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走吧,这母子俩在这儿跪了好几天了,孤儿寡母的,帮了他们也是无底洞!”
“我听说他这孩子得的是血液病,没个家底儿根本治不好!斗米养恩人,升米养仇人,帮来帮去给自己惹的一身骚!”
“快走吧,指不定那病会传染呢!”
人群四下散去,詹以初却不顾耿忠劝阻的走上前,竟直接从包袱里拿出干净的衣裳:“家在何处,我略懂医术,兴许可以救你儿子。”
“姑娘……”
那妇人眼泪汪汪的望着詹以初:“我们母子俩没有银……”
“不要钱,免费的!”
她为医多年,最看不得穷人受苦,这母子俩的残相与洧川城内的盛景对比鲜明,不由得让她想起那句词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街巷两侧叫卖的小贩声音都压过了她的呼救声,来来往往走过这么多人,竟连一个心软的都没有?个个都怕给自己惹上麻烦,恨不得离的再远些!
就连她扶起那妇人时,还有小贩去劝阻道:“我说姑娘,好心好意劝你,还是甭管他们了,看你这样子不是本地人吧?这娘俩跪了有半月了,她那儿子怕是早就死了!”
“你胡说,我儿活的好好的!”那妇人面红耳赤的反驳道:“我……”
“大娘。”
詹以初将她拉了回来:“外人说什么,且让他们说去,现下救人要紧。申公子,耿忠,麻烦你们将这孩子抱上。”
申子实微怔,看着眼前忙活着给那妇人披衣裳的女子,可不就是他那热心肠的以初妹妹?从不会因为身份地位去给人分类,对所有的求医者一视同仁!
“申公子?”
詹以初又唤了声,才拉回他的思绪,这才走上前去搭了把手。
这妇人竟连住处都没有,和她病弱的儿子住在洧川城的土地庙里。
“这儿怎么连香火都没有?”詹以初望着土地爷相前几个有些腐败的瓜果,还嗡嗡的飞着几只小虫子。
妇人并未答话,兴许是看她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却愿意免费救治自家儿子,生怕詹以初多有所图。
詹以初也没追问,只叮嘱道:“耿忠,你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然后去找些干净的水。”这男童身上都是污渍,似是许久未清洗了。
耿忠也不含糊,见自家娘娘都这么豁得出去,干脆的将衣裳脱给了那男童,和申子实一起找水去了。
待二人从野井中将水打回来,詹以初用自己的绢帕给那男童擦着身子,才见那妇人慢慢放下了戒备心。
“姑娘有所不知,三年前洧川城还是一副盛像,无论是城内还是城外皆是一片和乐,后来遭遇天灾,我家男人也在天灾中过世,从那之后就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
提及伤心事,妇人眼眶又红了:“俺们家虽是在乡下,不算富裕,但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偏遇上了强盗,将地征走又不愿给银钱。没有地就没有生计,连口米都吃不下了。这才逼的我母子俩不得不住到这土地庙来。”
本想靠着香火活下去,怎奈天道无常,洧川城连年遭灾,土地神也被诟病,进献香火的人越来越少,她一个成年人还抗的下去,却饿坏了尚且年幼的儿子,这才被逼上街乞讨谋生……
詹以初那眉心越皱越紧,妇人的话更是让她一颗心都揪着痛。
若非今日所见,她竟不知,那传言中和赵国一样富庶强盛,国泰民安的燕国,竟还会有这种离谱的事发生!
单看京城和皇宫的繁盛,却与赵国相差无几,可真正行至民间,却不尽相同……
詹以初从药包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大娘不必惊慌,你儿子得的不是什么血液病,只是饿的久了营养不良,又无衣蔽体感染了风寒。”
“子实,除了分给殿……霍公子的一半银两,咱们剩下的五两银子,你去买些药材,剩下的钱,找一家干净便宜的客栈,给这娘俩先住下。”
“夫人!”
耿忠低呼,他们可就只有这么点钱了,都给了这母子俩,那剩下几天喝西北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