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长老的问题,将近甚至不需要询问,他当然知道对方指的‘他’是谁。
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又轻笑了几声,摇了摇头:“是啊,这的确是你会问的问题。”
长老只是静静望着眼前的剑官,没有慌张,没有期待,因为他早就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曾几何时,他也如同任何一个愚蠢的平民一样,幻想着剑领主,又或者是始祖,会从天而降,拯救他们这群迷茫的罪人。
又或者,那个满心复仇的剑魔,并没有死亡,而是和上一次一样,演了一出假死的戏,目的就是为了惩罚像他这样自私自利的愚者。
那个正值中年的金灵,如今也应该有了孩子,也许,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剑领主也会像正常人一样轻笑着,抚摸着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一边欣赏着自己这群罪人在无尽的期待中腐烂。
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的话,或许白枭还能感觉好一点。
毕竟他最终还是得到了失去的东西,然而,这些幻想,只是清醒后的噩梦。
无数次他从冥想中惊醒,都是看到了那张坚毅的年轻面容。
那张脸庞,他曾经见过数千百次,当剑领主还是一个迷茫的学生时,他作为一个挑选后人的长老,对这些孩子自然很是熟悉。
他知道那时的剑领主,有过迷茫,有过绝望,也有坚守的希望,甚至差一点,就能拥有爱情,而命运一次次地让他错过了人世中值得赞扬的美好和温暖。
直到今天,他回首往事,一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内心里还是会充满罪恶。
所以,就算是无用功,他还是会问出这个问题。
毕竟有些事,如果不踏出第一步,就彻底没有了成真的可能。
长老望着不住摇头的剑官,静静等待着,等一个已知的答案。
“他当然已经死了。。。。”
于是白枭叹了口气,眼角都闪着微弱的泪光:“真是抱歉。”
“说真的,若不是我知道你是谁,我可能真的以为你是真心的了。”
长老似乎并没有听出将近口中的嘲讽,只是轻轻拭去泪水,接着说道:“那你知道他的妻子是谁吗?”
将近皱起了眉头,在确认对方没有开玩笑以后,他低头思索起来,半天才在记忆的角落发现了些许的线索:“你是说长公主吗?”
剑领主的情感经历,几乎可以说一片荒芜,他也是在一些政(和)治事件的尾角察觉到的。
“你也不知道吗?”长老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失落,补充道:“不是她,也许你现在该称她为女王了。”
“是吗?她成了女王。。。。”这倒是没有多少意料,毕竟,那可是个想要征服剑领主的女人:“所以他真的成婚了?”
长老望着将近,没有应答,这些事情,本应当是他这个协助剑领主假死的人告诉自己的,可是后者明显在记忆中有些缺失的地方。
“是的,他的孩子,今年也已经有十六岁了。”
“很出色。”他补充道。
即使隔着面甲,长老都感受到了剑官的惊讶,据他所知,这些家伙看待剑领主简直犹如圣徒。
“他,他,他有孩子?不对!他还活着?!”在短暂的惊愕后,将近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
长老似乎很享受他的慌张,半天才慢吞吞的应道:“并不是,他的女儿,因为意外困在了源石之中,难产了数十年。”
“就是你曾经拯救过的两姐妹。”
“那个贵族姑娘?!”
将近低声呢喃着,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命运的指引?将近绝对不相信这一点,但是事实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做的事,远远超乎你的想象。”这也是为什么你只能守在后线,甚至被人利用,而剑领主,却能凭着一手烂牌,甚至完成了绝世的伟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所作的毁灭之举,确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级别的壮举。
虽然将近的心中有很多的疑惑等待长老解答,可是对方似乎没有和他继续讲话的耐心了。
自顾自地解释了一番战斗试炼的规则,也不管将近是不是听明白了,长老脚步缓慢,走向了门口。
“留下吧。”
在即将走出门的时候,长老说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嗯?”
还在沉思的将近抬起头,似乎不大理解对方的话。
“他们需要你。”
大门缓缓合上,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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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外区运输中心,几个肃穆的老人站在广场的角落,不知在等些什么。
形形色色的金灵来来往往,仅有少数人会向他们投来目光。
在战斗试炼开启的时间段里,外区中会出现什么样奇怪的家伙,都不值得好奇。
荒野中游荡的拾荒者,会为了交易而来到这里;那些饱受腐蚀侵害的猎手们,也会为了一支驱邪药剂而参加试炼;甚至,那些神秘的魔法师,也会抱着探寻秘史的想法而暂居此地。
不说那些披着奇奇怪怪服装的巫师,就连那些改造人,都比这群老人要吸引人。
真正引起战士们重视的,是老人们身上带着的气息。
刀锋般尖锐的眼神,还有血液干涸凝结般的皱纹,周身浸漫了战场的气息。
凡世路过的战士,无不为他们的气质而侧目的,其中只有少数的人敢直视他们的眼睛。
血流成河的识海幻境,几乎让他们颤抖起来,赶忙低下头颅,同时低声道出老人的身份:“剑领主的部下。。。。”
是的,这刺刀一般挺直尖锐的气质,除了那位的军团,还有谁能够拥有如此的杀意。
而此刻,这些人形的军刀们,正在安静地等待着。
老人们如此独特的气质,让将近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们。
几乎是刚走出地铁站的门口,将近就看到了这些不屈的战士,除此之外,广场上,似乎还有几道若有若无的气息。
他并没有分辨的闲心,而是带着同样的肃穆,走向了老人们。
“敬礼!”
无论看起来有多么突兀,老兵们依旧严肃地握拳于胸,大声喊出了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