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到九泰,云芝沫见了周之平客气多了。是呀,张大炮让周之平别把那天发生的事说出去,云芝沫自然要给周之平个交待。
“周经理,里边坐。”云芝沫边说边向周之平招招手,把他往里面让。
周之平有备而来,他把带来的精品装的正和驴胶补血口服液顺手放在了云芝沫的办公桌上。
“云经理好气色呀,用用我们正和产的这个,效果绝对出乎你的意料。”周之平略着调侃地说道。
他话锋一转: “张经理好些了吧,那个、那个凑够了吧!”他不知道该说赌债,还是该说钱,思量了半天。
云经理笑了,有几分勉强,有几分苦笑,是呀,钱要是那么容易凑的话,张经理还宁愿白白挨一顿打?
云经理给周之平上了杯茶,在淡淡的茶香中,勾起了她悠远的记忆,她是九泰的老员工了,什么她都知道,从老张经理在时,她就很受重用,到小张经理时,她依然受重用,在九泰,对张大炮最为熟悉的莫过于她了。
“张经理这个人呀……”云芝沫摇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张经理是家中老二,也是老幺,张家老大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在京城混得风声水起,张老爷子这点家当他根本瞧不上眼。张经理早早就开始在社会上混,天天无事生非,真真是个惹事生非、捅娄子、点炮眼的料,“张大炮”的名头由来以久。
云经理能这样评价张大炮,倒也很客观,周之平不觉对云之沫又多了几分好感。
“前几年,时兴倒腾煤矿,这地下挖出来的黑煤炭,不知怎的一下子就变成了金豆豆,凰城稍有点能耐的,都打起了煤炭上的生意。张经理也跟在别人后面折腾煤炭,他家大业大,老爷子拗不过他,给了他不少钱,由着他折腾。竟没想到,他时来运转,从开始小打小闹赚小钱到后来承包煤矿赚大钱,只赚了个盆满钵盈,成了个人物。”看着周之平那一幅不相信的表情,云经理补充了一句,真的是个大人物呀,走在哪都有人礼让三分呢。
“那当然,这种人没有钱还乍乍呼呼的,有了钱,可不就更加嚣张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周之平对张大炮不屑一顾,悠悠地憋出一句。
“张经理钱是赚了不少,可他在赚钱的同时,也染上了这好赌的“好事”,到最后竟越赌越大,越赌越厉害。开煤矿装进腰包的钱还没有捂然呢,却连煤矿都输进去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周之平心里冷笑,这种人迟早都要生出点事才甘心,这倒也好,重新没有了钱,说不准他还能消停几天。
“债主天天来赌门,张经理经常被打得不象个人样。老爷子没法,只好东拼西凑替他还清了赌债。”
有这么一个能赚钱的爹,那张大炮自然什么也不怕,可他好坏也奔四十的人了,还要他老爷子天天给他揩屁股,也够寒碜的了。周之平对张大炮心里充满鄙夷,这种人可真是色厉内荏呀,全靠老爷子在支撑,什么也干不成,一个好端端的九泰,和人家业务经理要那么狠,迟早还不折腾空了。
“老爷子经他这一弄腾,也是心力交瘁,去医院一检查,胃癌晚期,没治了。老爷子可怜辛苦半生,再也没有心情经营这药店,老大在京城又不肯回来,没办法,找了几个长辈,逼张经理跪下发下重誓,再不沾赌,扶持他接手了九泰的经理。”那段过去的事,云芝沫都是亲身经历,她在九泰这么多年了,张家老少都对他十分看重。
“你看,这才几天呀,就又欠下了别人赌债……这话要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还不要了老爷子的命呀。”云经理也是一脸的担忧,说得眼里隐约有泪花。
“唉,如果他能走正路,这九泰赚的还不够他一辈子吃的、花的?,云经理满含委屈,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恨。
周之平心中暗笑,人家张大炮有老婆的,你一个大堂经理较什么劲呀?也不知那张大炮的娘子是什么货色,这样的丈夫怎生侍候呀?
一码归一码,云芝沫把张大炮的事交待了个清清楚楚,以他周之平的为人,他自然不会去触人家的霉头,把人家的事到处去乱说,乱说对他有什么好处?
眼下,他最关心的还是他正和在九泰那半死不活生意,上了两个不赚钱的品种,他凰城办事处不照样喝西北风。再过上几个月,要还是这样,他周之平不也就成了赵栋梁,只有卷铺盖郑回樟春的份了。
“我见那个修元药业的方礼潮,在你们这做的不错呀。他们怎么上的货呀。”看着云经理已从刚才的激动中恢复如常,周之平赶紧把心中的迷团抛出。
“他们没有扣点,全部做成了专柜,专柜销多销少,同药店没关系,月月交租金就行。保不成你也想那样操作?”云芝沫扬起头,盯着周之平问道。
“那样下来,租金也不便宜呀,你想,那可是摆放药品最好的位置。张经理能和你少要得了?”云芝沫替周之平打算。
“那方礼潮他们的租金是多少呀?”趁着云芝沫谈兴正浓的时候,周之平赶紧问道。
“这个呀?”云芝沫突然象个小姑娘一样,扬起头,狡黠地笑道,“我也不知道。”
周之平大急,正问到关键时刻,卡了壳,他欲罢不能。
看着云经理那粉面桃花、满脸春色,周之平站起身,向前踱两步,几乎快贴着云芝沫的耳朵了。
“云经理呀,你不告诉我,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他压低声音挑衅地说道。“你家大炮连你都不让知道,那他还会让谁知道呢?莫非、莫非……”平日谦恭有礼的周之平突然换上了一幅嬉皮笑脸的表情。
云经理顿时羞红了脸,周之平说话的气息丝丝飘过她的脸庞,俊朗的面孔棱角分明,连刮过胡子都微微透出淡淡青色,明亮的瞳孔念着笑意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挺拔的鼻子在微微抖动,她竟如入定一般刹时安静了下来,呆呆地如空灵渗透,停止了呼吸和思考,久违了的感觉在她心头荡漾。
多少年了,这种感觉不曾有过,云经理也是正值妙龄的女子,曾有过青葱岁月和激荡的青春,自从来到九泰,自从跟了张大炮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人拿这个眼光看她一眼,看她的目光太多的是公事公办的味道和一幅难以理解的神情。
玉树临风的周之平站在那,浅浅的微笑挂在唇边,点燃了云芝沫少女时代的全部梦想。
云芝沫柔声说道:“他的租金不贵,可那是老张给了他不少照顾呀。”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之平就一切都明白了,他久经药场,啥事不知道呀。张大炮这边赌债一屁股还不清,九泰又是股份制,一入帐就股东们人人有份。不用说也是帐外交易,方礼潮白送给了张大炮不少呀。
“云经理,我们正和新推出一种养颜的好品种,想不想试试呀?”周之平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神情。
“给你老婆留着吧,我可用不着。”云芝沫也开起了开玩笑,刚才的表情荡然无存。
“我老婆还在丈母娘肚子里哟。”周之平嬉嬉笑着说道上。
正在这时,一个服务员进来,对云经理耳语几语。云经理一下子站了起来:药监局的过来检查了,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