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尺长的盒子,内里隔成五段,并不是等长均隔,而是依次递减,里面盛放的符箓颜色各异,分别是黄、蓝、紫、黑、血,越到后面,格子越小,符箓越少。
“两位施主请看,这是紫霄惊雷符,符出天雷惊,妖邪化虚无,从此家宅安宁,诸邪不侵。”万小丰指着紫色灵符,煞有其事地介绍,“除此之外,这道灵符还有附加BUFF……增益,可以让您的财运增加五个点。”
“那我买十个,是不是就可以增加到五十?”一说到财运,曹元奎连儿子都忘了。
“施主莫贪心。”万小丰直接摇头,并郑重警告,“这个状态是不可以叠加的,您就是买一百张,还是只能提高五个点,多了恐遭天谴,是祸非福。”
不得不说,一进入工作状态,他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说的跟真的一样。
“是不是用了这个符,我儿子就可以好了?”郭素梅就要靠谱的多,时刻惦记儿子。
“那是当然!”万小丰拍着胸脯保证,就靠这几张符骗钱了,他当然要表现的信心十足。
“那我儿子从此不再生病了?”郭素梅追问。
“那不能,这是驱妖辟邪符,又不是太上老君炉里的仙丹,只能保您儿子不被邪魔所侵,可管不了他的生老病死。”万小丰可不想顺着她的话吹牛,坏了名声是小事,到手的钱再给要回去就是大事了,这年头谁能保证不生病?他们只是道士,还是蒙事的,又不是神仙,可管不了那么宽,不过好话还是得说,“不过您放心,用了这道符,五年内您全家想生病都难。”
“才五年啊……”郭素梅难掩失望。
“一道灵符,五年平安,尊夫妇觉得少了吗?”太虚子斜着眼睛看过来。
知道人家是嫌自己贪心了,夫妇俩尴尬笑笑,转念一想,如今庙里佛前磕头烧香,能保一年已算不易,五年可不能算少,从某些方面来算,还称的上法力通天了。
“那这灵符多少钱一道?”曹元奎终于问到了正题上。
“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一道,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万小丰赶紧报上价格。
噗!
夫妇俩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就这还童叟无欺?
黑!真黑!不是一般的黑!
“能不能打折?”郭素梅买东西还价还习惯了,张嘴就问。
“可以!”万小丰还是挺通情达理的,“不过价格打折,效果也会跟着打折的,您愿意吗?”
不愿意!
“同样的灵符,效果怎么会打折?”曹元奎不解的问。
“您以为光买灵符就完了?还得靠家师以灵力激发才有效用!您光图省钱,不懂得敬神,家师心里自然不快,到时候灵力虚浮,灵符的效果当然要大打折扣。”万小丰板着脸给他们讲明原因。
“道长,是这样吗?”夫妇俩看向太虚子。
太虚子抬头望天,不发一言。
看来是没错了!
夫妇俩对视一眼,苦笑摇头,先后两位道长,前狼后虎,一个比一个下口狠,他们怎么这么倒霉,偏偏遇上这种事?
钱花了还可以再赚,儿子要是保不住,这辈子就算完了,关键时刻,曹元奎倒是还能算得清,不过本着能少花一点就少花一点的心思,他一指匣中各色灵符,“这些灵符价格可都一样?”
“当然不一样,不同的价钱,不同的效果。”万小丰把话说的明白,一分钱一分货。
曹元奎看着那些灵符,发现紫色灵符后面的黑、血两种灵符卖相更好,伸手一指,“这些怎么卖?”
“这些……”万小丰刚开口,便被太虚子打断,“这些与尔等无关,多问无益。”
每次都是这一句,咱们下次换点新鲜的行不行?万小丰心中腹诽,却没蠢到说出来拆台。
“怎么?觉得我买不起?”刚刚还嫌贵的曹元奎不高兴了,觉得受到了伤害,有时候人就是这么怪。
“和银钱无关。”太虚子开口解释,“你命格太弱,天运不足,若用这些灵符,大灾必至,是祸非福!”
“……”夫妇俩目瞪口呆,不过几道灵符而已,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讲究,不过这也更让他们相信,这些符箓是管用的。
太虚子不理会他们,递个眼色过去,“小丰,把其它灵符给他们介绍一下。”
最后在万小丰的介绍下,夫妻俩一致选中一道名曰“皇天厚土符”的黄色灵符,不加任何BUFF,只可保家宅半年平安,可是价格便宜,才八千八百八十八块——好肉痛!
因为是先付钱后收货,翻遍了家中角落,才凑出六千多块钱来,曹元奎便开口商量,“钱不太够,能不能容我两天?”
万小丰笑眯眯的从道袍下摸出一部手机,“我们接受多种付款渠道。”
“……”道长!收钱您倒是与时俱进啊!
“咳。”就在两夫妇认命,打算付钱的时候,太虚子干咳了一声,他们两个听不明白,万小丰却是清楚的,翻个白眼,不情不愿地换了一部手机掏出来……买同款都骗不到他,简直老奸巨猾。
钱到了位,太虚子便指挥两夫妇把人抬屋里去。进到屋里,才发现一个女孩竟被绑在椅子上。本来还在挣扎,看他们进来,低头缩肩怯怯地不敢动了。
万小丰凑上去,“小可怜儿,你这是肿么了?”
“没事……能不能帮我解开?”曹爽低着头,声音也小小的。
“别急,等我办完事的。”万小丰并没有一看到美女就把正事忘了,按按她的肩膀,就往里屋走去。
“小道长,你认识我女儿?”曹元奎搓着手打算套近乎,给出去的钱是不指望要回来了,但换个更好点的符也是可以的。
“不熟。”万小丰一口挡住他后面要说的话,在维护既得利益上,他一向六亲不认、不遗余力。
曹元奎无奈,把他们引到里屋,现在还是儿子最重要。
看一切准备停当,太虚子一伸手,“符!”
“在!”万小丰手捧长匣,单膝跪地奉上,做戏做全套嘛,挣的就是这份辛苦钱。
太虚子拈起一道“皇天厚土符”,凌空一竖,口中念念有词,最后高喝一声,“敕令!”
灵符飞出,悬于曹建额头,唰的一下变为荧光点点,四散飞去,后又拢聚,化作一道金色光线,从曹建额头没入。
看到这超乎寻常的奇景,曹元奎有些后悔了,或许真该花几万块买道“紫霄惊雷符”的,没准儿自己财运能够大旺,中张彩票就回本了——可惜没后悔药吃啊!
“呸!这是什么味儿!”曹建很快醒来,只是一张嘴,语气就相当不善。
庆元子的血腥味儿呗,还能有什么味?对这小子不怎么喜欢,万小丰缩在后面,不屑的撇嘴。
不过郭素梅却热泪盈眶,“小建啊,你可好了,吓死娘了!”
“什么叫我好了?我什么时候有事过?”曹建坐起来,“快给我拿瓶果汁,嘴里这味儿也太腥了,恶心的要命。”
“哦哦,我这就去给你拿。”郭素梅转身就跑出了屋。
“爸,这两个道士干嘛的?”母亲一出去,曹建又盯上了太虚子师徒。
不等曹元奎介绍,太虚子先开了口,“你也看到了,你儿子已经好了。”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曹元奎作揖道谢。
“救死扶伤,驱邪除魔,乃我辈修道之士应尽之义,不用多礼。”太虚子浑然忘了刚刚是怎么黑钱来着,不过他还真证明了虚礼的确没用,“不过令郎虽然好了,可我还要从你家取走一样东西,这件事情才算彻底了结。”
还要东西?!
真黑啊!
万小丰靠在门边,觉得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要学的东西就更多。
曹元奎也担心的要命,“道长还想要什么?”怎么刚刚就没说把值钱的东西收一收,他这是又看上什么了?千万别挑太贵的啊!
太虚子向外一指,“你家屋后鱼塘里的一尾鱼。”
“啊?”曹元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不管道士为何馋鱼吃,忙道,“道长随便捞,别说一条,一百条都没事。”
“一尾足矣!”太虚子一副世外高人模样,一指外屋的水桶,“可否借桶一用?”
“一个破桶,送给您了。”在这种物件上,曹元奎大方的很。
太虚子直接转身,“小丰,带上东西走。”
“好咧。”万小丰把长匣一背,就跑过去拿桶。
“爸,他凭啥拿咱家东西?”
“你别管,老实待着。”
在父子俩的对话声中,万小丰解开绑缚曹爽的绳索,小声道,“有事儿明天学校聊。”说完拎起铁桶追赶太虚子去了。
这时身后才传来曹爽柔柔怯怯的一声,“嗯。”
师徒俩出了曹家,沿着青石路,转到曹家屋后,在几十米外,有个不小的鱼塘。
两人走到塘沿,太虚子伸手要过铁桶,下去舀了半桶水,放在池塘边,默念几声,然后高声道,“天道难寻,修炼不易,上天有德,我亦有心,若信我,我便送你回归山河。”
太虚子连念三遍,水面平静无波,没半点动静。
万小丰看的无趣,“你这又唱的哪一出?钱都到手了,还给自己强行加戏,忒没劲了啊!”
太虚子不理他,看看放在脚边的铁桶,“唉,好人难做啊。”
就你还好意思自称好人?万小丰正要撇嘴表示不屑,嘴巴却一下张大,再也合不拢了——擦咧,我看到了什么!
太虚子手一甩,一张紫符脱手飞出,悬于鱼塘之上,溢散出一道道金色光线,交织成网,直插入水。
光网中水旋涡流,翻滚不已,不一会儿,一条二尺多长的大黑鱼被光网拘束出水面。任它如何扑棱挣扎,都无法挣出光网的束缚,由着光网把它网送至铁桶里。
太虚子拎起铁桶,抬脚便走,嘴里小声嘟囔,“初具神通就想兴风作浪,真是不知死活。”
师父!这招我要学!
在围观群众目瞪口呆的时候,万小丰撒丫子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