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粼粼,飞起的斗檐角上挂着东宫木牌,上面画了五爪金龙,下头坠着一串铜铃,随着马车行进叮铃不停。
詹以初闭目坐在马车中,手中捏着那个甜白瓷的茶杯。
能想到在茶杯上抹毒药的人,心思真是不一般的细腻。
会是萧楠儿那个蠢货么?
詹以初有些烦躁,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没有证据证明是不是萧楠儿动的手,而萧楠儿不日就要嫁给六皇子霍安成,此时她已经不能明着对萧楠儿如何了。
到时候只能见招拆招,只盼着萧楠儿还存着对霍安朝的几分真心,能开口说出毒药为何毒,如何解救,好歹救下霍安朝一命。
只是……
詹以初倏然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几乎将茶杯捏碎。
萧楠儿是否还存有对霍安朝的真心,她管不着,霍安朝心中是否还有萧楠儿呢?
若是没有,又怎会几次三番栽在萧楠儿手中?
詹以初只觉得满身疲累,恨不得不管不顾大睡一场,才不管霍安朝死活。
“娘娘别忧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彩衣握住了詹以初的手,轻柔地将她手中的茶杯取出。
詹以初方才太用力了,手心都红了。
“娘娘可饶了这个茶杯吧。”
彩衣俏皮地眨眨眼:“这茶杯虽算不上什么稀罕物件儿,但总归是宫里出来的东西,拿到市面上卖倒也值几两银子。”
“再说了,茶杯到底是个死物件儿,娘娘把茶杯捏碎了,仔细伤着自己的事,有什么气,不如打彩衣几下出出气也好啊。”
詹以初无奈地笑了:“我打你做什么?好了,别嘴贫耍宝逗我笑了,我没事。”
彩衣心底一叹,太子妃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太子殿下与那萧楠儿三番五次地搅合在一起,到底是伤了太子妃的心了。
詹以初不忍心叫彩衣担心,逼着自己露出个笑容来。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小心叹气叹多了生皱纹。”
彩衣吓了一跳,忙捂着自己的脸:“娘娘没骗人,果真会生皱纹吗……啊!”
话音未落,马车陡然停顿,彩衣因为惯性往前滚去,幸亏叫詹以初给拉住了。
饶是如此,彩衣的额头还是重重地撞在了马车车壁上,当场就破了一层油皮。
“你怎么赶车的!”
彩衣猛地一下推开了车窗,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指着车夫斥责:“若是娘娘出了好歹,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的!”
因是半夜行走,虽然有东宫腰牌,但因为夜里有宵禁,不宜太张扬,詹以初就带了彩衣和车夫。
那车夫有些慌张:“彩衣姑娘,这……前头有人挡路……”
“谁?谁敢挡太子妃的车驾!”
“彩衣。”
坐在车里的詹以初轻轻唤了一声,将彩衣给唤回了车中。
京城夜里宵禁,能在街面上光明正大行走的,除了打更人和巡逻的衙役,再无他人。
前面挡路的却如此肆无忌惮,必定是有备而来。
詹以初端坐车中,单看前面的人要什么了。
难不成是也要行刺她?
“太子妃请回吧。”
外头终于有人发话了:“夜里路上不安全,太子妃还是摆驾回銮东宫,莫要叫我们难做。”
说话的人很和气,倒是一副讲道理的样子。
彩衣有些惴惴不安,小声劝詹以初回东宫:“娘娘,我们明日再去六皇子府上也不迟,反正六皇子府邸也跑不了。”
明日再去?
打铁需及时,明日再去就晚了。
就得今日上门,打萧楠儿一个措手不及。
詹以初咬了咬牙,猛然推开车门,望向了前方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