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唐矜和他是青梅竹马，他对其他人冷漠疏离，对她却温柔到底，从不急言令色。
两人相伴着长大，她看他的眼里有光，他也从不允许其他男人出现在她身边。
彼此的心意，不言说也了解。
在她20岁那天，他精心策划了告白现场。
在他深情的表白中，她哭着答应了他。
他们订了婚，也很快在亲戚家人的见证下结了婚。
往后余生的几十年中，她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对他永远怀抱爱意，他总能轻易在她眼中捕捉到她对自己几十年如一日的喜欢。
他想，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这就是爱。
可忽然出现了一个女人，她说他应该对她的一生负责，因为她了他的孩子。
任由他如何跟唐矜解释，她都冰冷着小脸，再不看他一眼。
最后，他们离了婚。
她牵起别的男人的手，与那人走向婚姻的殿堂，而他就像局外人一样，不管他怎么嘶吼叫喊，她都听不见。
“唐矜……唐矜！”
床上的人猛地起身，胸膛起伏得厉害。
还没看清眼前是哪里，之前发生的事全部在脑子里炸开。
他头疼到脸色青紫，双手抱着头，蜷成一团。
“陆先生……陆先生，你怎么了？”
他只觉得疼，唐矜被推下水的那一刻，陈松开枪的那一刻，他看见鲜红海水的那一刻……
全数在他脑海中放大，清晰。
剧痛凌迟着他，他整个人滑坐在地上，护士忙着来扶他，被他大力推开！
“滚！别碰我！”
他摁着头，艰难地扶着床沿起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找唐矜！
江丞之进来的时候，看到他这副模样。
“你这是要干嘛……你要去哪儿！”
陆湛犹如魔怔，“她在等我，我要去找她。”
经过江丞之身边时，对方伸手拦下他，神色冰冷却凄凉。
“找她吗，你不知道我们已经找了整整三天了吗？”
三天……
陆湛后知后觉，“我睡了……三天？”
“是啊，你睡了三天，搜寻队也找了三天。”
他反手拽住江丞之的手，迫切得眼睛都红了。
“找到她了吗？她在哪儿？”
“没有。”
江丞之垂着眼，“那片海域太广泛，根本找不到，救援队的人说……她很可能沉底，被鱼啃光。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体力不支，就算找不到尸体，她也不可能活得下来。”
陆湛瞬间被刺激到，“你胡说！她怎么可能会……”
死那个字，跟刀子似的，他根本说不出口！
江丞之目光晦涩，语气冰冷。
“阿湛，我们亲眼看见陈松开了枪，血都染红了海水，不是她的，还能是谁的？”
“……”
“别再自欺欺人了。”
陆湛僵硬地站在原地，心口仿佛被一刀刀割着，疼得他站不稳，眼神空荡着，就像听不懂他说的每个字一般。
这样的疼痛，预示着某些早已萌芽、却被他忽视的感情。
他……难道不是一直把她当妹妹或是朋友看待吗？
为什么他不愿意接受江丞之所说的那些话？
沉浸在颠倒情绪中的他，完全没发现身边人冰冷刻骨的眼神。
江丞之问：“陆湛，你当初做选择的时候，是真心想救唐矜的吗？”
陆湛慢慢看向他。
他从他脸上读出很多情绪，汇在一起，又像极了冷漠。
一口怒气和怨念堵上来，他反手揪住陆湛的衣领，狠声道：“你知道吗，唐叔叔和阿姨出了那样的事，外界是怎么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