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结局
浩瀚2025-11-07 17:2717,985

  林梵给徐渭找场子,徐渭一脸蒙。等林梵挂断电话,他开口道:“不写就不写,也不是没人找我写歌,不用找人麻烦吧。”

  “他们自找的。”林梵又发了一条短信,才放下手机,“你有做工作室的打算吗?”

  “我想过,但实际操作很麻烦。”

  “我给你人。”林梵特慷慨,“我的经纪人是胡岚,你叫她胡姐,回头我让她去找你。”

  金牌经纪人胡岚?

  徐渭默了几秒:“林老师,我还是不认你了吧——”

  “你敢。”林梵说,“嫌我的人不好。”

  “不是,太好了。”徐渭说,“我何德何能。”

  “就凭你是我干儿子。”林梵说。

  徐渭:“……”

  他真是到处给人做儿子。

  徐渭被强行留住,晚上不单单见到林梵的友人程州,还有经纪人胡岚。他们在病房吃晚饭,林梵高调地跟在场的人炫耀了他的干儿子。

  晚上程州送徐渭出门,走出医院,程州说:“麻烦你了。”

  “您太客气,我很喜欢林老师。”

  程州停住脚步站了一会儿,说道:“他没多长时间了,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儿子。”

  徐渭也停住脚步,看着程州。

  “也不会麻烦你多久,将来我会补偿你。”

  徐渭不知道该说什么,漫长的沉默后,他说:“我今天答应了林老师,他就是我的干爹。这是我和林老师之间的情谊,与任何人都无关。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他。”

  徐渭转身大步就走,程州说:“我让司机送你,”

  徐渭没停,快步走出去拦了辆出租车。

  开学有很多事要忙,工作室就暂时搁置。徐渭埋头一顿狂忙,一周后缓过来神,听到一个消息。林芝翻船了,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林芝涉嫌偷税漏税被查了,具体怎么样还没出结果。不过网络上舆论已经翻天了,众人的口水都淹死她。

  徐渭迷蒙了几秒,走出学校就看到周斯易的车,他想绕开。周斯易把车开到徐渭面前,下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去。”

  徐渭先看到周斯易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了?”

  周斯易穿着半长的毛衫和浅色裤子,架着银边眼镜,再加上这个近乎和尚的发型。有种脱尘的儒雅,干净俊美的一张脸显露出来,有种不真实感。

  果然有路人看过来,周斯易长得太扎眼了。

  “不是你要求的?”周斯易说,“快上车。”

  徐渭上车,周斯易关上车门绕回去坐到驾驶座:“想吃什么?”

  徐渭斜睨他:“我什么时候让你剃的?不过你这样比长头发好看多了。”

  周斯易默了几秒,算了,徐渭说好看,其他的都不计较了。

  “想吃什么?请你吃饭。”

  “不吃。”徐渭说,“你跟我去见个人。”

  “谁?”

  “我干爹。”

  周斯易差点把车开进排水沟,倏然转头看徐渭:“你怎么又多个干爹?陈明全?”

  “林梵。”

  周斯易迟疑几秒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你跟林梵什么时候认识的?”

  徐渭这个人是真的命好,能遇贵人。

  他的人脉广到周斯易叹为观止,很多周斯易巴结不上的人,徐渭转头就跟人拜把子了。

  傻人有傻福。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现在是我干爹。”

  周斯易:“……”

  “行,吃完饭我跟你过去。”周斯易垂死挣扎。

  “他今天情况不太好,先过去看了再吃饭。”

  “什么情况?”

  “肝癌晚期,他在医院。”徐渭翻看手机,查附近的花店,“哪家花店好一点?我要买一束花。”

  “我带你过去。”

  徐渭选了一束向日葵。

  “这个花名是不是不太好?”周斯易说,“不适合送长辈吧?”

  “你出去吧。”徐渭想把周斯易踢出去,“回车里等。”

  两人到了医院,徐渭站了一会儿上楼,周斯易说,“听说林先生和程州关系很好。”

  “嗯。”

  “你知道?”

  徐渭转头看他:“这有什么稀奇?”

  商界大佬,这有什么稀奇?周斯易默了几秒,抬手揉了把徐渭的头发:“你的心态很好,难怪招人喜欢。”

  徐渭又看周斯易的头,光头果然是检验男人颜值的唯一标准。这妖孽没了头发,俊美得毫不掩饰,赤裸裸的美。

  徐渭这辈子死在颜控上,周斯易要不是长得好看,徐渭也不至于对他死心塌地。

  两人进了病房,林梵本来坐在床边抽烟,听到声倏地把烟掐灭扔出去,回头看到徐渭,松口气:“你啊?”

  徐渭看他:“烟头呢?”

  林梵咳嗽着起身去洗手间把烟扔进马桶冲下去,才出来道:“忍不住。”

  都这样了还忍不住,徐渭走过去扶住他拍了拍脊背:“您就作吧。”

  “快死了还让我忍。”林梵坐到病床上才看到周斯易,偏了下头,周斯易长得可太具有侵略性了,五官非常精致,一双眼锐利:“这是?”

  “他的朋友。”周斯易上前把礼盒放到桌子上。

  “哦。”林梵打量周斯易,周斯易长得很高,美得非常凌厉。

  “坐吧。”

  “谢谢干爹。”

  林梵被水呛到,捂着嘴:“哪门子干爹?”

  “随徐渭叫。”周斯易认真道。

  “徐渭都没叫过干爹。”林梵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捂着嘴咳嗽了一会儿,才说,“你别忙了,坐吧。”

  “工作室准备得怎么样?”

  “最近很忙。”徐渭说,“我还没开始准备。”

  “胡岚没去找你?”

  “找了。”徐渭说,“胡姐挺好的,一直帮我。”

  徐渭和林梵聊音乐,周斯易坐在一边无所事事地等。他忽然觉得生活很平静,就是这样,没有谁强谁弱,没有谁保护着谁。他们就是普通人,各自有事业,各自有生活圈。

  六点半,程州过来带了饭菜。

  看到周斯易他有些诧异,周斯易站起来:“程总。”

  程州目光淡漠,越过他,看到徐渭才反应过来。

  “徐渭的朋友?”

  周斯易点头,程州放下餐盒:“坐吧。”

  “那我们先回去了。”

  “在这边吃饭。”程州说,“人多热闹。”

  他们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可能林梵现在病得太厉害,不热闹也就再没机会了。

  “谢谢叔叔。”徐渭倒是不客气,打开餐盒准备晚饭。

  吃完饭,徐渭和周斯易才告别。

  走出医院,周斯易若有所思道:“他们对你挺好的。”

  徐渭和林梵萍水相逢,也不算多深的交情。林梵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徐渭心里感触颇深,人和人之间到底靠什么走到一起?

  “他们相识二十年了。”

  “听说过。”

  徐渭看了周斯易一眼,周斯易没心没肺地发动汽车。徐渭矫情了一会儿,叹口气:“你知道程州?”

  “香港程家,挺有名的。”周斯易说完转头看徐渭,“你是不是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

  “啊?”

  周斯易看徐渭的侧脸,摸了下徐渭的额头:“也没什么,不知道就不知道,我们跟他们家也没有什么牵扯。你跟林先生关系好,你忠于自己的心就行。”

  徐渭的认爹能力,周斯易是佩服的。

  把徐渭送到楼下,周斯易把一个盒子递给徐渭。

  “干什么?”徐渭警惕。

  “不是送给你的,送给阿姨。”周斯易说,“我就不上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徐渭这才接过盒子。

  “上楼。”

  谁稀罕你!徐渭转身大步上楼,周斯易点了一支烟看徐渭家的客厅灯亮了,才掐灭烟倒车出去。

  他还要回去加班,这日子过得。

  很快胡岚就打电话过来催徐渭的工作室进度,胡岚那边林梵把她催得跟狗似的,徐渭这边却没有什么动静,她也是干着急。

  “小徐,你要是忙,我这边一手帮你安排?”

  “太麻烦您了。”

  “你是林哥的孩子,也是我们大家伙的孩子。”

  徐渭:“……”

  “你最近安心读书,有什么就给我打电话,我全权给你安排。”胡岚有自己的公司,她是跟林梵关系好,才照顾徐渭。

  “谢谢胡姐。”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想参加明日之星。”

  “可以,我来安排。”胡岚说,“虽然这个节目不怎么样,也很掉价,但短期内收益是最可观的。”

  徐渭:“……”

  “你干爹当年也唱过歌,你就当是玩吧。”

  “谢谢胡姐。”

  “不必客气。”胡岚说,“你有时间过来一趟,我们签一份合同。”

  “胡姐。”

  “怎么?”

  徐渭想问林芝的事,又觉得不合适,林梵绝对不是那种会报复的人。

  “没事,谢谢胡姐。”

  “不用谢我,我是看在你干爹的情分上帮你。”胡岚说,“他委托的事,我办不好没脸去见他。”

  徐渭最近主要学词曲,忙得脚不沾地,工作室的事全权委托给胡岚。他忙到下午,从学校出来就看到林芝的经纪人。

  徐渭蹙眉,这人来干什么?经纪人快步走到面前,恭敬道:“徐老师,能跟您单独聊聊吗?”

  “不好意思,我很忙。”徐渭得去医院一趟,林梵可能要手术。

  “我想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并没有不尊重林老师的意思,我希望你能把这话传达过去。”林梵重病,把徐渭推给林芝。林梵推荐的人,林芝的经纪人一开始是很重视,发现是个初出茅庐的小牛犊后就拒绝了,又找林芝吐槽。林芝误会了林梵的意思,以为林梵涮她,就在朋友圈阴阳怪气。

  林梵倒是没有回应,不过也没多长时间,林芝就被查了。这两件事之间一定有联系,但也没人敢明说是林梵搞鬼。

  “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他?”徐渭说。

  “他不见我。”

  “你找我也没用,我跟林先生也不是那么熟。”徐渭余光看到周斯易的车开过来,偏了下头,周斯易的车停到徐渭面前。车窗落下,徐渭绕过经纪人转身上车。

  经纪人看到周斯易,目瞪口呆,报复的到底是林梵还是徐渭?周斯易是周氏娱乐老总。周氏娱乐老总来接徐渭,这都什么关系?他得罪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那是谁?”周斯易看徐渭这么乖地上车,怀疑那个人要迫害徐渭。

  他最近的被害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

  “林芝的经纪人。”

  “找你干什么?”

  “怀疑我迫害了林芝,我要有那个本事,还能去求着给她写歌?”

  “你什么时候求着给她写歌了?”前面红灯,周斯易踩下刹车,递给徐渭一盒牛奶。

  “前段时间,林先生介绍我过去,他们大概是嫌我年纪小就拒绝了。”徐渭插上吸管喝了口牛奶说,“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我以为过去了。”

  周斯易蹙眉,这人敢拒绝徐渭?

  “最近林芝出事,可能怀疑事情是我做的,就来找我。”

  徐渭把牛奶喝完,仍是板着脸:“去医院一趟,林老师可能要手术。”

  “晚期不适合手术。”周斯易说,“他的情况,根本扛不过去。”

  徐渭心里有些难受:“你就闭嘴吧。”

  “不如保守治疗。”周斯易看了徐渭一眼,“你不高兴,但这是事实。保守治疗,能多活一段时间。”

  徐渭忽然觉得悲哀,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什么爱恨情仇,都毫无意义,他都要死了。

  车开上主道,行驶在车海之中,徐渭心里空落落的:“周斯易。”

  “嗯?”

  “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闭嘴!”周斯易踩下刹车,转头直视徐渭,目光严厉,“不准说这种话,一个字都不准说,听清楚了吗?”

  “如果呢?”

  “没有如果。”

  “必须有。”

  周斯易有一瞬间的迷茫,他看着前方的灯。徐渭抢救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如果徐渭没了,他会直接结束生命。身后车喇叭声连成了片,他才重新发动汽车开出去,嗓音很沉:“那这世上就再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

  听起来很悲凉。

  他们到病房门口听到里面吵架的声音,也可以说是程州一个人发脾气。林梵一直没回应,徐渭要推门进去,周斯易拦住他,偏头示意徐渭去另一边。徐渭蹙眉,走到走廊的另一头才开口道:“他会不会动手?那么激烈,林老师会吃亏吗?”

  “关心则乱。”周斯易揉了把徐渭的头,“等一会儿再过去,毕竟你也只是林先生的朋友,最亲近的还是他们两个人。”

  徐渭看着近在咫尺的周斯易,周斯易的头发剃掉后其实是好看的,更佛性了,禁欲感十足。

  程州甩上门怒气冲冲回头就看到挤在一块的两个人,压下一些怒气,点了点头转身大步就走。

  “你现在跟他吵架不合适吧?”徐渭开口。

  程州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其实徐渭对他的印象不错,很沉稳的一个人,比林梵更像长辈。

  周斯易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设身处地地想,如果徐渭躺在里面,他不会比程州做得好,他恐怕会先崩溃。

  程州抬手捂着脸,半晌蹲了下去,大老爷们哭起来真的不好看,他嗓音沙哑:“不做手术,一点机会都没有。”

  可这个做手术,也依旧没有机会,只会加快死亡。

  周斯易推徐渭进房间,说道:“去陪林先生。”

  徐渭看了周斯易一眼,转身进门。

  林梵站在窗户边,穿着深色的衬衣,他不喜欢穿病号服,程州也不会强迫他。徐渭走过去,林梵咳嗽,他给林梵倒了一杯水:“干爹。”

  林梵吓了一跳回头瞪着徐渭几秒:“叫什么?”

  “干爸?”徐渭笑道,“你说叫什么吧?”

  “把前面那个字拿掉。”

  “不行。”徐渭把水递给林梵,“我爸去年车祸去世,不好。”

  林梵靠在沙发上,注视徐渭半晌,说道:“你特像我年轻时候。”

  “我应该比你好看点吧?”徐渭说。

  “呸!”

  沉默片刻,徐渭说:“吵什么?”

  “以前总喜欢写生生死死,自以为是地看透人生。”林梵摇摇头,“其实没人能看透。”

  徐渭握住林梵的手腕,他很瘦了,瘦骨嶙峋。

  “怎么办?”

  “不知道。”

  “我写了新歌,要不要帮我看看?”

  “好。”

  徐渭从背包里取出词谱递给林梵,说道:“我最近有困惑。”

  “看得出来。”林梵说,“那小子对不起你?”

  “也没有对不起,只是立场不同。”徐渭说,“我一直很迷茫。”

  林梵拿过眼镜戴上,看到歌词后那双眼有了亮光,他看完抬头直视徐渭:“但你的歌很清醒。”

  歌叫《往生》,死亡是生命的结束吗?不,只是走出了时间到达另一个世界,那是一个更加平和的世界。

  两人视线对上,林梵转身去拿衣服:“我现在就要听这首曲子的试音。”

  “要去哪里?”

  “我的工作室。”林梵说,“走,爸爸带你去!”

  这便宜占的!

  两人出门,程州和周斯易在抽烟。他们同时把烟掐灭,程州紧张兮兮地盯着林梵说道:“干什么?”

  “回家,我不喜欢这医院,我死也不能死在这个地方。”林梵格外任性,“到处都是消毒水味,熏得我恶心。”

  程州:“……”

  程州瞪了徐渭一眼,这个闯祸精。

  周斯易拉住徐渭按到自己身后,怕程州忍不住揍徐渭。出门林梵上了徐渭的车,命令程州:“不要跟。”

  程州和徐渭这个梁子结下了。

  “我马上把他送回来。”徐渭说。

  于事无补,结下了。

  到了四合院,林梵有独立的音乐间和全套的收音设备。林梵跟徐渭介绍他的所有乐器,徐渭打开钢琴,周斯易搬来椅子让他坐下。林梵看了周斯易一眼,是审视的态度。

  用钢琴弹出佛音的空灵,徐渭的每个想法都很大胆。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钢琴上跳跃,他的右手并不灵敏,所以只是辅助。

  世界静了下来,琴音流淌在空气之中。

  徐渭坐在黑色钢琴前,万物安静,缓慢地生长。低沉的嗓音从他的喉咙里溢出,徐渭现在的嗓音条件并不好,却是另一种感受。

  他的声音配合这样的节奏,这样的词,再合适不过。

  百年之后,万物皆空。

  最后一个琴音落下,林梵转头看窗外虚空的世界,眼睛微红。该走还是得走,无论多深的执念,无论多深的羁绊,留不住了。

  “怎么开心怎么来吧。”徐渭说,“不留遗憾。”

  晚上徐渭没和林梵一块吃饭,程州过来带走了林梵。徐渭和周斯易去吃火锅,两个养生人吃火锅格外没劲儿。

  徐渭生无可恋地咬着青菜,叹口气:“他这一生也值了,不顾及别人的眼光,任性活了四十多年。”

  周斯易看着徐渭:“晚上我去你家?”

  徐渭把白菜扔到周斯易的碗里,放下筷子:“上次,我妈好几天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

  徐渭这是松动了,周斯易说:“那去我那边?”

  “不去。”

  周斯易给徐渭夹肉,也没有再提这个事,徐渭不想,他也不会强迫徐渭。

  第二天的头条新闻,程州辞去嘉航集团董事长职务。徐渭这才知道程州的势力到底有多大,这个事儿挺轰动,财经频道播了大半天,董事长卸职,大家都以为嘉航要破产了呢。

  徐渭连忙打给周斯易:“程叔叔那边怎么回事吗?”

  “他们打算出国。”周斯易的语气很平静,“我们也出国吧。”

  徐渭的泪都要出来了:“你能不能不要添乱?他们都是公众人物,这么一折腾就什么都没了。”

  “不要了。”周斯易说,“什么都没有守在爱人身边实在。”

  “你都知道?”徐渭压抑住声音里的悲伤,“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昨天程总讲的,他们在一起二十载,度过半生,却没有一个婚礼没有一个名分。”周斯易停顿片刻,“于是他们就走了。”

  “都疯了。”徐渭半晌才找回声音,仍是颤抖,震惊也敬佩。

  “不疯就没机会了,他最多两个月的命。”

  “徐渭,我们也疯一把吧?”

  徐渭捂着脸:“我不想跟你说话,再见。”

  徐渭又缩回壳子里去了,他就是鸵鸟。

  “你不用再打电话过去,程总不会让林先生接,他们愿意见你的时候,自然会联系你。”

  徐渭不信,打给了林梵,接电话的人是程州。

  “程叔。”

  “现在他不方便接电话。”程州说。

  “几点的飞机?我去送你。”

  “不用。”程州冷漠。

  徐渭默了半晌,说道:“你这样给他太大压力。”

  “还有其他事吗?”

  徐渭有心无力,现在程州都魔怔了:“……再见。”

  程州在第二天早上接受访问,声称要陪林梵去国外,然后就消失了。就像林梵说的,生死是永远无法看淡的。

  四月初,工作室准备妥当,胡岚与徐渭见面,要签一份合同。徐渭开车过去公司,进门不单单看到了胡岚,还有林梵工作室的那群人。

  胡岚一一介绍之后说道:“林哥把我们都留给你了。”

  徐渭转头看窗外,随即又把头落回来,鞠躬道:“谢谢。”

  林梵认了徐渭做干儿子,就是他们这群人的干儿子。从林梵出道,这些人就跟在林梵身边。林梵退圈,他们就来跟徐渭。

  胡岚取合同过来,说道:“我们再签一份协议。”

  加上胡岚一共五个人,他们在音乐圈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过来帮徐渭做音乐,徐渭攥紧手指,半晌才开口:“我的才华,承受不起。”

  “你缺自信。”胡岚拍了拍徐渭的肩膀,说道,“你的才华没有问题。”

  送人脉比钱更实在,这些人,随便一个出去,都是千金难求。

  徐渭跟胡岚签完合同,其他人先离开,胡岚给徐渭规划未来:“现在准备第一张专辑,明日之星作为一个宣传渠道,你去走个过场,我跟那边打点好了。”

  “好。”

  “另外,林哥走的时候留了五千万让你做启动资金。”

  徐渭腾地站起来:“我不要钱,我跟林先生打电话——”

  胡岚看着他,徐渭没打通,讪讪地坐回去,说道:“我不需要那么多钱。”

  “但是你的音乐需要。”胡岚说,“林哥给你就拿着。”

  徐渭蹙眉,无功不受禄。

  胡岚也不想说林梵其他的计划,怕把徐渭给吓出毛病,这孩子是有点傻。

  “先别用林哥的钱行吗?”徐渭连忙从包里取出卡,之前找工作室地址的时候,徐渭给了胡岚一百万,现在也没剩多少钱,“这里面有三十万,工作室需要就先用着,其他的我再想办法。”

  “怎么?又廉价卖歌?”胡岚说,“我不建议你现在卖歌。”

  徐渭沉默,胡岚说:“林哥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做音乐。”

  徐渭不想接受林梵的赠予,他不想欠任何人的情。但他似乎到处欠人情,徐渭攥着手指半晌,说道:“我联系不到林先生。”

  “州哥不愿意我们打扰他。”

  当初徐渭跟林梵胡扯说自己缺钱,林梵走的时候就给他留了一笔钱。徐渭心里很难受,林梵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你跟周氏集团的周总有关系?”

  徐渭倏然抬头:“啊?”

  “林芝的事是州哥做的,林哥还没走呢,她就着急和林哥掰,州哥那么护短的人能放过她吗?”胡岚说,“不过这件事到此为止,不用再追究了。”

  “他应该没有插手。”徐渭说。

  徐渭是和林梵很像,林梵也是这个年纪出道,也是差不多年纪和程州相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新专辑,下午徐渭去做手臂康复训练时看到了林芝的新闻。难怪胡岚会那么问,这是要整垮林芝。她的公司被查了,参与洗钱等一系列违法活动也被公开。徐渭目瞪口呆,半晌后结束康复出去打电话给周斯易。

  很快那边就接通,徐渭听到周斯易跟人说:“五分钟后继续。”

  “徐渭?”

  “你在开会?”

  “嗯。”周斯易说,“你很少主动跟我打电话。”

  以前打你都不接!

  “林芝那边是你干的?”徐渭开门见山。

  “没有。”

  “给你五秒钟考虑,是不是要继续撒谎。”

  “敢在背后黑你。”周斯易怒道,“当我是死的?”

  “你差不多得了,别到处得罪人。”

  “在干什么?”

  “康复训练。”

  “这么着急?”周斯易说,“疼不疼?”

  徐渭说:“你适可而止,不要再得罪人,对你没好处。”

  “几点结束?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徐渭说,“手没事。”

  “晚上一起吃饭?”

  徐渭迟疑片刻,说道:“什么地方?”

  周斯易报了个地址,徐渭琢磨几秒,这不是你家吗?

  “你直接说让我上你家不得了?”

  “空运过来的食材,请了厨师来家里做,试试?”

  周斯易在诱惑他,徐渭内心平静且理智。也知道踏出这一步会发生什么,他和周斯易走到现在,没有回头路。

  “嗯。”

  “那我在家等你?”

  “哦。”

  晚上徐渭没有直接过去,他回家换了套衣服。

  陈玲进门看到徐渭在摆弄他的衣服:“干什么呢?”

  “我一会儿出门,不在家吃晚饭。”

  “宝宝,外面十度,你穿衬衣?”

  徐渭默默回房间换了卫衣和牛仔裤出来:“我以为外面很热了。”

  “你的头发是不是该剪了?长了扎眼吗?”

  徐渭扒拉自己的头发,不想剪了。

  “过一段时间要参加节目,看到时候造型师会怎么折腾吧,我现在剪太短不好做造型。”

  “别太累了。”

  徐渭拿着车钥匙出门,到周斯易家暮色已降临,沉沉月光压在头顶。徐渭停好车,周斯易家客厅亮着灯,他走了过去。

  门没有关,徐渭推开门,琴音在空气里流淌,是《少女的祈祷》。

  徐渭看到客厅摆放的烛光晚餐,周斯易竟然把钢琴放到了客厅,他家又重新规划区域。他穿着黑色西装,背对着自己坐在钢琴前。

  修长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徐渭走过去,把手落到周斯易的脖子上:“少女?”

  周斯易回头,漂亮的眼眯了起来。半晌后,用迷人的嗓音缓缓道:“徐渭。”

  他穿着纯白色衬衣,喉结线条漂亮,五官精致。

  “不是请我吃饭?”

  周斯易起身拽住徐渭往餐厅走,周斯易穿得太正式了,搞得徐渭跟个小孩似的。徐渭满脑子懊恼,就不该听母亲的话穿卫衣出门。

  “坐。”周斯易拉开椅子,尽显绅士风度。

  徐渭坐下,周斯易打开红酒倒上,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不来你就弹一晚上?”

  “等你来解除封印。”周斯易注视着徐渭。

  徐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拿起刀叉吃饭。

  “不回应吗?”

  “吃饭吧,凉了。”

  周斯易的戏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你这人太不浪漫。”

  “一般人都没你浪漫。”徐渭路上的紧张也没了。

  “东西怎么样?”

  “还不错。”徐渭说,“就是量小,不够吃。”

  周斯易:“……”

  徐渭真挺能吃的,周斯易准备的量确实不多。徐渭起身去厨房,准备锅子把剩余的食材扔进去,拿走烛台,又成了火锅台。

  徐渭这辈子都高雅不起来。

  两人又吃了一顿牛肉火锅。

  周斯易脱掉西装外套扔在一边,解开衬衣扣子,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酒,凝视徐渭:“你是这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

  “很有眼光。”徐渭也喝了一口酒,握着酒杯微微眯眼,他有些醉了,“林先生把团队留给我了,他的那些哥们。”

  “他对你很好。”

  “他给我留了五千万。”

  徐渭这个认爹能力绝了,也是因为徐渭可爱,特别讨人喜欢。周斯易这种人就不行,太锐利,没人会跟他交心。

  “你值得所有人的疼爱。”

  徐渭把酒喝完,抬手盖在脸上片刻,揉了一把放下来,眼睛发红:“他没必要这样,我什么都没做。”

  “也许你就是希望吧。”

  徐渭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可以说他命好,也可以说他性格好。他就是特招人疼,周斯易走过去摸了摸徐渭的头发:“缘分。”

  很土,但人和人交往,也就是这两个字撑着。没了缘分,硬凑不到一块去。

  “徐渭,我们结婚吧?”

  

  第二天,徐渭是被电话声吵醒的,他拿起手机接通:“喂?”

  “你今天回来吗?”

  “谁的电话?”周斯易问道。

  徐渭迷蒙了几秒才回过神:“妈?”

  “你跟他在一起?”

  “嗯。”

  电话那头沉默,徐渭也清醒了,坐起来抬手搭在额头上。

  “怎么想的?”

  “不知道。”徐渭说。

  “那你回来再说吧。”

  “嗯。”

  “哎对了,那个老猫到处打听你,他会不会害你啊?”

  “他害我干什么?”徐渭说,“你甭搭理那种人。”

  挂断电话,徐渭起身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踢了周斯易一下:“九点了,起床吗?”

  周斯易看了一会儿,说道:“那什么……”

  “什么?”

  “让阿姨也搬过来住吧?”

  “以后再说了。”

  徐渭下楼看到保姆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徐渭没吃完周斯易就下楼了,他穿着松垮垮的衬衣,休闲长裤。打了个哈欠,说道:“六号飞国外。”

  徐渭抬头:“干什么?”

  “他们办派对。”

  徐渭瞪着周斯易几秒,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他通知你不通知我?”

  “不一样吗?”

  “不一样!”

  “请帖上邀请的是周斯易和徐渭两个人,一人一句像话吗?”

  “应该分开发请帖,我是儿子你是什么?”

  周斯易:“……”

  周斯易把面包吃完,喝下一杯果汁,起身抽纸擦手,说道:“今天有份合同要签,你先别走,我中午能回来,晚上去你家。”

  周斯易离开没多长时间,胡岚打电话给徐渭:“春时快上映了,你之前给他们写过主题曲,想邀请你参加首映。”

  “啊?这么快?”

  “想去玩玩吗?”

  “几号?”

  “六号。”

  徐渭默了几秒:“林先生的派对是六号,我应该去不了,我要去。”

  “八号。”胡岚说,“谁跟你说是六号?”

  徐渭:“……”

  “徐渭?”

  “林先生没给我发邀请。”徐渭还是没能压住怨气,“气死我了。”

  “是州哥发出来的,可能发给周先生了。”

  “八号是吗?”

  “是的。”

  “那去参加活动吧,要出钱吗?”

  胡岚笑出声:“少爷,你去就是给他们面子了,他们得给你包红包。”

  徐渭是谁?林梵和程州的干儿子,有程州敲打林芝那一下,就点明了徐渭的身份,这谁不得给点面子?也就是徐渭低调不张扬。

  “我今天还用去公司吗?”

  “先不用过来了,你的手尽快恢复,六月比赛就开始了。”

  “好。”

  十点有课,徐渭直奔学校。

  萧盛最近一直没来学校,也没跟他联系。

  徐渭出校门的时候又被一个女生追上来塞情书,他把车钥匙装进裤兜,看了对方一眼:“不好意思,谢谢。”

  “可以做个朋友。”女孩给自己找台阶,说道,“我们是同学,做朋友又没什么。”

  “我不想认识太多异性朋友。”徐渭指了指自己,说道。

  女孩:“……”

  徐渭上车,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是周峰。

  这倒出乎徐渭的意料,周峰已经很长时间不联系他了,又来干什么?他打了把方向盘,把车开出去戴上耳机接通:“喂?”

  “徐渭,我找了一圈才找到你的电话,你换号也不通知一下?是不是朋友啊?”

  “最近忙忘记了。”

  “忙什么呢?”

  “读书。”

  周峰说道:“你不错啊,考上那么好的学校。”

  “谢谢。”

  “你跟老猫闹矛盾了?”

  “没有。”

  “周氏娱乐把老猫给晾着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通告,发的歌也不能播放。所有的账号都是冻结状态,你知道吗?他是不是得罪人了?”

  “我不知道。”

  “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周氏娱乐总裁?”

  “不是。”徐渭笑了声,“就算他在位置上,也不会认识老猫。周氏娱乐只是周氏集团下面的一个分公司,周氏娱乐签那么多艺人,他能看见老猫吗?”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

  “你想什么?”

  “我们都是兄弟,他现在这样,你能不能跟周总那边通通风?”

  “青春是谁写的?”徐渭问。

  “你。”

  “署老猫的名字。”徐渭说,“从他理直气壮拿走我的音乐的时候,我们之间就没有友谊了。周峰,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来劝说我以德报怨?我没有踩一脚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好自为之,这件事到此为止。”

  “徐渭——”

  “别忘记了,周氏这个平台还是我帮他争取的,不要觉得别人都是傻子。”

  徐渭挂断电话,拉黑了周峰,周峰这个人徐渭也没必要再联系。

  徐渭到小区停车的时候看到一辆车开进来,他靠边让对方过去,找位置停车。微一偏头,副驾驶车门打开,母亲走了出去。

  徐渭猛地瞪大眼。

  车开出去,陈玲都没往这边看,徐渭这么大一个车,她都没看到。徐渭一拍喇叭,陈玲回头看到徐渭的车,往后退了半步:“徐渭?”

  徐渭把车停稳,下车关上车门回头看了一眼,说道:“那谁啊?”

  “冯律师。”陈玲看了看徐渭的车,说道,“手续办好了?就天天开着?”

  “挂个临时牌。”徐渭接过母亲手里的便利袋,说道,“秦建判下来了?”

  “嗯。”

  徐渭转头看母亲,陈玲往里面走,道:“十五年。”

  徐渭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半晌后说道:“便宜他了。”

  “晚上叫周斯易过来吃饭。”陈玲说。

  “不用叫他也会过来。”徐渭说,“他脸皮那么厚。”

  徐渭以前总是夸周斯易,不舍得吐槽一点,最近也开始跟着?。陈玲看了看徐渭,进电梯后说道:“嫌人家脸皮厚,就不理他了。”

  徐渭单手插兜,哼了一声。

  “又和好了?”

  “嗯。”

  陈玲拍了徐渭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徐渭和周斯易闹别扭那段时间太吓人了,她每天半夜起床都要偷偷去看徐渭一眼,怕徐渭走出去再也回不来了。

  “那还是以前那样。”

  “嗯。”

  陈玲揉了揉徐渭的后脑勺:“注意安全。”

  两人进门,陈玲准备晚饭。徐渭刷微博看到头条,周斯易抵押周氏娱乐的股权。往下翻,财经猜测五花八门,连发三条微博。

  周斯易退出了周氏集团子公司的控股权,他真是心大。

  八点,周斯易才过来。他脱掉外套洗手,坐下来吃饭:“开会晚了,你们怎么没先吃?”

  “我去把菜热了。”陈玲说。

  徐渭喝了一口汤,看周斯易,看了有一分钟,徐渭说:“真不要周氏了?”

  “嗯。”

  “很多钱。”

  “不在乎,我不缺钱。”周斯易给徐渭拿勺子,说道,“钱对我来说没有生活稳定重要,程总的悲剧,我不想经历。”他站起来摸了摸徐渭的头,说道,“哥金盆洗手了!”

  徐渭蹙眉,拍掉周斯易的手:“好退吗?别让你那些仇家来把你弄惨了?”

  “你上面还有陈家和萧家罩着,谁敢动我?”周斯易说,“我去帮忙端菜。”

  

  吃完晚饭,陈玲在客厅看电视,徐渭先回了房间。很快周斯易也跟着进门,关上门,走过去看到徐渭坐在床上剪指甲。

  他拿了指甲刀,帮徐渭修,嗓音沉哑:“晚上我住这里?”

  徐渭看了他一眼:“六号我要去参加春时的首映,你自己出国吧。”

  “那我跟你一块去参加首映,不出国。”

  “不是林先生办事?”

  周斯易给徐渭细致地磨指甲:“不是。”

  “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想带你去玩玩。”

  徐渭收回手,跟个矜贵的太太似的:“还有脚。”

  周斯易坐在床边给徐渭剪脚趾甲,徐渭的脚趾很漂亮:“提前几天过去又没什么。”

  “那你应该告诉我,而不是等别人告诉我。”徐渭说。

  “好,我的错。”周斯易握住徐渭的脚,抬头,“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二天周斯易就把行李搬过来,住进了徐渭家。徐渭和陈玲都没有反对,虽然没明说,也都是默认的态度。

  六号早上徐渭就接到胡岚的电话,问他要不要借礼服,徐渭的西装有很多,这倒不用借。

  挂断电话,徐渭起身去浴室洗澡。

  出来后,周斯易还没睡醒,摸了摸板寸,转头盯着徐渭看了半晌:“几点出门?”

  “十点。”

  周斯易又看徐渭,徐渭真是好看。修长身形没有一丝赘肉,他现在已经长开。五官偏冷峻,浸湿的头发贴在皮肤上,显得有些野性。

  “你看什么?”

  “你健身吗?”

  “最近没有。”徐渭说,“忙。”

  周斯易换上衬衣和长裤,纯黑色衬衣格外冷冽,徐渭把毛巾放到一边,说道:“帮我选一套。”

  周斯易的审美一直在线,他把徐渭的衣服拿出来:“这套。”

  徐渭身上的气质很干净,这个年纪没必要穿花里胡哨,本身气质才是最出众。

  “你对白衬衣有执念。”徐渭换上衣服说道。

  周斯易走过来给徐渭扣上衬衣扣子,说道:“嗯。”

  徐渭扬眉:“我第一次见你,我就穿的白衬衣。”

  那是周斯易第一次对人产生关注,徐渭走入视线,什么都对了。高挑挺拔,白色衬衣。从远处看的时候,他想这个人的脸会不会很英俊。但他见过很多人,身材非常好,脸却差强人意。

  徐渭回头,周斯易的视线就凝在了他的身上。

  似乎在梦里见过,英俊的五官,出尘的气质。他就站在面前,一个立体鲜活的人。

  徐渭推开周斯易:“吃饭。”

  两人出门,陈玲不在,应该上班去了。

  周斯易去拿早餐,两人十点出门,到会场徐渭就看到胡岚,他快步走过去:“胡姐。”

  胡岚看到徐渭身后跟着的周斯易,周斯易穿着黑色衬衣,俊美得过分了。这跟徐渭走一块,压徐渭风头,说道:“一会儿入场,你不要跟他走在一起。”

  徐渭:“好。”

  “周总。”胡岚看周斯易已经走到面前,点头示意。

  “胡姐。”周斯易随徐渭叫。

  胡岚和周斯易握手。

  本来说好的不一块进场,胡岚一转头,周斯易就跟上了徐渭。周斯易身上的关注度也不少,他现在还是周氏最大的股东。

  当时的制片人和导演看到周斯易也是意外,连忙上前跟周斯易问好。

  “不知道周总要过来。”

  “陪家里小孩过来。”周斯易示意徐渭。

  导演立刻跟其他演员介绍,说道:“知道这谁吗?我们的主题歌作曲人徐渭,林先生的孩子。”

  徐渭这是被生生推到镜头下,拉着拍了几张合照才放开。

  进入会场,周斯易偏头道:“这首歌就是你写的?”

  会场在放主题曲。

  徐渭点头,刘洋的嗓音非常适合这首歌,冥冥之中透着欲感。

  “很欲。”

  徐渭笑了起来,没接话。

  周斯易看徐渭的脸,他笑起来非常惊艳。对面有闪光灯,周斯易抬手遮住了半边脸,徐渭就敛起了笑。

  电影主题就很欲,通过四个人物展开每个层次、每个年龄段对欲望的理解。徐渭这首歌写得非常适宜,首映结束。

  周斯易转头和徐渭说道:“这首歌能拿奖。”

  “拿奖也和我没关系。”

  “最佳作曲。”周斯易起身,碰了下徐渭的手,“赌不赌?”

  “一根辣条?”

  “如果你拿奖了,我们去国外。”

  “你会作弊。”

  周斯易:“……”

  导演助理小跑过来,恭敬道:“周总,徐老师,中午还有个饭局。”

  徐渭看向周斯易,周斯易说:“那就过去吧。”

  徐渭早晚要跟这些人打交道,提前打好关系也有利于徐渭的发展。

  饭局全是圈内人,徐渭和周斯易都不碰酒,倒是很平和。就是快结束的时候,剧里一个女演员过来敬酒,顺势把手落在周斯易的肩膀上。

  瞬间,空气凝固。

  主办方也觉得这个演员傻,周斯易和徐渭两个人都是得罪不起的,上赶着找不自在也是活腻歪了。

  周斯易拨开女人的手,说道:“我不喝酒,谢谢。”

  “不好意思。”她触电似的缩回手,说道,“我不知道您不能喝酒。”

  女人落荒而逃,周斯易修长手指轻敲桌面,笑道:“家教严,没办法。”

  其他人:“……”

  回家路上,周斯易拿湿纸巾擦肩膀,擦得快秃噜皮了。

  “你怎么不把衬衣脱了?”徐渭说,“光膀子回去。”

  “怕你妈拿棍子把我打出去。”

  “我会先把你打出去。”徐渭揉了揉周斯易的肩膀,“过去要给林先生他们准备什么?提前准备礼物?”

  “明天早上六点的飞机,礼物我准备好了。”

  “要跟其他人一起吗?”

  “各走各的。”

  下午徐渭要去做检查,周斯易陪他过去,徐渭的手臂恢复得还不错。徐渭在做康复训练,周斯易让王亚把电脑送过来,就近处理文件。

  六点半,徐渭换好衣服跟周斯易出门,说道:“你忙你就回公司。”

  “没我的办公室。”周斯易说,“我的公司在D城。”

  徐渭默了几秒:“周氏那边不是还没完全退出去?”

  “差不多了。”周斯易说,“我打算成立个基金会,有好的建议吗?”

  “没有。”

  如果当初没有周斯易的资助,徐渭是不可能走上这条路,他离音乐太遥远了。

  “周氏的钱全部放在基金会里面,将来做慈善用。”

  “你决定,我不干涉你的事。”

  两人到楼下,徐渭又看到那辆车,眯了眼。推开车门下去,周斯易也下车,陈玲站在车下面跟冯程说话。

  徐渭大步走过去:“冯律师。”

  陈玲穿着浅色长款毛衣外套,头发挽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有着成熟女人的娴静。

  “感谢您帮我们家打官司。”

  冯程下车和徐渭握手,抬头看到周斯易:“周总。”

  周斯易颔首,冯程是单身,四十岁,但身上看不出老态,中年浪子。

  “客气了。”

  “上楼喝茶?”徐渭说,“都到这里了。”

  冯程看向陈玲,徐渭的表情就变了。

  “冯律师日理万机,你别耽误人家。”陈玲说。

  徐渭这才放开路,周斯易抬手揽在徐渭的肩膀上,说道:“那你慢走。”

  车开出去,三个人表情各异,周斯易也没有多说话。徐渭的爸爸去世一年多了,陈玲这个年纪,第二春太正常了。

  可冯程和陈玲,可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

  进门,陈玲说:“你们两个今天都不忙?”

  “明天要出国。”徐渭说,“冯律师怎么送你回来了?”

  “路上碰到,他就顺便送我过来,冯律师人很好。”

  “你们两个一直有联系?”徐渭走到客厅倒了一杯水喝完,转头看陈玲。

  “冯律师帮我们家打官司,联系也是正常。”

  “我没说不正常。”

  周斯易揉了把徐渭的头,接了陈玲手里的便利袋往厨房走。

  “你怎么跟刺猬似的?逮谁刺谁?”陈玲?徐渭。

  徐渭刺头似的瞪着陈玲,片刻又软了下来:“你要带什么东西?我过去帮你买。”

  “也没什么好带。”

  “护肤品什么。”

  “你又不会买。”

  “周斯易会买。”

  “你们一起去?”

  “嗯。”

  陈玲蹙眉:“注意安全。”

  吃饭的时候陈玲话很少,晚上回到房间,周斯易洗完澡出来。徐渭凑过去,说道:“那个冯律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周斯易擦头发,说道,“就是送你妈回来。”

  “不对吧?”

  “有什么不对?”周斯易坐到床上,把毛巾放到一边,拿过电脑打开查看股票。徐渭踢了他一下,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把毛巾团着扔床头?会臭的!”

  周斯易放下电脑起身去洗毛巾,徐渭这里又小又麻烦,还没有保姆。

  等周斯易再次上床,徐渭眉头紧锁,忧虑得很。

  周斯易看他的侧颜无敌,十分心动,拿出手机给徐渭拍了一张照片,躺下去继续看股票。

  “冯律师结婚了吗?”

  “没有,单身。”

  “离婚了?”

  “就没结过。”

  徐渭盯着周斯易几秒:“会不会是打算骗我妈?我妈那么傻,什么都信。”

  “冯程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也是他性格清高,不会什么活都接,不然资产肯定会超过我。人家能骗你什么?你有什么?”

  “但是他要是看上我妈,那不是更离谱?我妈都四十多了。”

  “四十二。”周斯易纠正。“阿姨在同龄人中相貌出众,又有才华,有追求者不是很正常?”

  徐渭:“……”

  “要相信阿姨的判断,你干涉不了她的生活。”

  徐渭说不出什么滋味,他爸爸才离开一年多。

  “就算是真的,冯程在追求你妈,你也不准插手。”周斯易说,“她一个人,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她一个人多孤单?老守着你啊?”

  周斯易一心两用,拍了拍徐渭头:“不要想那么多,洗澡去,明天要早起。”

  

  徐渭生活自律,定了闹钟一定会起来,周斯易磨磨唧唧睡懒觉。徐渭踹了他两脚,周斯易才起床洗漱。

  两人出门的时候天还没亮,周斯易把箱子塞进后备厢,绕到驾驶座:“徐渭。”

  周斯易忽然严肃起来,徐渭莫名其妙,盯着他。

  “什么?”

  “你现在的严苛程度赶上我的教练了。”

  徐渭:“……”

  周斯易上车,徐渭看他:“严苛?我有吗?”

  “非常。”周斯易说,“逼着我守时。”

  不催你能睡到明天下午,徐渭懒得搭理他。

  “我从十四岁开始练拳,每天很早被逼起床,很痛苦。”

  徐渭冷漠脸。

  “你为什么不能睡个懒觉?你这个年纪就该养成不良习惯。”

  “走开!”

  上了飞机,睡的又换成了徐渭。徐渭一下子睡到飞机落地,周斯易按着徐渭的脖子给他按摩:“你也太能睡了。”

  “呕——”

  周斯易:“……”

  徐渭晕机,他在洗手间吐得昏天暗地,出来撞到周斯易的怀里,周斯易扶住徐渭:“喝口水,还难受吗?”

  “你别说话,我想吐。”

  周斯易:“……”

  程州派车来接他们,徐渭就又睡着了。有时差,他们下午才到酒店。

  没见到林梵,徐渭先阵亡了,把自己扔到床上。

  周斯易打开冰水洗了一条毛巾,把徐渭的脸擦了一遍:“还难受?”

  徐渭吐得眼睛都红了,周斯易有些心疼:“以后我们还是在国内吧,你不适合飞长途。”

  徐渭有气无力:“我现在想吐。”

  周斯易拉起徐渭:“走,吐去。”

  徐渭到晚上才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抱着西瓜汁坐在露台上看不远处的海风。胡岚他们也到了,楼下有人弹吉他。

  暮色降临,天边泛起了火红的颜色。

  周斯易走出来,徐渭喝了一口西瓜汁:“我希望时间能静止,没有失去,没有离开。”

  楼下响起了林梵的成名曲《那少年啊》。

  “林先生他们在花园。”

  徐渭嗓音哑到快哭出来:“我很难受。”

  周斯易理解他,徐渭就是这么一个感性又心软的孩子,周斯易特别理解他的心情:“不要害怕,他也很幸福,有这么多人爱他。”

  徐渭跟周斯易一前一后下楼,花园里在开派对。

  “儿子。”

  徐渭回头就看到瘦到脱相的林梵,他现在也不留胡子了,穿着棉质的衬衣,抱着吉他坐在吧台上。恍惚间,仍是少年模样。

  徐渭扬起嘴角,大步走过去和林梵拥抱。

  林梵扔给徐渭一罐啤酒,徐渭靠在吧台上,打开啤酒喝了一口,泡沫在罐子里炸开,热闹得像是在鼓掌欢呼:“爸爸,你好。”

  徐渭跟林梵手里的果汁碰了一下。

  “陪我唱首歌。”

  “好。”

  林梵弹吉他,徐渭接过话筒,他们唱的是林梵的成名曲。

  这里温度很高,徐渭换了衬衣,领口散开两粒扣子。风吹过,微长的头发迷了他英俊的眼,低沉嗓音落入空气之中。

  转眼已过二十年。

  徐渭的开始,林梵的结束。

  远处有风笛声,幽幽传来。

  周斯易喝了一口酒,手指上的烟被风吹得猩红,烟灰落进风里,他注视着徐渭。短短几十年,转瞬即逝。

  晚上玩得很嗨,不知道谁把林梵乐队那一套乐器带来,乐队六个人。林梵是主唱,徐渭和周斯易碰了下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音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徐渭回头就被喷了一脸香槟。

  晚上徐渭是被周斯易背上楼,他喝多了,徐渭喝醉酒不闹,很乖地趴在周斯易的背上。

  “徐渭?”

  “嗯。”

  “我们会走过一辈子。”周斯易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响着。徐渭醉得厉害,脑袋昏沉:“你再骗我一次,我就不要你了。”

  “嗯。”

  徐渭闭上眼:“我很羡慕林梵,他有程叔。”

  羡慕他干什么?周斯易道:“你不是有我?”

  然后徐渭就睡着了。

  

  婚礼是在海边举行,整个会场全是白玫瑰,身陷花海。穿着黑西装的程州牵着穿白西装的林梵,从花海中走来。

  “我们办婚礼一定要红玫瑰。”周斯易穿黑色西装,单手插兜,轻描淡写道,“热闹。”

  徐渭:“……”

  徐渭本来挺感动,被他弄得情绪全没了。

  “今天的太阳真好,也在为他们庆祝。”周斯易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忽然,林梵就倒了下去,徐渭丢开周斯易跑上去。程州背起林梵,直冲出去,赶往医院。

  全程周斯易握着徐渭的手,所有人都等在急救室门外。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程州靠墙站着,目光黯淡无光。徐渭转头看窗外,心里茫然。

  下午林梵抢救回来,暂时稳定住。但也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一群人堵在病房也不好看,徐渭看程州蹲在病床前握着林梵的手,觉得鼻酸。转身出去,周斯易也跟着他出门,两人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

  徐渭哽咽出声,他们静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到晚上,宾客大多散去,只剩下胡岚和徐渭和周斯易。

  “你们先回酒店。”程州说,“我陪着他。”

  “要不回国再看看中医?抗癌那些药——”

  “出去!”程州突然发脾气,周斯易把徐渭推出门,拍了拍程州的肩膀转身出去。这种事,所有人都是旁观,只有当事人知道自己有多难过。

  “州哥执念太重。”胡岚叹口气,说道,“回去吧。”

  第二天程州派人送他们离开,毫不客气。

  “要不留一天?我们去度假?”

  “没心情。”

  “转机去马尔代夫?”

  “不去。”

  “你选个地方。”

  “我想回家。”

  周斯易:“……”

  徐渭抬手夹住周斯易的脖子:“哥,回家。”

  他们回国不到半个月,程州和林梵就回来了。晚上在程家聚餐,还是那个四合院。周斯易和徐渭进门看到林梵坐在院子里晒月亮,还跟第二次见面一样。

  “嗨!”

  林梵抬头,偏了下头就笑:“来了?”

  徐渭走过去蹲到林梵面前:“国内的月亮是不是比较圆?”

  “根在这里。”林梵也抬头,“跟爹去山里住一段时间吧?”

  “不去,要参加比赛了。”

  “你要参加的那个比赛俗出境界了,掉价。”

  “钱多。”徐渭说,“最近两年综艺大爆,进去蹚一圈,赚个养老钱。”

  “你一身铜臭味!别靠近我,熏着我了。”

  “人要俗一点,才能更好地和这个俗世融为一体。”徐渭说,“我家那位更俗,有他衬托我雅多了。”

  转头没看到周斯易,他拉过小马扎坐下,感慨道:“你知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做什么吗?”

  “什么?”

  “酒吧老板,天天开着跑车,土得很。”

  林梵:“……”

  “徐渭,进来吃饭。”

  徐渭扶起林梵,程州做饭很好,只是现在味道开始偏清淡了。程州养林梵,徐渭和周斯易养生。

  饭罢,徐渭和林梵下棋,周斯易和程州谈股市。林梵是个臭棋篓子,棋下得相当烂,还一步三悔。

  下到一半,林梵一片死棋,回天无力,回头喊道:“程州。”

  程州走过来坐到他身后,揽住林梵的肩膀,很惊讶地看棋局:“厉害了。”

  “能不能赢?”

  程州蹙眉,徐渭这人太不尊师重道,下棋一步不让。

  周斯易也走过来,啧了一声:“哟!能做这么一个局,林老师棋艺高超。”

  程州:“呵呵。”

  林梵是下不过徐渭,但程州能和徐渭下个平手。周斯易在旁边指挥,当初他就这么指挥徐渭赢了陈明全。

  “你们怎么认识的?”林梵问。

  “他追我。”周斯易顺便把水喂到徐渭嘴边。

  徐渭差点被水呛住,周斯易拍着徐渭的脊背。

  “见过父母了?”

  “都见了。”周斯易说,“决定在一起就见了父母。”

  “那挺好。”

  “也见了你们。”周斯易说。

  徐渭把周斯易带来见林梵,就是承认了双方。

  “你们要早点办婚礼。”林梵笑着道,“我爸妈到死,都没原谅我。”

  程州握住林梵的手,林梵表情平静,“那个年代,比现在更难接受。”

  晚上十点他们从程家出来,要走一条巷子才到停车地点。周斯易停住,说道:“来,我背你。”

  徐渭也没客气,趴到周斯易的背上。

  “我最近胖了。”

  周斯易感受到了,背上就是一秤砣。

  “我明天要去跟节目组的人吃饭。”

  “控制食量。”

  “吃海鲜,控制不住。”

  周斯易:“……”

  周斯易过敏严重,陈玲做饭也一直避开海鲜,怕串味把周斯易搞进医院。徐渭已经很久没吃海鲜,主办方那边报完酒店名字,徐渭这边立刻就答应了。

  “我就比不上海鲜?”

  徐渭抱住周斯易的脖子:“易哥,别拿你和吃的比。”

  周斯易扬眉:“哼。”

  “比不过。”

  周斯易:“……”

  回到车里,他们对视片刻,周斯易道:“回家。”

  一路狂飙,到家两人快步上楼,推开门听到客厅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徐渭猛地刹住,探头往里面看,发现冯程坐在沙发上。

  周斯易从后面进来揽住徐渭的脖子,问道:“愣什么?”

  徐渭撞开周斯易的手,点头道:“冯律师。”

  周斯易也看到里面的冯程,压下情绪,两人换鞋进门。

  “今天比较晚,留了冯律师喝茶。”

  “晚上喝茶不怕失眠?”徐渭绕过来坐下。

  “少喝点没事。”陈玲的脸红到遮不住,一直躲避徐渭的目光。

  徐渭闻到花香,回头看到柜子上一束红玫瑰。

  啧!俗气!这品味!

  徐渭靠在沙发上,周斯易跟冯程问好,问徐渭:“喝什么?”

  “茶。”

  茶个头!徐渭喝茶晚上必然失眠。

  周斯易去倒了两杯牛奶,递给徐渭一杯:“喝牛奶晚上好睡觉。”

  “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冯律师站起来,“徐渭,周总,改天一起吃个饭。”

  “我送送你。”陈玲也跟着站起来。

  徐渭盯着陈玲,周斯易拍了下他的后脑勺,示意他不要闹事。徐渭站起来,说道:“我也送送冯律师吧。”

  “你喝多了回房间睡觉。”周斯易强行把徐渭推到房间,按着房门回头说道,“冯律师,楼下路灯暗,小心点别让阿姨碰到。”

  两人离开,徐渭一把揪住周斯易的衣领:“干什么?”

  “进去再说。”

  徐渭退回去,周斯易关上门说道:“你能不能为阿姨考虑考虑?她一个人孤单吗?”

  徐渭回头:“他万一骗我妈玩玩呢?我妈那个傻子一头扎进去就没有回头路。”

  “我明天过去找他谈谈行吗?”周斯易耐着性子哄徐渭,“先不要发脾气,你妈是成年人,她比你想得更多。”

  “你现在还有人脉吗?”

  “干——干什么?”

  “把他的全部信息找来,他要是敢骗我妈,我让他没命回去。”徐渭一脸杀气。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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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与小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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