孩子,还不满一岁。

  杜小草抚摸着穆致乐的头说:“乐儿,你就安心读书吧,读好了也可以教一教你妹妹。”

  穆致乐本来已经做好被骂“没出息”的准备,还事先背下了“人各有志、天生我材必有用、修身治国平天下”等等从书本上摘抄来的名言警句,没想到竟顺顺利利得到了娘亲支持,愈发坚定自己修文学儒之心。

  散学后,兄弟二人相约去了演武场,看到李河在场上笨拙地挥拳踢腿,两人掩口窃笑,但心里面是真心替表哥高兴。

  武途,一直是李河想走的路,如今终于迈出第一步,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静悄悄地,穆致平身边坐了一个如桃花般的人。

  苏映雪不知何时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这可把穆致平乐开了花,不时偷偷瞥向身旁。

  李河也发现了几位看客,朝着他们做鬼脸,算是打过招呼了。

  许久之后,演武场上的练习终于告一段落,李河向朋友们的方向走去。

  突然,另一个身影出现在三人的面前,满脸怒色,吓得穆致平和穆致乐赶紧站起身来喊一声“四哥”。

  “刚才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穆致杰仍旧不能引灵入体,即将满十岁了,再无突破,武道之路堪忧。

  刚刚在演武场上,又没能满足教习的严格要求,几道窃喜之声就显得格外刺耳,便以为这两个讨厌的弟弟是在嘲笑他,特来兴师问罪。

  当然,仍坐在台阶之上的苏映雪除外,但是这小妮子三番五次不尊重自己,也甚是讨厌。

  “没……没有,我们……我们是在笑李河表哥的。”

  此时看见李河正好往这边走来,穆致杰便以为弟弟们是怕自己发难,胡乱指向一人以掩饰嘲笑他的事实。

  看着走来的李河,心里的怒火更旺了几分。

  连李河这小子都开始进演武场锻体了,要是再不突破,我就会变成整个安南城的大笑话,该死,该死!

  “武堂又没有你们什么事,都滚开,以后不准再来!”穆致杰怒斥完,甩手离去。

  李河走近后问:“四表哥又骂你们了?”

  “没事了,怎么样怎么样?练拳好玩吗?”穆致乐快速转换了心情关切地问。

  “可辛苦了,顶着大太阳,一练就是好几个时辰,腰酸背痛的,你看,我都瘦了。”

  这一说法把兄弟两都听得一怔一怔的,想象着李河表哥要瘦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李河虽不是那种肥肥胖胖的,但是比同龄人都要高大一些,给人的感觉是壮而实。

  苏映雪也盯着李河细看几圈,奇怪:哪里瘦了,没有啊。

  “那练完了,咱们去玩吧,去捕蝉?”穆致平兴致昂扬地提出自己的点子。

  “那可不行,我还有内视法和梳经开脉的功课呢。”

  穆致平大失所望,没有了李河表哥,光靠五哥,可捉不到那高高在上的飞蝉。

  他是不知武道所谓一境锻体的真正含义。天地灵气于人体而言终究是外物,如没有强健的身体,便无法适应和承载灵气。

  而梳经开脉更是锻体阶段的重要任务,目的是为吸纳灵气打开一个个身体之门,再打通运转灵气的经脉,引灵气聚于体内方能形成灵海。

  李河已经不再是个“闲人”,穆致乐也说要回去背诵《儒说》,苏映雪又回了益安堂,最后只剩下穆致平无所事事。

  一个人玩多没意思啊。

  意兴阑珊的穆致平便只好返回芳草苑,看到了正在为他缝补衣服的方悔迟,顿时提心吊胆,小跑过去盯着娘亲的一针一线。

  上次方悔迟为他补破了一道口子的衣服,没想到心灵手巧的娘亲照着那朵独枝牡丹的样子,绣了一朵大红花覆在那道口子上。

  不知真相的穆致平穿着去了书塾,被同窗们好一阵嘲笑,只有同岁的李湖维护他说这花绣得好看,之后穆致平就再也不穿那件袍子了。

  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娘亲胡来,就这么盯着,一有换线绣花的迹象,立马英勇地制止。

  见儿子沉闷地看为娘的干针线活,竟无聊到这种地步?方悔迟深感愧疚,虽说日子比以前好了许多,但是陪孩子玩耍的时间仍然很少,灵机一动便说:“平儿,娘亲带你去逛街怎么样?”

  “逛街?”

  自从回到这个家,穆致平还没出过将军府,方悔迟又不喜走动,对于哥哥们说得天花乱坠的“春风里”大街甚是向往,听到娘亲突如其来要逛街的提议,既意外又欢喜。

  “对,咱们去逛街买东西。”

  一说到买东西,方悔迟就有些犯愁,平日里芳草苑的起居开销都是刘嬷嬷隔三差五去领回来的,如今想买东西便显得囊中羞涩。

  不得已,只好去找那个人了。

  ……

  桐溪院是穆宏才为娶妻特意新建的院子,本来取名为“同心院”,寓意“夫妻同心”之情,只是莫绍琪深知穆宏才风流心性,难与自己同心同德,进门后便依谐音改成了“桐溪院”。

  此时院内,莫绍琪毫不客气的揭穿了穆宏才的小九九。

  “什么与友结伴寻春探景,不就是和你的猪朋狗友寻花问柳吗?还想要那么多银子,这次是想去十天呢,还是半个月啊?可不可以不要回来了?别老给我惹一堆烂摊子。”

  “琪琪,别老往那处瞎想,这次真的只是访山探水,银子嘛,由那个马明德出了大头,我只是随小钱而已,这才五千两对不对,对你来说还不是动动小指头的事?”

  “五千两还小钱?那已经能买十瓶培灵液了,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啊。”

  穆宏才眼珠子一转,机灵地道:“说到当家,我才是家主,支点银子怎么了?”

  莫绍琪斜眼冷冷对道:“这个家谁把你当家主了?还是个军侯世子呢,还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征南将军穆胜天常年戍边在外,穆宏才自幼便由其母苏巧一手带大,苏巧厌武,认为便是武道抢走了她夫妻相伴及父子相随的时间,对穆宏才又极为宠溺,有意无意地就错过了穆宏才锻体修武的最佳时机。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穆宏才自己贪玩,吃不住辛苦。

  穆宏才语塞,就在其依旧想要抗争辩驳时,屋外突然响起女婢绿水的声音。

  “禀家主,禀大夫人,五夫人携六少爷在门外等候求见。”

  莫绍琪与穆宏才相视一愣,今日是刮的什么妖风,几月都不曾出门走动的人,居然跑到桐溪院来了,总不会是哪根筋搭错了吧?

  “快请进来。”

  方悔迟带着穆致平缓步进到屋内,如今有求于人,须放低姿态,行礼问安道:“家主和大夫人安好。”

  穆致平则双膝触地行跪拜之礼。

  “给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请安。”

  高门大户,庶出子女不能喊自己娘亲为母亲,“母亲”一称只能是正房夫人的特有称谓。

  随后,方悔迟说明来意,莫绍琪派人取了银两转交给方悔迟。

  这期间,穆宏才几次欲言又止,莫绍琪都看在眼里。

  母子二人领了银两退出屋去。

  莫绍琪瞥了一眼正盯着那对母子背影的穆宏才,说道:“你一定是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吧?觉得陪着你的五夫人逛街散步,就有机会增进感情了?这都几个月了,都爬不上芳草苑的床,看把你馋得跟个癞蛤蟆似的。”

  “呵呵呵,哪能啊,琪琪你又想岔了不是。”

  “得了吧,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赶紧去吧。”

  穆宏才愣愣不动,快速想了一会儿:该不会是琪琪设的陷阱,想套我的话吧?

  看着穆宏才不敢动作的滑稽模样,莫绍琪偷偷掩嘴一笑解释道:“赶紧去吧,再晚就追不上了,穆家的五夫人出门逛街,没人护着可不行,那可是号称天下第六的绝色,招惹麻烦的功夫可是当世一流。”

  “对对对,没人护着可不行,我这就请阿福去。”穆宏才说完转身就走,一刻都不耽搁。

  所有的美人出门得注意,你不招惹麻烦,麻烦会自己送上门。

继续阅读:第8章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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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请天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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