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晴的病，比沈老夫人想象中还要更重一些。
脸色蜡黄凹陷，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对老夫人的到来毫无反应。
沈老夫人看着心里一惊，雨晴成了这个样子，那天大夫说不是风寒么？怎么如此严重！
她下意识的脚步一顿，心道莫不是雨晴得的不是风寒，而是时疫？
时疫这两个字让沈老夫人愈发惶恐心惊，正欲转身出门，沈雨晴身边的婢女正巧端着汤药进来，一见老夫人泪珠子便掉了下来，“老夫人，您总算是来了，二姑娘都在病床上等了您多时了。求求您给二姑娘作主啊，二姑娘生了重病成了这样，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人就不行了！”
那婢女把汤药放在一旁，干脆地给沈老夫人跪下了。
出门的路被堵住，沈老夫人无法，“你先起来！我又不是大夫，你这求我有什么用？你是怎么伺候二姑娘了，这都喝了几日的药了，怎么越来越严重？”
便是那婢女不说，沈老夫人也是要请大夫的。
风寒倒也罢了，若是时疫，定要提早准备。
事情紧急，沈老夫人没有吝啬银子，钱到位，大夫来的也快，给沈雨晴诊了脉之后给了老夫人一颗定心丸，“回老夫人，二姑娘受寒之后没有及时养着，这是寒气入体，症状方才如此严重。您放心，并非时疫。”
沈老夫人松了一口气，连忙又问，“那还有的治么？什么时候才能好？”
“这……”大夫有些犯难的看了眼床上的沈雨晴，含蓄道，“沈二姑娘的病症委实严重了些，汤药还是要吃的，具体什么时候才能好个彻底，这恐怕要看二姑娘自己了。”
沈老夫人的心凉透了。
那日跟自己一道去买自鸣钟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就这几日的功夫？这什么都准备好了，她这个时候病了的话，长公主怎么办，皇后娘娘怎么办？那自鸣钟可怎么办，那是真金白银的掏出去的！
“就没有法子？”沈老夫人着急道，“大夫，有没有什么能让我这孙女快些醒来，早日好转的办法？就这么耗着，这可如何得了？”
这话问的，那大夫瞅了沈老夫人一眼，稍带不满，“病成这样都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如何能快些醒来立时好转？那是要出人命的！”
沈老夫人的心底腾的一亮。
快些醒来立时好转，那意思不也就是能快些醒来，只是可能多少有些风险。
这简直是柳暗花明！
只要雨晴能醒来，能把该办的事情先给办了，至于其他的又有什么可打紧的？
她横了心，把无关人等都遣到一旁，又悄然塞过去了个银子，“劳烦大夫给想个法子，我这孙女自从病重之后昏迷不醒，汤药不进，要是真的就此睁不开眼了，我这当祖母的心里怎么能安生？”
掂量着手中的银子，那大夫却缄口不语。
沈老夫人又递过去了一些，语气愈发诚恳，“如今我也不求别的了，但求她能醒来，大夫，您帮帮忙也算是积德了。至于以后说不准的事情，也怪不得大夫不是。”
这话的意思十分明显了。
摸着手中的银两，那大夫动了心，收入口袋之后又迂回道，“倒是能用些虎狼之药，能让人快些好。但是此事只是一时之利，后患无穷，若是求一求陶氏医馆，或者沈云澜沈姑娘，她的病未必不能顺顺利利的治好了。”
沈老夫人一听陶氏医馆和沈云澜，眼皮子便猛地抽搐了下。
即便是她肯低头先去陶氏医馆请大夫，可陶家或者沈云澜会来么？若是不会来，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这话在心里转了一圈，沈老夫人又问，“那沈云澜来了，就能立即让雨晴醒来？”
那大夫看了沈老夫人一眼，“这谁能说的准呢？不过沈姑娘的这个病，至少也要三五日方才能好转，若是要下床走动的话，便是沈云澜来了，也要十多日了。”
那不还是要是十多日的时间！
那叫沈云澜跟不叫，也没什么区别。想着这大夫刚刚的话，沈老夫人道，“那虎狼之药呢？大夫，你不是说了这也是一个法子？用了药之后就能很快的好起来么？”
那大夫踟蹰片刻，“的确能快些好，可就是好了，只怕人也不能长久。不瞒老夫人，这是人之将死，彻底没救的时候方才能用的法子。贵府沈姑娘，大可以先请陶氏医馆或者沈云澜来瞧瞧。”
那大夫极力规劝，沈老夫人却充耳不闻。
她压根就不想去请陶氏医馆的大夫或者沈云澜，更不想因此丢了颜面。便催促那大夫，“事不宜迟，就请大夫快些用药吧。”
见那大夫犹犹豫豫的，沈老夫人再度塞了银子过去，“我真耽搁不得了。”
那自鸣钟付了银子之后已经在店里多放了那么久，每多一日，沈老夫人心中的不安便多上一层。
莫说请不来沈云澜，便是能请来，她也等不及这十多日的功夫了！
银子给的足足的，那大夫也动了心。
又看了眼病床上的沈雨晴，他对沈老夫人道，“这可是你让我给她用药的，此事你知我知，万万不可再让旁人知晓。”
沈老夫人头如捣蒜，“放心，不会。这事儿传出去，我又能落什么好？”
这话倒也对，若是被人知道亲祖母给亲孙女用了虎狼之药，传出去沈老夫人还如何做人？
两人商议了片刻，那大夫便又开了一剂方子，方才退出了伯公府。
沈老夫人叫人给沈雨晴熬了，还叮嘱婢女，务必要一滴不洒的全给喂下去。
沈雨晴的婢女不知道这药是什么，小心翼翼地按照沈老夫人的叮嘱，把汤药给喂了进去。
沈老夫人焦急的在朴方院里等消息，小半日过去，沈雨晴的婢女满脸喜色的过来禀告，“老夫人，二姑娘醒了！”
沈雨晴的确醒了，脸色还是枯槁的模样，可已经能倚着软垫坐起来了，看见沈老夫人进去还唤了声，“祖母。”
沈老夫人大喜，“雨晴啊，这两日可把祖母给吓死了，你可算是醒来了！怎么样，能下床么？那自鸣钟都买了好久了，什么时候拜见皇后娘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