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墓里来是无奈之举,只觉一瞬间的眩晕后就站在了现在的墓道里。
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墓道里亮如白昼,每隔几步就镶嵌着一颗月照石,比之前黑无常使手上那颗更大更亮,而且数量多如繁星。
“啊!”王富贵尖叫。
李溪捂住鼻子,蹲下细看,有四具尸体不规则的躺在地上,尸身已腐坏,估计早已死去多日。
“看这些死者的装扮,应该是之前闯入古墓的黄泉阴兵,武器掉在地上,身上衣服完好,致命的应该是由内而外的伤害,现在看来,至少黄泉的人有一点没有骗我们。”
“哪一点?”王富贵问。
“这古墓秘境对灵力武者有着强大的压制,甚至会造成极大的伤害,这几个阴兵应该就是被古墓禁制杀死的。”
“所以才需要俺们这些武夫嘛,快走快走,晚了宝贝都没了。”
王富贵小心跳过了地上的尸体,急冲冲跑了进去。
李溪看着长长的墓道,慢慢跟上,心里却想着那双大长腿,她明明是境界不低的武者,但还是安然进来了,这个女人越发神秘了。
黄泉要自己找来换命的铁笼子又会是什么东西呢?
墓道尽头是往上的石阶,不高,共九阶。
石阶上面是一道双开的石门,已经被打开,门后边传来疯狂的欢呼声。
跨过石门,便是古墓秘境的前殿,亮铮铮的,金碧辉煌,完全没有一点古墓的死气。
前殿很宽很大,殿里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铁箱子,已经全部被打开,有的一无所有,有的只剩下灰烬,有的则是满满一箱的金锭。
再观前殿布局,四根巨石柱雕龙画凤,中间垒有一石台,台上安放着一鼎高大的炼丹炉;殿前两侧是两条较窄的墓道,不知通向何处;而大殿后方是一道重重的石门,很多人在那附近寻找开门的诀窍,那双大长腿就在其中。
李溪看向殿内墙壁,墙上描绘着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卷,少年一一看去。
有端庄妇人怀里抱着个婴儿,旁有书“院庭深深锁春心,天羡儿时睡梦里”;
有儒生在给一孩子授课,旁书“夫子不持戒,小儿惦花郎”;
有少年在风雪里舞剑,旁书“寄许花前弄清风,奈何月下戏皑雪”;
有一男一女在渡口依依惜别,旁书“一离别,千古恨,醉相思”;
有持刀土匪拦路抢劫,不留一字;
有勇士独挑庞然巨兽,旁书“少壮当自勇,提剑压妖魔”;
有将军跨马冲锋陷阵,旁书“铸一将,埋万骨,共休,同愁”;
有老朽跪拜高坐龙椅的王上,旁书“师出意气风发,归来欲断无肠”;
有仙人坐于云端之上俯瞰山水,旁书“故山知好在,孤客自悲凉”。
将壁画看完,李溪猜测这是一位人族将军的陵墓,墙上刻画的是这位将军的一生,也不知其过世了多久,如今被我们打搅,李溪心中暗道一声“罪过,罪过”。
王富贵抱着一堆黄金,兴高采烈地来到李溪身边说:“兄弟,你看,都是黄金,好多好多黄金。”
“快放下吧,又跑不了。”
王富贵闻言一想,也对,放下黄金,看着四周问道:“下面,俺们去哪?”
李溪看了看左右两边的窄墓道,已经有人结伴探去,他看着那位忙着找机关的大长腿女人,说:“我们跟着他们,看看能不能进入后殿。”
刚迈开步,又低声对王富贵说:“富贵老哥,你要是看见一个奇怪的铁笼子,就立马先拿了藏好。”
“铁笼子?那是啥玩意儿?”
“唔……就是那种圆圆的铁笼子,跟绣球差不多,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你找到了先藏起来就是了。”
“哦……”王富贵嘴上应着,眼珠子还转了转。
那扇通往后殿的石门很重,不是凭着武夫的力量就能打开的,所以很多人都忙着东碰一下西摸一下。
大家都心知肚明,真正的宝贝就在这道石门之后。
一伙人找了许久,就差把铺地的石砖给掀开了,依然一无所获。
李溪也是敲敲碰碰,机关之术他不甚了解,想来墓主也不想被人叨扰,将开关藏得极好。
来来回回寻了一个时辰,渐失耐心,有些人已经转而向左右两边的墓道走去,还有些人甚至已经去重新装好黄金准备往外搬了。
他对那些所谓的财宝也不是很感兴趣,索性让别人忙去,也没有转去两边的墓道,李溪打定主意死跟着这位大长腿。
在殿内四处走走看看,不时敲上一敲。
来到双开的前门,发现前殿这道打开的大门上有字,进来时门已被推开所以没留意,现在看去,在两扇石板的中间有凸起的字痕。
李溪认真看过,确定两扇门合起来,中间会呈现出一个“霄”字,直冲云霄的霄,但不知其背后的深意。
联想到下一道门,李溪向那道找不到机关的后门走去,细细查找,果然在门下地板上看到了另外一个字“苍”,苍天的苍,也是不知其背后的深意。
但是他觉得,这两个字一定有着某种意义。
琢磨着霄和苍两个字,李溪灵机一动,再次来到壁画面前,盯着眼前这幅无字的山匪劫道图,思索这会意味着什么?
“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正入神的李溪看向一旁,是那位喜欢喝酒的老前辈来到了身侧,悠哉喝着酒陪李溪一起看着壁画。
“前辈您看,这里一共有九幅壁画,唯独这幅没有题字,前辈觉得这墓主是何用意?”
“这些壁画描述的都是墓主一生中的重大事件,纵观墓主的一生,是个英雄人物啊。老头子是个粗人,这些舞文弄墨的,确实非我所长。”
“前辈过谦了!
前辈请看,这幅画中最显眼的就是这个持刀的贼人了,粗狂威猛又凶神恶煞,举刀拦在山道中间,还张着嘴说着话。
此情此景,行走江湖多年的前辈怕已是司空见惯了吧,您觉得这位贼人会说什么?”
“嘻嘻嘻,这老头子哪会知道,总该不会是那句早已熟烂江湖的,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李溪接上了老前辈的话,说完回头看向那些装着黄金的箱子,继而又看向中间垒台上的大丹炉。
老前辈顺着李溪视线看去,几息之后,大浓眉往上一挑:“不会吧,这墓主这么会玩?如墓主那等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可不会把这种俗词烂调放在心上。”
李溪微微一笑:“所以……这座古墓只有武夫这等凡夫俗子才能够进来。”
那老头好像立马就明白了,露牙笑着说:“嘻嘻嘻,有两下子啊小子,下面就要看看墓主打算付多少买路财了。
你小子很不错,报上你的名来,老头子乃小武城路光霁,要是能活着出去,咱们就找个地方喝上它几壶。”
李溪心中闪过一丝犹豫,他一直不敢太过突出,就是怕有人认出他来,所幸没人认出那个废物穆致平。之前没敢告诉老前辈“李溪”这个名字,是怕他联想到点斗台的李溪,如今已经变了相貌,担心解释不清楚。
“小子李溪,有幸见过路老前辈!”
终究还是报上了李溪这个名字。
路光霁那老头一愣,上下打量着眼前名叫李溪的年轻人,之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爽朗地说道:“走,去看看那收钱的贼人。”
两人就一并去往石台,途中李溪左右看了看两边的墓道,心感不妙:那些人,从窄墓道进去之后,一直都没有回来。
石台可不小,丹炉也很大,看着可不一般,也不知它能炼出什么灵丹妙药。
那下面空中的箱子,多半是装了些灵草灵木,或是一些已经炼好的丹药,只是年代久远,已经化为尘土了。
偌大的前殿,能装钱或者说能收钱的,只有那些空箱和这个炼丹炉,李溪推断这个炼丹炉是那收钱“贼人”的可能性最大。
再看到丹炉下的地板有呈圆形的细缝,一老一少相视一笑,默契地决定试一试。
李溪看向那些正在装黄金的人,恰好就有他认识的王富贵,无奈说道:“富贵老哥,真正值钱的还在里面呢,不打算去瞧瞧?”
“这不是进不去吗?”王富贵抚摸着黄金头也不回。
“有法子了,把你手上那些黄金都搬到这儿来。”
“啥?有法子了?”
“也不知道对不对,姑且一试吧。”
听到有人说找到了开启殿门的方法,大家都兴奋的聚拢过来,闹作一团。
不消多时,大家依李溪之言把黄金一一放入到炼丹炉中。
一锭一锭地往里放,时间慢慢过去,依然没有动静,已经是最后一锭黄金了,李溪和路光霁对上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的疑惑:难道真的不对?
李溪放下最后那锭黄金,然后站起往后,退到成缝的圈外,等候并期待着发生些什么。
几个呼吸之后,整座大殿先是“咚”的一声微震,接着响起轰隆隆的声音,炼丹炉缓缓沉下,同时那道去往后殿的石门缓缓抬升。
门,终于被打开了。
李溪心中忍不住暗道:这墓主还真是“体贴”,买路财的数量刚好管够,不多也不少。
石门刚抬起时,似有一股黑风从里面涌出,接着大家就看见里面一个比这前殿更宽更长的空间。
一群人早就按捺不住,纷纷抢先冲进去。
跑在最前面的,居然是那个村的王富贵。
那位大长腿女人朝李溪看了一眼,然后也快步奔上前去,李溪装作没看见。
最后只剩下李溪和路光霁两人,都是慢悠悠的姿态。
“前辈是否有特意要找的东西?”李溪趁着没人在旁轻声问道。
“嗯?难道你也……嘻嘻嘻,不错不错,我要是黄泉,也会选择你。”
“那便祝路老前辈好运!”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