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想说话，听见他静道：“几句谣言而已，公司还有事，回公司吧。”
司机吓得手一扭，车身都滑了一下。
“对不起！是我失误了！”
陆湛冷冷望着他，没有丝毫情绪。
“再有下次，你不用来了。”
司机忙不迭地点头，他根本不在意，漆黑的眼睛看向窗外。
说什么葬礼。
就是想骗他罢了。
她都没死，怎么会办葬礼呢。
……
晚上，工作结束。
陆湛回了苏园。
彼时，别墅上下的佣人少了许多。
吴嫂见他回来，眼睛还是红的，只低头颔首。
“先生。”
陆湛嗯了一声，“我没胃口，不用做晚餐了。”
“是。”
他上了楼，吴嫂定定看了他很久，眼睛越来越红，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陆湛没去书房，而是直接去了卧室。
卧室的橱柜上有许多红酒，他脱了衣服，去洗了个澡，出来便顺手在壁柜里取了一瓶红酒，倒了一杯，在沙发上落座。
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正在发呆。
原本想挂断，但看见备注，转而接起。
那头的妇人很是冷漠：“葬礼都办完了，你还不打算去看看她是吗？”
陆湛头有点疼，“妈，您在说什么——”
“你觉得我在说什么！今天所有人都在，只有你缺席，你对不起他们一家人就算了，连来看一眼她都不愿意吗！”
他捏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
“人活着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成了这样，你在装什么情深？”
陆母骂着，又哽咽了。
“如果我不是你妈，早就该打死你了！你别不说话，我告诉你，陆湛，我和你爸已经准备去F国，后天就走。”
陆湛黑眸深深，凝着半空的一处，“你们注意身体。”
陆母又骂了一句，最后说：“我不管你是不是后悔了，但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糖糖没了，唐家也没了，这跟你脱不了关系！”
“……”
“你要逃避可以，但一切总该有个结果！你自己做的孽，就该自己受，以后没事不要联系我跟你爸，你好自为之！”
电话啪地挂断。
静默的空间里，连呼吸都听不见。
嘟嘟声回荡了很久，他摁灭屏幕，发抖的手克制不住地抽出一支烟，点烟的时候都在颤动。
好几下，火点燃。
这个夜，注定无眠。
……
陆家父母很快出了国，走之前都没有见陆湛一面。
外界颇有微词，但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
又是一周后。
帝都的天气彻底转冬，冷得沁人。
那天下着绵绵细雨，风如刀割。
城南的墓园中，站着几道身影。
许久，那如雕塑一般的男人开口：“你们出去等。”
“是。”
陆湛站了很久，头发湿了，衣服也湿了。
他盯着那墓碑上的字眼，和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女人，突然笑出声。
似是嘲讽，又像是苦笑。
“就这，怎么会是你呢？”
他点了支烟，没有抽，只是夹在手指间。
阴雨下，白雾缭绕，陆湛对着虚空，缓缓道：“你不是好好的吗，怎么都说你不在了。”
无人回应。
他的薄唇冷颤着，动了几下。
“唐矜，能不能别玩了。”
“他们都以为你死了。”
“可你还活着，还活在某个地方，不回来只是因为你生气了对不对？”
他笑笑，眼里溢出来一点亮光，随即隐逝。
唇畔的弧度也落下。
变得冷硬，无情。
“我不会相信的。”
他蹲下身，膝盖几乎触地，冰冷的雨冲刷着他的面庞，颤抖的手抚向胸膛。
那里空荡荡的，还是很疼。
陆湛说：“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但别太久。”
“……”
回应他的，是稀疏的风声。
天渐渐暗下来，全身都麻木。
头昏沉至极，他在站起来的瞬间差点栽倒下去，好在他及时稳住了。
他笑了笑，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随即收拢笑意。
一步，一步，远离这里。
悲凉晦暗的天空，似乎要压下来。
墓园中，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