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清放下药碾子，擦了擦手上的药粉："李秀才，你若真想学医，不如拜个正经郎中为师，我只是会点皮毛。"
"沈娘子太谦虚了！"李子墨眼睛一亮，像是找到理由似的，"沈娘子医术高超，村里人谁不知道？学生慕名而来，实在是想得到沈娘子指点。"
正说着，院门被推开，宋瑜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相公回来了？"沈清清抬头，脸上露出微笑，"今天猎到什么没？"
宋瑜没有答话，目光扫过石桌旁的李子墨，脸色骤然阴沉。他一瘸一拐走到沈清清身边，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饿了，有吃的吗？"
沈清清一愣，宋瑜平日从不在外人面前这般亲昵。她不动声色地想抽回手，宋瑜却握得更紧了。
"灶上有粥，我去给你盛。"沈清清轻声道，试图抽手。
宋瑜却不松手，反而捏了捏她的掌心，眼睛直直盯着李子墨："李秀才，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家？"
李子墨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起身作揖："宋大哥好！学生来向沈娘子请教医术，叨扰了。"
"哦？"宋瑜眉头一挑，声音冷冷的，"请教了多久了？"
"也、也没多久，大约一个时辰......"李子墨被他盯得发毛，脸上笑容有些僵硬。
"一个时辰？"宋瑜冷笑一声，手指收紧，"我们家娘子很忙，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浪费？"
"相公！"沈清清低声喝止，终于抽回手，"李秀才是来请教医术的，别无礼。"
宋瑜没理会，目光依旧盯着李子墨，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李秀才家中好像有未婚娘子吧，怎么不去找她聊医术？"
李子墨脸刷地白了，慌忙摆手："宋、宋大哥误会了！学生没有未婚娘子，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慕名而已！"李子墨一咬牙，像是鼓足勇气般飞快说道，"沈娘子医术高明，学生仰慕已久，想多学些。"
宋瑜眯起眼睛，刚要开口，烟姐儿突然从屋里跑出来："爹爹！"
小姑娘扑到宋瑜腿上，小脸蛋上满是笑意："爹爹回来啦！烟姐儿想你了！"
宋瑜脸色一缓，弯腰将女儿抱起，语气一下子柔和了："烟姐儿乖，爹给你带了好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雕，递给烟姐儿。烟姐儿接过，哇地一声惊呼："好可爱的小狗！谢谢爹爹！"
她抬头在宋瑜脸上亲了一口，这一下让宋瑜嘴角都微微上扬。他搂着女儿，转头对沈清清道："娘子，还不去准备些吃的？一家人好好用饭。"
他语气中那个"一家人"三个字咬得极重，满是暗示的意味。
沈清清看了看宋瑜阴晴不定的脸色，又看了看尴尬站在一旁的李子墨，无奈地摇了摇头："李秀才，今日就到这吧，改日再谈。"
李子墨如蒙大赦，连忙拱手告辞，临走时又忍不住多看了沈清清一眼，这一幕恰好被宋瑜捕捉到。
"哼！"
宋瑜眼中寒光一闪，将烟姐儿放下，拄着拐杖走到门口，看着李子墨的背影，阴阳怪气道："李秀才，下次可别来了，我娘子忙着呢！"
沈清清听得直皱眉，想要呵斥，最终还是忍住了。
李子墨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后，宋瑜才转身回院，脸色依旧不太好看。沈清清把烟姐儿哄进屋，然后板着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宋瑜冷哼一声，"他什么意思你没看出来？整天来我家找你，眼睛都快长你脸上了！"
沈清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抿嘴笑道："宋瑜，你是不是......"
"别胡说八道！"宋瑜转过脸去，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我只是看不惯他打着学医的幌子来纠缠你！"
沈清清忍俊不禁，走上前轻声道："宋大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胡说！"宋瑜头也不回，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不自然，"不过是怕别人说闲话罢了。"
沈清清绕到他面前，伸手扶着他的肩，直视他的眼睛："你啊，这醋劲儿可不小。李秀才再怎么样，也是个正人君子，我和他只是聊些医术，何必这般紧张？"
宋瑜避开她的目光，嘴角却微微抿着，一副委屈的模样："你和他聊医术就聊医术，怎么还笑得那么开心？"
"我笑了吗？"沈清清惊讶地挑眉，"你何时见我对他笑了？"
"上次！"宋瑜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责备，"上次他拿药来，你们在院子里聊得可开心了，我远远就听见你笑声。"
沈清清恍然大悟，原来他早就在意了。她摇头莞尔："那次是他把药方念错了，闹出笑话，我不是笑他吗？"
宋瑜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但随即又板起脸："那他今天又来做什么？还待了一个时辰！"
"他是来问我开的药方，说是要整理成册子......"沈清清解释到一半，忽然停下，抱着胳膊打量宋瑜，"你啊，是不是这些天就一直在暗中观察我和李秀才？"
宋瑜被说中心事，脸上一热，转身就要走："胡说！我、我哪有那闲工夫？"
沈清清一把拉住他："你还说没吃醋？我看你是醋缸子打翻了！"
屋内传来柏哥儿的声音："爹，娘，吃饭了没？"
沈清清对屋里喊道："马上来！"然后转向宋瑜，正色道："相公，我和李秀才真的只是谈医术。"
宋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长长舒了口气："我信你，但他对你不怀好意，这一点你看不出来吗？"
"我又不傻，怎会看不出来？"沈清清笑道，"但我心里只有你和孩子们，何况......"
她凑到宋瑜耳边，轻声道："我可是堂堂玄门传人，还能被一个穷酸秀才迷住不成？"
宋瑜听了这话，脸色才好了些，转身进屋去吃饭了。
谁知第二天，李子墨又来了。
"沈娘子，这药......"
他话没说完，宋瑜就从屋里走出来，一个眼神扫过去，李子墨顿时噤声。
"娘子，来，喝口水。"宋瑜端着茶碗走到沈清清面前，当着李子墨的面，亲昵地将茶递到她嘴边。
沈清清哭笑不得，轻轻推开他的手，自己接过茶碗，赶紧打岔："李秀才，你今天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