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甘欢喜雀跃离开裴封岩的书房,借口支开银珠,叫过胡花道:“方才,你想与我说些什么?”
“姑娘,胡花是想求姑娘求求王爷,帮帮我家娘子。”
徐甘听她提起袁娘,心中一阵难过道:“我知你家娘子的事,也与王爷提起,可是瞧王爷的态度,平日的宠爱都是过眼云烟,我也无力回天,何况我过几日便会离开。”
“姑娘只道无力,可是尽力了?我知姑娘三日后就回离开,只是姑娘能离开,可知道是娘子遣人费力给你的主人送了信儿,今日他才可以寻到此处,娘子遭王爷嫌弃,还不是多事,管了姑娘的事,才落得如此田地。难道姑娘忍心一走了之。”
徐甘听她所言,半晌无言语,心中将今日所见所闻细细捋顺,原来是袁娘找了傅青主,那观梅人熟悉的背影和书房熟悉的味道果然是他。
“袁娘,被送到了何处?她过得不好?”
“娘子被王爷送给了京中的一名负责司造的小吏,那小吏平素最好女色,家中正妻是大户人家的贵女,跋扈惯了,娘子那性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罪。”胡花听她问起,连抹了抹眼中泪花。
“我知袁娘真心待我,可我实在是……..我只能尽力一试,成不成全看王爷对她还有几分情谊。”说罢,徐甘叫过胡花耳语了半晌,胡花连忙点头,“你且不要太过担心,你家娘子是个有主意的人,我也实在没什么好办法,好歹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吧。”
三日后,裴封岩带着徐甘到了都南卫。
都南卫山石凌厉,天险浑然而成,脚下魏良河滔滔而过,泛着水花,似乎一个不甚就会将掉入水中的一切瞬间吞没。徐甘当年落过水,此时瞧着竟觉得汗毛乍起,腿脚发软。
远远瞧着对面一人,一方雪白狐皮披肩,立在峡谷那头,身后呼啸的山风,吹的他墨发纷飞,宛若乘风而来。
裴封岩见她战战兢兢,伸手推了她一把道:“去吧。”
徐甘抿了抿嘴唇,冰冷刺骨的感觉犹在昨日,心道:“死就死吧。”想罢,便半闭眼朝着对面那人飞奔而去。
傅青主瞧着对面朝思暮想的人儿,一路奔来,裙角翻飞,钗环凌乱,山风吹的她的脸蛋绯红,此刻正朝着自己飞奔而来,面上不知觉一暖,抖开身上狐裘,轻轻张开双臂,迎接那迷失的人儿,当徐甘扑入满怀的那刻,这空荡荡的胸口似乎被瞬间填满,一把将她抱个满怀,轻声在她耳边道:“你….终是回来了。”
徐甘本以为再见必是极为尴尬,可这一抱,一句轻轻的问候,让她心中一酸,只觉得他的怀抱那么舒服,温暖,入怀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想他。
徐甘抬眼瞧他,只见他眼中星光熠熠,似乎极为喜悦,只是面上唇上都极为苍白,眼下也是乌青一片,“你,可是病了?”
“无妨,一切都会好的。”傅青主低头粲然一笑,又叹道:“从你走后,便病了许久了。”
那一头,程遇已经将另一个女人送到了对面。
那女人双眼被覆,身姿柔软,似乎昏昏欲睡。
裴封岩示意元胡扯了那人眼上面罩,那女子乍一下见了光亮,只觉得双眼难受,伸手遮了遮双眸。
裴王爷瞧了瞧那女人,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双眸子迷离迷惘,发髻凌乱,面貌果然与画中人极为相似,甚至比徐甘更像让画中人。
“傅公子,太不懂得怜香惜玉,瞧瞧这女子一身,不知受了多少罪。”
“受教了,还要多谢王爷对徐甘怜惜。”
“那是自然,美人本王必是多加宠爱怜惜,傅族长,本王的另一件物件呢?”
“看看美人怀中有一锦袋,王爷要的就在其中。”
裴封岩探手用那女人怀里掏出一个锦袋,轻飘飘哪里会有玉玺,掏出一看只有一纸张信笺,上书“三日后午时玉龙山下四方客栈”,大怒道:“傅公子这是何意?难不成你在戏耍本王不成?”
“王爷息怒,傅某绝没有戏耍之意,只是王爷的弓箭手吓破了傅某的胆子,不得不做打算,我劝王爷还是快马加鞭,三日赶到玉龙山还是来得及,如果再与我费口舌,耽误了时间,时间一过,那人就会把王爷要的东西投入灶台,到那时王爷要的东西就要化为乌有了。”
“好个奸诈的病秧子,都说南莫人奸狡,果不其然。”
“本王先杀了你,再去也来得及,来人,弓箭手。”裴封岩大怒,暗中带来的弓箭手埋伏在两侧,纷纷将那箭镞对准。
“我劝王爷还是作罢,投鼠忌器的道理王爷必定知道,没有我平安的消息,王爷也不会得到想要的东西。”
正在这时,那女子突然大声呼叫,跌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口中大喊道:“快给我,给我。”说罢,爬起来对着傅青主以头磕地。
“于氏,你且听好,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了对面的裴王爷,只要你乖乖听话,自然求什么得什么。”
那女子正是傅家的夫人于氏,想当初容颜娇艳如花,如今零落成泥,听到傅青主如此说,连忙跪爬了几步,保住裴封岩大腿道:“好人,好人,快给我,你要什么都行,都给你。”
“傅青主,这就是你找给本王的人,莫不是个疯妇?”
“王爷,锦袋中有些药丸,给她一丸,吃下,不肖片刻,收拾停当,便还是一个美娇娘。”
“傅某告辞,王爷还是莫要耽误时间,早早启程才好。”说罢,傅青主留下气的跳脚的裴王爷,揽着徐甘上马直奔南方而去。
绕过山脚,行出去不过1里有余,徐甘一肚子好奇,刚想细细问来,只觉得自己背上一沉,身后的人儿趴伏在自己背上,一口鲜血喷洒在她火红的红裘中,触目惊心。
“公子”徐甘扶助背后人儿,惊叫起来。
“别叫,还死不了。快走,别停。前面有人接应。”
徐甘眼中一酸,咬咬牙道:“你且别睡,抱住我。”说罢伸手接过马缰绳,吩咐侍卫左右保护,快马加鞭,又行了2里地。
前面一辆马车早早等候,见前面一队人马奔驰而来,急忙迎了上来。
那车夫急忙跳下马车,瞧见傅青主如此模样,道:“公子,可还挺得住?”徐甘去瞧,那车夫正是傅青主的近身小厮冠生。
傅青主一张脸白如宣纸,没有一点血色,双眼迷离,勉强睁开,微微对冠生点点头。那冠生连忙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塞到口中。
“大家别愣着了,把公子扶上马车。”
徐甘立在一旁,瞧着众人手忙脚乱,插不上手。待到人马就要启程,呆在一旁,退也不是,进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