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殄天物,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怎么,六弟喜欢?”
霍安朝端起桌上的茶盏,示意门外候着的婢女进来将茶盏碎片收拾干净,又看着萧楠儿道:“起来说话。”
霍安成那副样子当然搀着七分假,又不是第一次见萧楠儿,他若是真有心,怎会等到现在。
像霍安成这等城府极深之人,断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他此番对萧楠儿的美词,也不过是因为任芸芸这枚棋子已弃,他需要新的棋子,安插在太子府内。
霍安成也并未将话挑明,只是假笑着斥责霍安朝不懂得怜香惜玉,又假意关心了一番他的伤势。
詹以初借口身子有恙先行离开,还驱走了在客房内杵着的萧楠儿,给身后那两个男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霍安成一副笑面虎的模样,十句话九句假,临走前还道:“父皇都称赞皇兄在治国理政上的才能,臣弟还多有向皇兄学习之处,日后,望皇兄多多指教。”
他离府时,已是午后,竟还特意寻去了雅苑,叫萧楠儿在府中候着六皇子府的花轿。
这可叫一心扑在霍安朝身上的萧楠儿受宠若惊,她在朝中见过霍安成几次,虽说没有男女之情,可也颇为欣赏。
毕竟是燕帝膝下最得宠的儿子,又是朝内的大红人,大权在握,其势堪压东宫太子。
若非她年少时便心恋霍安成,说不准还真会对霍安成心动……
凛冬已迈入最冷的几日,大雪连天不停的下,下白了枝头,也落满盛京。
昔日繁华热闹的京城大道上,不见小贩的踪迹,唯有卖早点的摊上,还飘着肉包的香气。
一年最冷的时节,也是休养生息的好时候,就连燕帝上朝都没那么勤快了。
也幸得太子霍安朝和六皇子霍安成提供诸多治国良策,将大燕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无需燕帝多操心。
太子府内也较寻常安静了许多,詹以初特许府内的下人们不必日日冒着严寒扫雪。
她自个儿倒是日日抱着几本书坐在院内的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
彩衣叫人从殿内搬了个炉子出来,放在秋千一侧,还嫌不够,又多添了几锹银炭。
“娘娘,屋里这般暖和,您非要坐这秋千上作甚?”彩衣双手捧做拢状偎在唇前哈着热气。
詹以初倒是自在,抖落了从树梢落至树叶的雪瓣,端起炉子上煨的药茶,还随手从地上抓了把雪放在那茶水中:“尝尝?暖身子的。”
彩衣正伸手接那茶盏,余光忽而瞥到不远处走来的人,忙将茶杯和书一并拿走,古灵精怪的冲詹以初做了个鬼脸:“娘娘,您抓紧绳子,可别说奴婢没提醒您!”
“啊……啊?”
詹以初刚把手搭在秋千上,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那沉稳的步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等到她反应过来,秋千已经开始往前荡了,还越荡越高。
她身上的大氅随风摇曳,靠近枝头时被染雪的枝丫勾住了飘带,连带着勾下了那厚实的大氅。
无需出府,詹以初清早起来并未梳妆,只穿着一件水红色对襟毛坎,配着褶皱繁杂的十六破钗裙。
裙袂随着秋千荡漾起的方向如潋滟的水波摇曳在身后,束在脑后的发簪落入雪中,散开了那三千墨丝。
失重的感觉原本有些不适,可在屋子里憋闷的久了,这雪后的新鲜空气着实叫人心旷神怡,詹以初索性抓紧了秋千的绳索,任由霍安朝在身后推着。
不知彩衣看到了何处,忽而掩唇低呼:“殿下,那——那秋千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