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娘娘,奴婢,奴婢有眼不识泰山,竟连您也没认出来!”可儿将药材拿回来后噗通一声跪在詹以初脚下,彼时,詹以初正在给嘉贵人施针。
崩漏之症可大可小,若医治不及时,患病者会立即大出血身亡。
“彩衣,把可儿扶起来,带着她去院落里煎药,半斗水,五两草木灰,快去……”
太子府内,正在书房看军备图的霍安朝,听得耿忠报信。
“殿下,娘娘把嘉贵人救了。”
“意料之中。”霍安朝放下兵图:“让暗卫留意点风声,安定,是回朝的时候了。”
耿忠点点头:“还有一事。”他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像:“埋伏在六皇子府上的暗线,送来一副肖像图,据说此人曾在深夜于崇正殿出现,但全身着黑衣,也只有一双眼睛显露在外。属下觉得,有些熟悉。”
霍安朝一眼便认出画上的那双眼,他轻笑着挑起眉:“蛰伏这么久,终于还是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要告诉娘娘?”
霍安朝沉吟,摩挲着手中的朱笔,终是轻落在砚台上,缓缓摇头道:“再等等吧。牵连的人太多,她素来讨厌麻烦事,恐知道了会心烦意乱……”
日暮低垂,贤福宫的烛火都比寻常多点了几盏。
也是天可怜见,不舍得让嘉贵人就这么死了,得詹以初搭救,留住了一条命。
詹以初一直在贤福宫守着,直至嘉贵人有苏醒的迹象,她才舒了口气。
看着神色紧绷的可儿,詹以初安抚道:“你家主子没事了,按照这药方,每日煎药服三剂,好生调理着,小半年便可痊愈。”
“娘娘大恩大德,贤福宫没齿难忘!”可儿还想跪在地上磕头却被詹以初拦下:“瞧着你和彩衣年纪相仿,怎会这般消瘦?”
可儿满脸苦笑,终是叹着气将这些年发生的事告与詹以初:“这本事贤福宫内的事,家丑不可外扬,可奴婢当真每处去说理,娘娘莫要怪罪。”
“岂有此理。”詹以初神色微凛:“各宫的奉银都是定好的,就算嘉贵人出身不佳,可到底也是主子,这些个奴才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主子的银钱都敢短?”
可儿连连长叹了几口气:“娘娘身为太子妃,在太子府那可是女主人。我们主子……”她苦笑着:“就是钟粹宫的宫女,都比主子说话好使。谁叫我们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咳咳,咳~可儿,慎言。”
渐醒的嘉贵人听到有人声,还以为是她的错觉,这贤福宫猫儿狗儿都不来,更别说人声了,每日只有她和可儿两人。
她本是个文静的,可儿又乖顺,若是不知道的人看见两人在贤福宫的状态,还以为她是哑巴哩!
在这深宫里,不受宠之人,又与哑巴有何区别?
她的委屈,痛苦的遭遇,没有人能看见,也不会有人心疼怜悯……
嘉贵人睁眼看见坐在身前的詹以初,容姿卓越,貌似天仙,衣着华贵绝不是寻常人。
她从前在钟粹宫伺候了那么久,对这宫中的规矩也烂熟于心,看到詹以初头上的配饰和耳朵上的挂坠,哑着嗓子试探道:“这位是,当朝太子妃?”
“贵人好眼力。”见她准备起身,詹以初柔声轻抚着,示意嘉贵人不必多礼。
“嘉贵人身子弱,好生歇着。”
嘉贵人一时五味杂陈,笑比哭还难堪:“没想到我这鸟雀儿都不来的贤福宫,竟能迎来太子妃,奴婢,三生有幸!”
“嘉贵人切莫妄自菲薄,你已不是奴婢之身,何苦自贱?”
“他贱,自贱,又有何种区别?我是主子又如何,普天之下,谁人不是皇上的奴婢。”
嘉贵人脸上染着愁苦之色:“我本就是那不起眼的蝼蚁,得陛下垂怜,才混的个主子位罢了。若非生下五皇子,这坟头草怕是都要三尺高。沈贵人素来不喜我,孝成皇后死后,她便是这后宫的女主人,若高兴了,我能过两天好日子,若不高兴,呵~”
她旋即看向詹以初:
“今儿你救我一命,日后少不了要被沈贵妃针对,她巴不得我早死在这宫里,太子妃,你还是离我这贤福宫远些,我本就是不祥之人,切莫因为我再连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