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以初猛然回头,一眼就瞧见小巷右手边一户人家二楼窗户被关上了。
夜风拂过,铜铃叮咚,在这寂静的巷子中格外清晰。
彩衣轻轻靠了过来:“娘娘,那幕后之人好像在这二楼的那间屋子里。”
连彩衣都知道,詹以初岂能不知?
但可恨她现在只带了彩衣和车夫,即使知道对方藏身何处,又能如何呢?
贸然冲上门去,只会徒增麻烦而已。
东宫彩车重新动起来。
车内一片寂静,偶尔能听闻彩衣的抽气声:“口子这么深,以后是要留疤的。”
“娘娘也太不当心了,那些人虽然着实可恶,有一句话却说得没错,刀剑无眼,娘娘瞧,现在可不就是伤了娘娘自己个儿吗?”
詹以初任由彩衣为她包扎,闭着眼听彩衣絮絮叨叨。
那些人竟然猖狂至此,公然敢拦下东宫彩车,这是已然认为霍安朝命不久矣,便欺负到东宫头上了吗?
詹以初紧紧攥住了素手,霍安朝不能死。
她也绝对不会让霍安朝死!
可这一攥手,又让方才血液凝固的伤口再次崩裂。
彩衣惊叫一声,一边念念叨叨地给詹以初重新包扎。
接下来一路果然如同那黑衣人所言,再无人阻挡,詹以初顺利到了六皇子府上。
大半夜的敲门,本以为要敲上很久,谁知不过只敲了两下,便有人开门了。
詹以初颇有些诧异,张口便问六皇子身在何处。
那开门的仆役揉了揉惺忪睡眼,显然方才还在好梦中。
睁眼瞧见是太子妃娘娘,那仆役魂儿都被惊飞了,慌忙跪下行礼:“奴才给娘娘问安,回太子妃娘娘的话,因宫中有刺客行刺,六殿下留宿宫中协理,至今未归。”
奴仆眼中惊疑不定。
听闻太子遇刺,生死未卜,这位太子妃此时不守着太子,却夜半登门,传出去似乎名声会不大好听。
詹以初淡淡点头:“我便在门厅这里等着,去把萧楠儿叫出来,我有话要问她。”
奴仆犹豫道:“这不大好吧,这会儿夜色已深,萧姑娘她……”
萧楠儿不日就要嫁进六皇子府中,虽然不会是正妃,但好歹也是主子,府中奴仆都不敢得罪了她。
况且她惯会笼络人心,在这位奴仆看来,萧姑娘温婉贤淑,对待下人也从不跋扈豪横,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主子。
此时已近半夜时分,现在去叫一位主子,怕是不好。
“大胆!”彩衣出声呵斥,“太子妃娘娘面前,岂容你放肆!那萧楠儿还不是主子呢,让她出来迎接太子妃娘娘,已经是抬举她了,还容得她推三阻四么?”
“就算她日后成了六皇子身边的得意人,见了太子妃娘娘,照样要下跪行礼!”
奴仆颇有些不服气,太子将死,太子妃将来也不过是孀居之人,无足挂齿,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当真是不知死活。
但他一个奴才也只敢在心里腹诽,还是乖乖去请了萧楠儿出来。
萧楠儿睡得并不安稳,是以下人一请,她便匆匆而至。
她本来就生得楚楚动人,如今一袭素衣,月下而行,越发风姿绰约,竟然隐隐有仙子风范。
詹以初缓缓垂下了眼眸。
霍安朝是否也是因此迷了双眼,才几次三番中了她的道儿?
萧楠儿踏月而来,礼数极为周全。
“太子妃娘娘安好。”
她大大方方地跪下行礼,又柔顺地低下了头。
詹以初盯着她看了半晌,忽地冷笑。
“怪道你能惹得这么多男人为你动心,方才你走那几步路,连我都有些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