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掷地有声，带着不容辩驳的力度，让顾文昭脸色涨红，久久无言。
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沈云澜又道，“你爹瞧着还是个聪明人，你也长得机灵，可脑子怎么如此糊涂？顾府既然不想让我嫁进门，顾夫人那般对待我。那我不管什么想法，又跟顾府有什么关系？顾府管不到我头上，你更管不到我头上！”
“采芙，送客！”她扬声喊道。
顾文昭心知今日自己搞错了事情，更搞砸了，可他不愿放弃，一手撑着门框死死顶住，“沈姑娘，算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算是？”沈云澜失笑，“你本来就错了。至于道歉，用不着，我也不稀罕你的道歉。”
这就是个看着挺顺眼的糊涂蛋，他的道歉，压根没有任何价值！
尽管听了这话，可顾文昭仍没有放弃，他忽然道，“沈姑娘是想羞辱我，这我明白。你让我去策马游街，在天香楼附近喊话，我也能做得到。甚至不管沈姑娘你还有什么条件，我统统都能答应。”
沈云澜不耐烦，“你既然有此觉悟，那就去做吧。”
还磨蹭个什么劲！
“沈姑娘，我还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他迅速开口，“我知道可能有些突兀，姑娘听后也会不高兴，但是……”
沈云澜立刻打断他，“你别说了。知道会突兀我会不高兴，那为何还要说？”
“我想让你帮我娘做证。”顾文昭全然不顾这话，他涩然开口，“但我知道，你恐怕不会帮我。”
沈云澜后退一步，彻彻底底的打量了一遍顾文昭，“是我听错了还是你疯了！你怎么会有如此异想天开的想法？”
“婉和皇后不也对你没安好心么？”顾文昭只是自私，可脑子并不笨，他劝道，“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沈姑娘，我可以跟你联手对付婉和皇后，我在宫里呆过，知道一些事情，应当能帮得上你。只要你能帮我娘作证，证明我娘是无辜的，并没有和刘太医联手，更没有加害三皇子和你的意思，皇上应当能考虑你的意见。”
这番说辞，顾文昭在来的路上便在脑中反复思量了。
只是唯一计划错误的就是轻信了那老伯的话，激怒了沈云澜，给这件事增加了不少难度。
但顾文昭仍然有信心，“沈姑娘，顾府眼下虽然麻烦缠身，可也并不算是完全没有反击的力气。只要你能帮我娘证明清白，放了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云澜稀奇的看了他一眼，“你说你知道不少皇后的事，想跟我一道联手重创皇后？”
“没错。”顾文昭回道，“沈姑娘也在宫里，该知道婉和皇后对你并无善意。即便这次您能从宫中脱身，可下次也是难保，不如早点做打算。”
他晦涩提起，“便是为其他事情，沈姑娘也应该考虑。”
顾文昭虽然没有明说，可沈云澜知道他说的是萧昱珩。
萧昱珩在宫里那是个眼中钉的存在，婉和皇后的儿子若想继位，非要先除掉萧昱珩不可。
而以婉和皇后的野心，不可能没有准备。
至于顾文昭，他在宫里当过大皇子的伴读，多少知道一些也不稀奇。
这条件能显出顾文昭的诚意，他听沈云澜的反问，以为她动了心，进一步道，“沈姑娘若是跟我联手，这份恩情，文昭定然不忘！”
“顾公子不愧是当过大皇子的伴读，对宫中的情况了解的不少。”沈云澜意味莫名的赞叹了句。
顾文昭涩然开口，“否则又何至于知道我娘是被冤枉的，这一切都是婉和皇后的手笔。”
沈云澜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那你要跟我联手，你爹知道吗？”
顾文昭眉头轻皱，“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很重要。”沈云澜道，“国公爷是否知情。”
顾文昭方才开口，“不愿瞒着沈姑娘，我爹暂时还不知情。”
“那你敢去问他吗？”她唇角浮现一丝笑意，“你敢吗？”
顾文昭愈发迟疑，“这，只要沈姑娘先答应我，我自有办法说服我爹。”
果然是天真！
沈云澜再不答话，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沈姑娘为何这般看我？”顾文昭有些纳罕。
“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顾公子是如何亲身演绎绣花枕头、徒有其表这八个大字的！”她叹道，“今日一见，果然长了见识。”
她从前也是糊涂，认贼做母，做了不少的蠢事。
可至少这些蠢事，还都在可挽回的范围之内。反倒是这顾文昭，长得俊逸潇洒眉清目秀，脑中却装了一堆稻草。他也不想想，皇上和谁才是一家人！皇上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件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情再折腾皇后？
并且，即便是有半点办法，顾国公都不会做出壮士断腕，亲手送了顾夫人去牢房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皇上未必不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可既然已经有人顶缸背锅，他又何必自找麻烦？
“顾公子，你以为这天下是姓顾么？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想让我作证我就要作证，你想让皇上重新查案，皇上就能查？还有，你想救你娘，你就能救成么？”
“你不能！”沈云澜眼含怜悯的看过去，“你不能的事情太多了，甚至就连你爹的想法你都左右不了。顾文昭，你想怎么死都可以，可别拉上我。”
见顾文昭还顶着门，沈云澜又叫了采蘅过来，轻而易举的把顾文昭推了出去，然后当着他的面“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沈姑娘！”顾文昭又在外面喊了起来，“你还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再谈。”
他这一声起，采芙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大姑娘，完了！拾花街的人原本就对咱们这宅院有误解，之前是大老爷，这会儿又换成了顾公子，怕是又不知道怎么看咱们了。”
“说得对。”沈云澜严肃道，“采蘅，你去叫我娘。”
自从娘痛骂了一番爹之后，沈云澜就发现了娘的新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