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极度恶心的感觉，裴萝依抬起手擦了擦唇上沾到的粥，冷眼看向男人，“把碗给我，我自己吃。”
宫衍置若罔闻，把勺子放回碗里搅了搅，又舀起一汤匙，像一开始那样，吹了吹上边冒着的氤氲热气，然后再递到她面前。
什么意思，不用说。
裴萝依冷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说是没什么表情，可莫名就是能感觉得到他心情似乎愉悦。
像是某种恶趣味得到了满足，又像是因为她的妥协，才如此愉悦。
不管是哪种，都只让她的胸口堵得慌。
“你一定要这样？”她眉头微蹙，“我们又不是真的夫妻，你不觉得这样很恶心？”
“恶心？”
细细品了一下这个词汇。
男人挑眉，不以为意地笑笑，手上的汤匙转了个方向，送进了自己的嘴里，看着女人眼里一瞬间闪过的愕然，他眼里的笑意跟着肆意漫了出来。
香糯的口感在口腔蔓延弥散，他淡声道：“偶尔玩玩角色扮演还是挺有趣的……你觉得呢？”
“……”
裴萝依真的不明白这个男人的脑回路，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撬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哪条神经搭错了。
堂堂宫氏集团的总裁，还有角色扮演这种恶趣味？他无不无聊？
还是，纯粹就是为了恶心她？
“我不觉得，谢谢。”
扫了眼他还捏在手上的汤匙，她忍住反胃的感觉，那粥她真的一口都不想再吃了，干脆扯了扯被子，扭了个身顺势就要躺下。
“我没什么胃口，而且很困，你要是没其他什么事，麻烦你出去。”
裴萝依说话间人已经躺下了，脑袋枕着柔软的枕头，刚要闭上眼睛装睡，身上的被子又被掀开。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她翻了个身，瞪向已经站起来的男人，腔调里蕴藏着隐忍的怒气，“你想怎么样？我是真的没有胃口，你总不会是想用灌的方式，逼我吃下去吧？”
“你也知道我不是心慈手软的人，用这种方式也不是没可能，所以你自己乖乖吃下去，嗯？”
他嗓音里带着蛊惑，低沉暗哑。
“可是你刚才用了那个勺子，上面会有你的口水。”
裴萝依从床上坐起身，仰视男人的眼，义正辞严般地阐述道。
“所以？”他扯了扯唇。
裴萝依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他不可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所以他是明知故问。
“所以？”她学着他的语气重复了一遍，神情变得难以言述，“你不会想让我和你间接接吻吧？”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本能地觉得哪里怪怪的，说出口后还有那么一点尴尬。
当然，尴尬是她单方面的，从男人的脸上可看不出什么，他听完也依旧是那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如果我没记错，刚才这个勺子你也用过，怎么，就这么介意和我间接接吻？可刚才……”
他忽然弯下腰，单手撑在床侧，逼近到她面前，嗓音低沉暗哑，“我已经吃过你的口水了，这可怎么办？”
裴萝依被他突如其来的拉近距离，吓得心脏漏跳了几拍，下意识地就屏住呼吸，勉强把他说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他吃了她的……
脸颊忽然发起热，她眨巴着眼，气息紊乱了起来，出口的话也是磕磕巴巴，“那关我什么事，是……是你自己要吃的。”
两人鼻尖的距离不断拉近，近到她能看清那双深邃如海的眸里一波一波漾起的点点笑意。
她不断后退，他便顺势压下去。
“嗯，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我既然吃了你的，你是不是……”
“你休想！”
后背靠上床头，退无可退，眼前男人的脸眼见就要压下来，裴萝依想也不想地推开身前男人。
这个男人，存心想膈应死她吗？
宫衍本来就是一只手支撑着身体，被她一推，勉强能稳住身形，只是右手端着的粥随着动作弧度，而撒了不少出来，打在洁白的床单上，显出斑驳的痕迹。
裴萝依看着情况，显然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如果不是他一直凑过来，她也不会用那么大的力气推开他……
无措地抿了抿唇，她有些心虚地抬起头看向一声不吭的男人。
一抬头，就对上男人一如既往的漠然视线。
冷逸矜贵的俊颜上，再找不出一丝刚才挂在脸上的邪肆笑容，好似不过一瞬之间，他便重新带上了平时那张冷漠面具。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沉寂了几秒，她还是主动开口打破这死寂般的氛围。
她声音轻如蚊音，但宫衍听得很清楚。
漠然的视线落在女人惴惴不安的脸上，他看着，然后把碗搁回桌上的餐盘里，随手抽了张纸巾，细致地擦起了刚才撒到手上的粥。
他不开口，裴萝依也只能不安地静静看着他。
看着他擦完手，准确无误地把捏成团的纸巾扔进垃圾桶，然后无视她径直转身朝门口的方向离开。
“宫衍！”
见状，裴萝依下意识就想下床阻止，眼前忽地闪过一阵黑白，头也晕得厉害，整个人差点滚下床，等稳住身形，才发现男人因为她叫了他的名字，而顿住了步伐。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我答应你暂时住在这，以后每天下班也会回到这里，你放我出去，可以吗？”
他关着她，无非是怕她逃跑，但是如果只是每天回到这里休息，她还不至于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最起码，如果只把这里当做一个休憩的地方，她还能换回外出的自由。
被关在这里，她就算是有心调查当年车祸的真相，想要找证据，也不过是天方夜谭。
她看着男人挺直宽阔的背影，见他没什么反应，内心不免有些忐忑。
犹豫了几番，还是继续说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你的学识才干，只能做着一份普通的工作，领着微薄的薪水，但是我的工作对我而言很重要，你不能一直把我关在这里。”
良久，久到裴萝依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都快要断掉。
蓦地，男人冷淡的嗓音响起，“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