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别说了，我愿意留下。”
忽然，一声长喝“皇上驾到。”让静侦愣了愣，连忙跟着沐风，凤仪等人跪下。
她不敢抬头，不敢看他。
“平生。”他命令道。
静侦缓缓站起，依旧低着头，他朝静侦慢慢靠近，最后狠狠用手抬起她的头，说道：“就这么怕我？”
“民女不敢。”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呢？”他的声音极其冰冷，连眼神都如寒冰，只是如论岁月如何的流失，都带不走他那俊美的容颜。
静侦又低下头，不敢搭话。
他转身向沐风，轻声问道：“晋王，听说你要照顾朕的妃子一生一世。”声音虽然很轻，但带着重重的杀意。
“她是绯珏之妻，如今绯珏已离去，她并没有入宫。”沐风也毫不退让。
“那……这个是什么？”
凤仪瞧了一眼，但无论如何都移不开双眼，只见白纸黑字上——愿为赵匡胤留在绝路山庄做细作，若是违背，将做他的妾……
她心痛……不能呼吸，最后，她慢慢转身，凝视着静侦，眼泪无力的流下。
“为什么？告诉我，这不真的。”虽然曾经怀疑过，当现实摆在眼前时，她还会生气，还会伤心。
“正如那张契约，我违背了，不是吗？”静侦不想否认，因为也无法否认。
沐风有些挫折，他知道静侦同自己哥哥一定有故事，但没想到如今却要叫她一声嫂子。
就这样……放弃了吗？
凤仪擦掉眼泪，淡淡笑了笑，道：“我另愿你没有违背。”她早就原凉了她，即使她真的违背，她也会原凉她。“你明明知道今天来这，是自投罗网，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你不是很担心凉晨吗？请允许我为你们做一点事。”她声音很平静，也许早就意料到这一切了吧！
只是她没有想到，赵匡胤也会来。
“那么……晋王，你算不算欺君呢？私藏朕的妃子。”
“臣弟该死。”白纸黑字，他无法挽回，也无能为力。
“那，爱妃曾与南唐国主是朋友，朕允许你们见面，但可不让朕等太久。”说罢，他转身对着身边的太监道：“起驾，回宫。”刚跨出门口时，又转地身道：“晋王，你护送朕的爱妃回宫。”
“是，皇上。”他别无选择。
穿过大厅，来到后院，此处倒是安静，到处都是青藤蔓萝，远远上看上去，倒像是个仙境。
他坐在石凳上，单手撑着头，此时他一袭白衣，平民服饰，他……此刻才像真正的凉晨。
“有事么？”他声音极其轻微，那模样也非常慵懒，这才是凉晨。
“这是我收集的诗词，还有一些，是我自己写的，带来给你解解闷。”静侦说道。
凉晨听到她的声音，立即坐直身体，转过头，眼里全是柔情。“静侦……”
“大师兄。”凤仪很高兴，不在叫他皇上，而是大师兄。
“凤仪……”他依旧满脸微笑，温柔优雅。
静侦再一次被他这种笑容所迷，像许凉一样，喜欢对着自己微笑，连受伤的时候，都是如此的温柔。
他就是毒药，他就是胶带，而静侦就是播放胶带的机器。
“一个人无聊吧！”静侦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静侦为了来看你，明天要进宫了。”沐风没有正视凉晨。
“心疼了，但其实这是我意料到的事。”凉晨与沐风的对话就像两个彼此了解的朋友，不需要主语，也不需说得很明白。
“那你还能如此淡定。”沐风非常受不了他的淡定，对于每一件事，他都如同不在乎一般，始终微微的笑着，毫不担心。
“只要静侦不愿意，赵匡胤不会碰她，与其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不如在你哥哥的保护下更为安全。”
静侦微微一愣，瞳孔缩放不停。没想到，他竟如此的了解赵匡胤，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淡定吧！
沐风侧过脸，迈向门口，回头说道：“我在门口等候，侦妃。”
多么讽刺的称呼，像从不认识的人一般。
凉晨翻阅了一下静侦送来的诗集，才知道原来自己写了这么多词，他也能明白静侦的意思，淡淡说道：“我会将空白后半部份填起来。”
“也希望如此，只是不要过于刺激，否则皇帝也不是好惹的。”静侦衷告道。
他翻了翻静侦写的词，更觉得眼前的女子才德了得。
“为何词人化名为‘花蕊’呢？”他问。
要知道，历史不会留下‘静侦’。
“也是。”
凤仪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没有心情去关心。“要不要把你救出去？”凤仪问道。
“天涯虽大，我能去哪呢？更何况我在乎的……已经向我靠近，我何必远去呢？救我容易，逃离难。”说话间，他看向静侦。
她明白……只是一切都太晚，如果当初她就选择留下，不去做什么皇帝，也许……
痴人……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而等待着他们最后的结局……就是死亡。
凉晨……下辈子，不要放弃我，不要伤害我。你要记得，你伤了我两世，第三世，请不要再伤害我。
她暗自想道，不敢去正视他。十年之约，至少，这一世，她不能对不起绯珏。
十年……她还能活得到那个时候吗？
跟凉晨的谈话时间并不长，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谈，他不愿意离开，凤仪也别无办法。
静侦随着沐风进宫，凤仪朝绝路山庄驶去。如果还有下辈子，她要选择做凤仪那样的角色，即使背负着太多，但也潇洒地活着。
“你与皇上怎么会……”
“不要再问，可以吗？”静侦打断他的话，又问道：“萱萱怎么样了。”
“在王府。”
“要好好待她。”静侦的语气如同一个大姐姐教训弟弟般。
“她只是……贴身丫环。”沐风只想解释清楚，也许他并不想静侦误会些什么。
“你知道她的心意，与其在花众中流连，不如找一个真心真意的呢？”
“你也知道我的心意，我说过，绯珏如果放手，我就不会再放手，只有他才能有资格与我挣夺你，其他人，都没有资格。”
“如今，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放心吧！我会向皇上声明的。”
静侦害怕的果然来了，如果为了自己，而让他们兄弟互相残杀，是她最害怕……
“不要，好吗？”
“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但只要我心里有你，我能替绯珏照顾你，这样，就足够了。”
“够了。”
“你劝不了我。”他斩钉截铁的说。
静侦不语，因为她知道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他与赵匡胤的争执。
皇宫依旧那样……玉彻墙，金阶梯，红砖瓦……唯一不变的是它始终只是一个笼子。
宫中肃静，静中传来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的歌声，静侦听得清楚，也明了其中玄意。
她只是莞尔一笑，摇了摇头。沐风听贯了，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不明白静侦为何而笑，便问道：“你为何而笑？”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哪里知道你心悦为已呢？这唱歌之人，恐怕是寂寞无聊。”
“你会吗？”沐风问。
“寂寞只是在思念断了线的时候，而我与绯珏的思念，永远不会断，所以我不寂寞，也不无聊。”
“世间像你这样的女子，真少，不看中权位。也只有你，不会去想尽办法飞上枝头，也只有你，不喜欢那个天下间最好的男人。”
“权位，凉晨曾经坐在最高权位上，但他却没有给自己爱的女人幸福。飞上枝头，那是要踩着别人的尸体飞上去，到了枝头，恶梦连连，何必呢？天下间最好的男人，那我只能说，我有自知之明，因为我不是天下间最好的女人，所以我没必要喜欢一个天下间最好的男人。”
……
沐风没有搭话，也许已无话可说。
静侦被封为花蕊夫人，赐‘竹院’，皇宫中的女人都盯着这位来路不明的女人，不安好心。
赵匡胤赐了两个丫环给她，名字秋凉，粉珏。许是故意的吧！带着那两个字眼的……
她很安心，因为竹院非常安静，很适合她居住。
但是，似乎不太平的日子就是从这里开始。
当夜，赵匡胤就翻了她的牌子，这另后宫中的女人都嫉妒、羡慕、恨……
他来之前，她坐在凉庭里对着月亮发呆，他来到之际，她还是坐在那里。秋凉晨她披了一件披风，仅此而已，连饭都没吃一口。
“夫人用餐了吗？”
秋凉摇了摇头，有点害怕，他道：“去拿些吃的。”
“是。”秋凉退了下去。
看着木纳坐着的人，他即心疼，又生气。
“还习惯吧！”
她慢慢转过头，并没有打算给他行礼。回答道：“还行。”
“既来之，则安之，即使是为了绯珏，也要好好活下去吧！”
静侦冷冷一笑，侧头，看着他，道：“如果你真的有心，今日何必这样对我呢？我真恨当年救了你。”
“你还是很恨我吗？”
“你困了我整整一年，这一次，你又要困多久呢？一辈子吗？”
“两年，如果两年之后，你依旧无法知道我的心意，我让你走。”
“你的心意？”静侦觉得可笑。
“是的。”
她在想，他有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