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的。"沈清清淡淡一笑，抬头看向繁星点点的夜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宋瑜低头看她，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你真的变了很多。"
"人总会变的，不是么？"沈清清轻声道，闭上了眼睛，任由宋瑜搀扶着她往前走。
夜风中飘来一阵淡淡的稻香，混合着野花的芬芳，沁人心脾。宋瑜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沈清清疲惫却平和的脸庞，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自从救了刘大爷，沈清清的名声在方圆十里传开了。每日清晨，她家门口总排着长长的队伍，有腰痛的老妇，有发热的孩童，甚至连隔壁村的人都慕名而来。
这日清晨，沈清清刚熬好一锅药，就听见院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哎呀，来了来了！"她甩了甩被药汁烫到的手指，快步走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出头，衣衫褴褛，眼睛里布满血丝，一看就是许久没合眼的样子。
"请问...这里是沈大夫家吗？"年轻人声音沙哑，眼神中透着几分绝望和恳切。
沈清清点点头："我就是，你有何事？"
"沈大夫！"那年轻人猛地跪在地上，"求求你救救我娘！我们家在东边的李家村，村里郎中都说我娘这病没救了...我们听说你医术高明，特地来求你！"
沈清清赶紧上前扶起他："先别慌，慢慢说，令堂是得了什么病？"
"我娘她..."年轻人哽咽着，"肚子肿得像要生孩子一样，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这都半月有余了。请了好几个郎中看，都说是怪病，回去等死吧！沈大夫，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求你救救我娘啊！"
听他这么一说，沈清清心中已有几分判断。她沉吟片刻，问道："令堂近日可有发热？大便什么样？可吃得下饭？"
年轻人一一作答，沈清清听完，眉头微皱。就在这时，烟姐儿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小胖腿一颠一颠的，看见陌生人，立刻躲在沈清清身后，扯着她的衣角怯生生地问："娘亲，这是谁呀？烟姐儿怕..."
沈清清摸了摸她细软的发丝，轻声安抚："别怕，这是李家村的客人，来请娘看病的。"
烟姐儿好奇地往前探了探头，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年轻人："他娘亲生病了吗？那娘一定能治好！娘可厉害啦，能让死人活过来呢！"
年轻人听闻，眼中顿时燃起希望。
"别听这孩子胡说。"沈清清轻拍烟姐儿的小脑袋，转向年轻人，"你且在此稍候，我去收拾药箱。"
她转身进屋，烟姐儿亦步亦趋地跟着，门口的年轻人长跪不起，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祈祷。
屋内，沈清清迅速收拾着药箱，柏哥儿揉着眼睛走过来："娘，又有人请您看病？"
"嗯，邻村的，听起来挺急的。"沈清清头也不抬，一边往药箱里塞各种药包，一边吩咐道，"你今天好好照顾妹妹，娘可能要晚些回来。"
"我要跟娘一起去！"烟姐儿拽着沈清清的袖子，软乎乎的小脸蛋贴在她胳膊上，"烟姐儿想看娘救人..."
"不行。"沈清清语气坚决，"人家那是村外，路远得很，烟姐儿走不动。再说，病人家里人多眼杂，万一染上什么病，娘可担待不起。"
烟姐儿嘟起小嘴，一副要哭的模样："可是...可是烟姐儿想和娘在一起嘛..."
"听娘的话。"沈清清捏了捏女儿肉嘟嘟的小脸，声音柔和却不容抗拒，"等娘回来给你带糖吃，好不好？"
正说着，宋瑜从外面进来，一身泥土，显然刚从田里回来。他看了看沈清清的药箱，眉头微皱："又要出诊？"
沈清清点点头："邻村的，说是人命关天。"
宋瑜抿了抿唇，似有不悦："近日你看病已经够多了，太劳累对身子不好。"
"救人要紧。"沈清清淡淡说道，继续整理药箱。
宋瑜见她态度坚决，叹了口气，转头对着早已穿戴整齐的柏哥儿说道："你去帮你娘拿些干粮，路上好吃。"
送沈清清出门时，柏哥儿一本正经地叮嘱："娘，您若晚了就住下，别摸黑赶路，路上有狼！"
沈清清忍俊不禁，摸摸儿子的小脑袋："知道了，小大人。"
宋瑜却久久注视着她，眼中满是复杂："小心些，早些回来。"
"知道了。"沈清清轻轻点头，转身随那年轻人走了。
李家村相距沈清清住的村子有十余里路，两人一路赶去，已是日上三竿。那年轻人姓李名福生，边走边告诉沈清清，他娘李寡妇今年四十有二，丈夫早年病逝，靠着一双儿女过活。
"我娘身子骨一向硬朗，从不生病。"李福生声音哽咽，"可这次突然就倒了，肚子胀得吓人，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又是呕又是吐的，都把人折磨瘦了..."
沈清清一边听，一边皱眉思索。她抬头看了看火烤般的太阳，又低头看了看尘土飞扬的小路，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到了李家，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子里晒着几件洗干净的旧衣服，屋内隐约传来呻吟声。
"娘！我把沈大夫请来了！"李福生推开屋门，声音带着几分激动。
屋内昏暗，几束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给泥地和床头打下斑驳的影子。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人躺在床上，脸色蜡黄，肚子却高高鼓起，像个临产妇一般。床边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想必是李福生的妹妹，眼睛都哭肿了。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沈大夫？"床上的李寡妇气若游丝，眼中却依然带着几分倔强，"听说...听说你医术通神...能让将死之人回生..."
沈清清上前，轻声道："李大娘莫要多言，我先为你把脉。"
她坐在床边，手指搭在李寡妇的手腕上，闭目感受着脉象。片刻后，沈清清开口问道："李大娘可常吃生冷食物？尤其是没洗净的菜蔬水果？"
李寡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啊...我总爱吃地里现摘的菜，图个新鲜，洗不洗的也不在意...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