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
夜里霜浓雾重,静侦独自坐在绯珏的门前瑟瑟发抖。凉晨同沐风在屋顶瞧见,两人一同走到静侦身边,沐风心疼不已。凉晨轻轻蹲了下去,温柔的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静侦知道绯珏是个极不愿拖累别人的人,此时他身中剧毒,也不知道会不会辞而别,所以她只能非常笨的守在这里。
然后,凉晨是了解的。尽管静侦不语……
静侦咬着手指,眼泪止不住的住下流,一时也不知道为何这样悲伤?
“别哭?”凉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为什么他总是这样呢?从小就没有一刻安宁?”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时,门吱的开了。绯珏踉跄地走到她身边,轻轻蹲下。凉晨站了起来,因为那个位置他替代不了。
绯珏摸着她冰凉的心,心疼不已,刚刚只是不小心睡了下去,连静侦在这里半天,他都不曾发觉。这时他很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他无能为力,只能轻轻吻去她的泪痕,这个动作却把静侦逗乐了,她又哭又笑的道:“你是小狗哦!”
“嗯,就是小狗。”他的脸色很苍白,仿佛随时都会离开,她很害怕,他越是靠得近,她越是害怕。
“明天我要回去了,静侦就交给你喽!”沐风还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但此时只能看到他的侧面。昨天收到赵匡胤的书信,他虽不愿离开,但王命难违。
静侦猛然抬头,眼里有点不舍,但她知道,已经够了。他要离开,是不是也意味着小匡子放过自己了呢?这样想着,竟有点舍不得眼前的少年。
但还是微笑着道:“那好,你回去也好,免得你哥哥担心,谢谢这段日子你对我的照顾,以及不挽。但如果有空,记得回来看你的干女儿哦!”静侦强忍着离别的泪水,勉强的微笑着。必尽突然要离别,不免还是会伤感,天下间虽然没有不散的宴席,但也有必免不了的伤心。
沐风侧过头,双眼有些红,说道:“嗯!女人,记得,没有我,要快乐哦!”说完,他将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块翡翠的玉,上面刻着一个字‘侦’。“这是我为你订做的,一直没有机会给你。日后不要忘记我……曾经有过我的存在,即使我名字消失了……”他说得意味深长,让人有点捉摸不透。
但静侦懂,因为‘沐风’并不是他的真名,他叫赵匡义。
“要对得起这个笨女人哦!”沐风勉强的对着绯珏说道。
绯珏轻轻咧开嘴,苍白的脸有了淡淡的笑容:“会的。”
可是,他拿什么对得起她呢?
凉晨看着这一幕,虽不愿提及,但还是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明天我还是得回宫了。绯大将军,你有病在身,虽不能为朕上阵杀敌,但朕还是得感谢你,因为曾经你帮助过朕。你想辞官,朕准,但这将军府,你不能不接受,日后这便是你和静侦的家。”
“臣先谢过皇上,臣有一事想跟皇上谈谈,不知皇上可否方便?”
静侦同沐风识趣的转身离去,绯珏答应不会离开,静侦方才安心离去。
屋内,绯珏将灯挑亮了些,静侦离开后,他疼痛减少了些,脸色也好看得多。
“凉晨……”他恢复了以往的冰冷。
“是关于静侦吗?”凉晨切入主题。
“我不会娶她,也不会在碰她,我希望你不要在意,若是我离去,一定要照顾好她。”这算是遗嘱吧!
凉晨不禁笑了笑,扯出好看的弧度,有点迷人。
“若是我在意?我还会如此关心她吗?但在你没有要离开之前,或者你不会离开之前,或许是我先离开呢?那你也要照顾好她。”
绯珏不解,满脸惊讶。
“什么?”
“赵匡胤必胜。”
“他的兵个个勇猛擅战,如今众小国都开始弃国籍,向他投降,统一天下迟早的事。但他是个仁义之人,定不会为难你,以你的聪明材智,怎么会脱不了身呢?答应我,就算是为了静侦,也要活下去。”
“国家有难,我苟且偷生……”
“你……后悔吗?”绯珏侧头看着他,问道。
凉晨沉默一会,道:“后悔……”看得出,他是真的后悔。
“坐上那个位置才知道这么多的无奈,我后悔当初没有留在静侦身边,那样今天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你也不会中毒。”
“可是,我不后悔。即使当初你留了下来,我也不后悔我爱上了她。”绯珏又将油灯挑亮了些,道:“这蛊就喜欢灯。”
“绯珏,从小你就独孤一人,有心事也不说,如今你能说说你的心事吗?”
“你想秉烛畅谈?”他是第一次与凉晨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愿意去交一个朋友。
“你还记得小时你被师傅罚跪吗?”
“记得,那时候我从不说话,你和师妹悄悄找了垫子给我,但我一把扔了。”
“那时候你脾气怪得不得了,叫你一起玩,你总是不理不睬。”
绯珏笑了,这是绯珏第二次对一个人真诚的笑,第一个是对静侦。
“若不是遇到静侦,也许我会一直这么独孤着。”
“现在师妹嫁人了,你也和静侦在一起,只有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你。”这是绯珏给凉晨评价。
“你也从来没有想要了解过我,不是吗?”
“但我们也从来不越过那道关系不是吗?每次任务有危险的时候,你不是也悄悄跟在我后面吗?”绯珏知道凉晨的小动作,但从没有去挑破,这也许就是他们三个的感情,什么也不用说得太清楚,也没有真诚的彼此笑过,但都为对方担心着。
“真的很怀念,以前那种杀尽贪官的日子,但更多的是怕想起踏雪公子,我对不起他。”凉晨忽然失落,提起那个白衣男子,他觉得自己太无能,连他的期望都没有完成。
绯珏似乎看出来,安慰道:“踏雪公子只是辅佐你登基,这只是他的使命,而他的使命你不是也完成了吗?想想,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如今绝路山庄又背负着什么呢?这一切,不都是人的野心在作祟吗?”
“我已经与绝路山庄隔绝了关系,现在,它仅仅只是一个以‘天下第一’为基准的江湖侠士聚集地,与我没有何任关系。”
“其实,这将军府,真的没有绝路山庄住着舒服。”绯珏说道。
“那也罢,你回山庄也好,不用在这片伤心之地。”
“大师兄,我等着你回去。”
凉晨微微点了点头,但心却惆怅了起来,能回得去吗?
这是第一次这样担诚,也是最后一次,直到天亮……
次日,沐风不辞而别,给静侦留了书信,原因是怕萱萱那丫头跟着。但是萱萱还是消失不见了,木剑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
静侦见他如此伤心,心里也不是滋味,只有安慰道:“木剑前辈,萱萱不会有事的,沐风不是无情之人,一定会以礼想待的。”
“那倒是……”他思索一会,又大哭起来,说道:“可是,到底我的女儿还是离开我啊!”
“萱萱总有一天要嫁出去,难不成,你想让萱萱后悔一辈子么?”
听静侦这么一说,他到收起眼泪,迷茫了。以前以萱萱为生活的支点,现在这支点没了,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活下去。
就像没了生存的理由。
“前辈,随我们一同到绝路山庄吧!再回南疆,也没有什么留恋。”
木剑瞅了她一眼,低声应到:“考虑……考虑吧!”
惠安和惠兰此时也来了,提着行礼,静侦凝视着她们,从不远入开始。
“你们也要离开吗?”静侦的口气一点也不友善。
“嗯……”她们有些不舍,更多的是不放心。
“早餐吃了吗?”静侦今天早上特地的给她们送去了早餐。
“嗯,谢谢你的好意。”惠安欠她情,所以,也只对她客气。
“这么说?你们离不开了?”
“此话怎么讲?”惠安大概也能猜测一二,只是早上的饭菜根本没毒。
“你们中了我无味无色的奇毒,天下间,只有我能解。这种毒的潜伏期有一年,一年后,你们心脏停止跳动而死去。”此时,她很冰冷,很无情。
“我这条命本身就是你送的,若要,还给你便是。”惠安根本毫不惧怕。
这当然也在静侦意料之中,但她早已想好对策。
“我也服下了毒,而我服下的毒只有你们能解。”
惠安与惠兰惊讶不已,更多的是担心,脸上紧张的表情让静侦有些欣慰。
“所以,你们不能离开,你们只能留下,救了我和绯珏,我才会救你们。”
这时,惠安凝视着静侦,问道:“谁告诉你的?这种方法以前有效,可是现在没效,你这是在自杀。”
静侦扯出一丝冷笑,淡漠道:“我忘记告诉你,我曾经跟惠兰学习过一段时间的蛊术,所以,这些我知道。”
“以前,只要你也服下情蛊,与绯珏交合,便可以解他的毒,可是现在已经不行了。”惠安担心她,她何时学会去担心一个人了呢?
“无论可以,还是不可以,我都要试一试,所以,请你们留下,请你们救救绯珏……”静侦猛的跪到地上,低下头,刘海被扫在风里,慢慢抖动着。
“其实我知道你没有下毒,想留下我们又有何难?不用威胁,你也不会忍心对我们下毒,不是么?”惠安开始有一点了解她。
“那么……”静侦有些喜出望外。
“我会尽力而为,但必须是在不伤害你的条件下,因为你还可以救很多人。”
“无论如何?请你们一定要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