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天理,没天理,没天理……
宁儒廷是大混蛋,大混蛋,大混蛋……
用完早膳,小曦回房取包裹,宁儒廷去牵出马,俩人在驿站门口会合。
宁儒廷跃上马背,冲小曦一招手,“曦儿,过来。”
一想起昨天的大树杈子,小曦坚定地后退,后退,再后退!
“过来,今天不会再让你掉下去了。”
“我坚持步行!”
“你乖乖过来,今天骑着马走;我过去抓你过来,今天马驮着你走。”
“……”宁儒廷是个大混蛋!
小曦耷拉着头走到马前,乌赤勒有些不安地踏着前蹄,宁儒廷轻轻拍了拍乌赤勒的脖子,低声安抚着乌赤勒,待乌赤勒恢复平静。
宁儒廷一弯腰,将小曦捞上马背,跨坐在自己身后,不忘叮咛小曦,“不许揪为师的衣裳!”
“哦,那你骑慢一点,走大路!”我可不想再摔下去。
“我话还没说完!”宁儒廷头也没回,“抱着我的腰。”
“不用了,你骑慢点就成。”小曦可不打算和宁儒廷挨那么近。
“随你。”宁儒廷一夹马肚,抽了乌赤勒一马鞭,策马上路。
这一次宁儒廷没有走小路,策马在驿道跑了起来。顾忌身后坐着小曦,宁儒廷控制着乌赤勒没敢跑太快。可就凭乌赤勒千里马的脚程,不出两个时辰就赶上了韩天瑜的马车。
可自打宁儒廷赶上了韩天瑜的马车,韩天瑜的马车就一直跟在他的马后面。他快马车亦快,他慢马车也放慢了速度,韩天瑜的马车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宁儒廷马后。
这种如影随形的距离令宁儒廷心中压力甚大,在宁儒廷看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与不喜欢之间没有过渡环节,因此心中对韩天瑜虽抱有歉疚,可是也不会流露出多余的感情,让韩天瑜继续对自己有所期盼。
因此低声对小曦说:“抱着我的腰,再摔下去咱们就回典笈门。”言毕抽了乌赤勒一马鞭,双腿一夹马肚,放松了手中的缰绳策马飞奔起来。
乌赤勒一旦放开束缚,四蹄腾空,长鬃飞扬,速度如同离弦之箭,吓得小曦尖叫了一声,伸手抱住了宁儒廷的腰,忍不住大声抱怨,“门主,好端端的你骑那么快干嘛啊!吓死我了,要是我摔下去,那就是你害的,你得赔一本武功秘籍给我。”
这哪里是徒弟啊,这纯粹是拦路抢劫的强盗啊……
宁儒廷抽了抽嘴角,极其郁闷地不断提醒自己无视紧紧贴自己后背上的强盗徒弟,集中精神驾驭着乌赤勒,没超一炷香的功夫就把韩天瑜马车甩掉了。
师徒两人骑着乌赤勒一路狂奔,中午都没有休息,一直到太阳西下暮色降临的时候,宁儒廷才带着小曦赶到了沿途的驿站打尖住店。
小曦一边吃饭一边问宁儒廷,“门主,我们跑了整整一天怎么还没到嵇康城?”
宁儒廷怎么可能告诉她,自己是为了躲避韩天瑜……
“已经过了。”宁儒廷头也没抬,岔开话题,“咱们快点赶路,早点到了华山,还能观赏一下华山的美景。”
华山美景?!也对哦,华山乃是五岳之一,景色肯定不错,“可是你答应过给我买马的,不会说话不算话吧?”小曦可没有那么好骗。
“为师怎么可能骗你,一是想到咱们急着赶路,怕耽误行程,二是反正你也不会骑马,买来也是累赘。索性等回了典笈门,为师让向荣给你从西域相一匹好的马。”
“那你昨天怎么没这么说?”小曦不高兴嘟囔着,“又骗人。”
“有你这么对师父说话的嘛,为师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宁儒廷头疼,“要不到了华山我就给向荣飞鸽传书总可以了吧。”
“这次说的不会再反悔了吧?”小曦一脸戒备,“你要是再反悔,就罚你赔我一本武功秘籍。”
宁儒廷满面黑线,遇上这么个拦路抢劫的徒弟,照这个样子下去,过不了多久,典笈门就要改名换姓了。
可偏偏是自己说话没有兑现,让这个兔崽子抓住把柄的滋味可不好受。
好在小曦虽然不高兴,不过也是小孩心性,没过多久就忘了,每天和宁儒廷赶路,一心盼着能早点赶到华山。
师徒两人一连行了四日,终于赶到了华山脚下。眼见天色已晚,宁儒廷带小曦在华山脚下的客栈投宿,答应小曦明日一早带她进华山派。
华山远远望去像一朵盛开的莲花,近看则是由玉女、朝阳、莲花、五云、落雁五座山峰组成,《水经注》所云:“远而望之若花状”,因“花”与“华”谐音,故此得名。
华山派历经百年,派中以剑术为主,剑意取“奇、险”二字,招式中处处透着“正合奇胜,险中求胜”的意境。其中以五云剑法,玉女剑法,乃是江湖闻名的上乘剑法,而华山派就坐落在华山的中锋玉女峰上。
次日,宁儒廷带着小曦前往玉女峰,路上宁儒廷叮嘱小曦,“到了华山派若有人问起你的年纪,记得说十六。”
小曦不解,“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假话啊?
宁儒廷斜了小曦一眼,“你身高才到为师肩膀,哪有十八岁的男子个子这么矮的。”
呜~,过分,太过分了……
呜呜,伤自尊,太伤自尊了……
玉女峰林木葱茏,环境清幽,奇花异草多不知名,一路行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如果身边走的不是宁儒廷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小曦觉得自己欣赏美景的心情要比此刻好千八百倍吧。
行至华山派正门,门口恭迎的弟子拱手施礼将师徒二人引到廊中休息,派人去派中通传。小曦举目四望不由感慨万分,华山派果然是江湖中的名门正派,光是依山而建的正气堂,重檐翘角,台楼环廊,楼高三层,拔地插天,嵌在玉女峰中,犹如一颗光彩夺目的珍珠。
没过多久,一位身穿蓝色衣衫的青年男子从院内迎了出来,见了宁儒廷连忙抱拳行礼,朗声言道:“昨日典笈门送来了寿礼,得知宁门主今年能来我们华山派为家父贺寿,华山派门人倍感欢欣,本人亦感激不尽。本因家父亲自迎接一表欢迎,无奈因派中琐事缠身不在府中,家父命志泽代为配个不是,宁门主的住处家父已经安排好了,请随我来。”
迎接宁儒廷的乃是华山派首席弟子沈志泽亦是华山派掌门沈君昊的长子,为人潇洒闲雅,相貌堂堂,江湖少侠榜排名第四。
宁儒廷向沈志泽抱拳还了一礼,客气道:“志泽严重了,这两年沈掌门寿辰在下因门中事物缠身未能前来拜贺,此番正是来负荆请罪的。”
表面上看来两位少侠举止有礼,其实事实并非如此,沈志泽对宁儒廷可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如今江湖之中华山、峨眉、武当、傲剑并列为四大剑派,在这四大剑派中,华山派与傲剑山庄关系非比寻常。
华山派掌门沈君昊与傲剑山庄庄主韩闫坤年轻时就结为莫逆之交,两位夫人亦情同姐妹。两家门第相当,又同是以剑法闻名江湖,一直以来两家长辈就希望沈志泽同韩天瑜能够结为秦晋之好。
为此每年两家借着掌门寿辰,让两位年轻人互相走动,沈志泽对韩天瑜一往情深,眼看着一切水到渠成,可偏偏半路杀出来个宁儒廷勾走了韩天瑜的芳心。
虽然宁儒廷拒绝了韩天瑜,可是韩天瑜的一颗芳心却是系在宁儒廷身上,将从小一起的青梅竹马沈志泽晾在了一边。沈志泽自然舍不得记恨佳人,因此满腹的怨气都记在了宁儒廷头上,尤其是宁儒廷退还了韩天瑜赠与自己的金剑之后,沈志泽为此事还专门找过宁儒廷的麻烦。
一直到三年前江湖传出宁儒廷与武枫瑾的断袖绯闻之后,沈志泽这才与宁儒廷化干戈为玉帛,两人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至于心里么,宁儒廷是不屑于计较这些琐事,而沈志泽却始终是耿耿于怀。
因此当看到宁儒廷身后跟着一位绿衣少年的时候,沈志泽不由得又想起当年的那则绯闻,寒暄之后,沈志泽指着小曦问道:“宁兄,这位是?”
“这是在下的弟子——凉宫曦。”宁儒廷回头对东张西觑的小曦蹙眉说道:“曦儿,这位是华山派首席弟子沈志泽沈少侠,快来见礼。”
小曦正在打量华山派的布局,没想到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华山派庭院收拾的如此讲究,亭台楼阁,曲洞幽池,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各式各样的怪石异花点缀其间;置身此地,静听着流泉拨清韵、古槐弄清风,别有一番意境。
“沈少侠好。”听到宁儒廷介绍,小曦冲沈志泽笑眯眯地问了声好。
宁儒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一看见小曦对沈志泽笑,莫名其妙就感到不高兴,待小曦刚说完,宁儒廷就皱眉说道:“曦儿不得无礼。沈少侠跟为师同龄,按照规矩你应该尊他一声叔叔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