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谁听不出来太后话里暗指芸姬,侯在一侧的下人不免掩唇轻笑,笑这芸姬都到现在了还认不清局势,竟还不自知的往太后跟前凑。
是当真不知道,她压根就不讨喜吗?若非太子殿下一直护着这个女人,怕是早就被一道御令休出府去了。
若说宠妾灭妻也非怪事,可太子府的这个宠妾,乃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既无母族背景,也不是什么名门才女,饶是未来太子登基,对他也并无半点辅佐之能。
正说话间,霍安朝也从府内出来了,行至芸姬身侧,抬手将她扶了起来。
太后这脸色当即就有些难看,还是詹以初主动解围道:“芸姬,你去与太子同行,我伴着太后。”
“臣妾领旨。”任芸芸心里巴不得如此,旋即又施施然一礼,乐呵的与霍安朝上了马车。
“绾绾,不是哀家说你,哪有妃子将夫君往小妾身侧推的,你这心里当真不吃味?”
“皇祖母,你就别操心了!”
詹以初挽着太后的手:“儿臣自有我的打算。”
她顺势搭上了太后的脉,见脉象稳定,气血也较先前好了许多,才舒了口气:“儿臣开的药,您可要按时服用,看现如今的脉象,不出三月,体疾便可痊愈。”
太后无奈一笑,伸手在她额上轻戳了下:“你啊,哀家操心你的婚姻大事,你倒是心大,只念着哀家的身子,已经好多了……”
不同于这辆马车的言笑晏晏,另一辆马车内,气氛稍显凝重。
任芸芸望着眼前已然不同往日的男人,那稍有些陌生的眼神让她心凉了半截。
心下暗自安慰着自个儿:“错觉,只是一时的错觉!”
从前霍安朝对她有多宠爱,太子府人尽皆知,就连京城都传着二人的‘佳话’,怎的如今,竟陌生成了这副模样。
“殿下,您已许久未来兰苑了,臣妾殿中的木兰开了几许又败落,我……”
她故作柔弱的垂首,那一脸脂粉衬的楚楚可怜又风情无限,抬眸间,氤氲着雾气的双瞳泪意又浓了几分,双肩轻颤着,尽显无辜娇弱之态。
霍安朝本就只是利用她,从前若见此,还能耐着性子哄一哄,可为何现如今,只剩满眼的不耐和反感。
他甚至,不想再同这个女人坐一辆马车,饶是她的泪水,都只觉是惺惺作态。
霍安朝心里想的更多的,却是方才詹以初丝毫不在乎,将他推去她人身侧的模样。
思及此,脸上不由得添了几分愠色,难不成,那女人当真就一点都不在乎?
他不信。
至京郊行宫,八月初的盛像绚烂动人,这藏着远郊的山野草长莺飞。
从车轿下马,望见行宫的第一眼,詹以初怔了一瞬,这里,太像她在赵国皇宫的后花园。
行宫的绿植枝繁叶茂,内里还藏着一荷花盛放的金波湖,在日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
风景宜人,微风拂面带着沁人心脾的花香,詹以初微微闭起眸子,感受着怡人的香气。
“姐姐入府两载,还从未见过这般美景吧。”
任芸芸跟在霍安朝身后,快步追上了詹以初和太后二人,与之并肩而行。
出口便是明晃晃的炫耀和示威,好似想证明,她才是得了太子宠爱的那位。
太后不喜,却也不愿和这等货色一较高低,只替她疼爱的孙儿咽不下这口气。
詹以初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本不想与任芸芸计较,白瞎了这行宫的美景,谁知这贱妾又不知天高地厚的找茬,那她岂能视而不见?
詹以初故意从太后右侧换至左侧,和霍安朝挨在一起,她唇角漾起了丝丝笑意:“殿下,这百花盛放之相,不吟诗两句?”
霍安朝竟未拂她的意,听詹以初唤他,这眼底还不自觉染上了几分喜色:“题眼?”
“不如就这‘花’吧!”
太后信手一指,面前那簇拥盛放的百花,有芍药,牡丹还有一侧荷池内娇粉的清莲。
任芸芸妄想着巴结太后扳回一成,首当其冲开了口:“臣妾不才,想——”
话音未落被詹以初的冷笑声打断,只听她道:“自知不才还不多读书?丢人丢至太后面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