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间蒸发
九勉2015-12-21 20:074,132

  张大炮从人间蒸发了。

  云芝沫急于找到张大炮,想告诉他,她有了一个他们灵与肉的结晶,更应担当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张老爷子急于找到张大炮,想告诉他,张门有后,九泰的事业后继有人,更应在他手发扬光大;

  沈风岚是张大炮的老婆,她也急于找到张大炮,想告诉他,她已经息事宁人,从此后恪守妇道,孝敬公爹,不再捕风捉影,不再无事生非。沈风岚是张大炮的老婆。

  但张大炮却真的找不到了,自从沈风岚和云芝沫在九泰药店大厅大打出手,大战数个回合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张大炮露面。

  云芝沫看着一天天凸起的肚子,心急如焚。

  沈风岚绪暗骂:“这个死鬼,又跑哪去风流了,难道死在了牡丹花下?”

  老爷子长叹一声:养儿不成器,一辈子造下的孽呀!

  张大炮跑哪了?

  张大炮跑缅甸赌博回不来了。

  张大炮把电话打给她老婆沈风岚,要她救他。

  沈风岚悲从心来,眼泪滂沱而下,她心里绝望地呼喊,到底还是出祸出在了赌博上,多少次了,狗昨就不改吃屎呢?

  五六百万,去哪给你弄钱呀?她陷入了绝望。

  ……

  那一年,沈风岚二十出头。

  她是天上人间的头牌,红极一时。

  她有着回眸一笑百眉生的姿容,她有着曲解风情的妖艳,她有着让男人大把大把花银子的本钱,她在天上人间顺风顺水,她在天上人间艳名远播。

  那一天,这个高大健壮的有着古铜色皮肤的男人来寻欢,她听别人叫他“大炮兄”,如雷贯耳的名字呀。

  张大炮在她身上大把的花钱,日日夜夜在她身上缠绵,不要她出台。他说他要包养她。

  后来,她渐渐知道他是开煤矿的,那时候,开煤矿的就是爷,开煤矿的有的是钱,有的是花花银子。

  开春了,他想让她跟了她,跟他一辈子。

  在天上人间久了,她倦了、厌了、腻了,她过惯了看人脸色讨生活的日子,她过惯了屈语承欢的日子,但这卖笑的日子能做长久吗?能做一辈子吗?

  她的家乡在遥远的府国,很穷,她不想回去。她不想和父母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她用自己的美貌来挣钱,也赚得不少了,是该收手的时候了。

  母亲说,“有合适的就嫁了吧,不要管我们。只要你过得好,我们这辈子就什么也不图了。”

  沈凤岚思前想后,打定主意要嫁给这个张大炮。

  虽然知道,他是个粗人,但他有钱,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给她想要的生活。

  可她没有想到,连着和张大炮回了他家两三次,张老爷子阴着脸,说什么也不让她进门。

  她费尽了心思,想方设法讨好老爷子,可一切都是如流水,老爷子就是不答应。

  ……

  那时的张大炮是个知冷知热的男人,见不得自己受别人的脸色。

  再后来,张大炮干脆给自己买了房子,俩人一块住了进去。

  就这样不阴不阳地一直拖着,直到怀上了琪儿,老爷子才实在没有办法,让自己嫁进了张家的门。

  张大炮和沈风岚,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一块结了婚。

  结婚后,她全意全意地照料着张大炮,她知道他家大业大,不仅有煤矿,还有个九泰药店。

  她曾经下过决心,一定要当好九泰的老板娘,一定要帮大炮经营好煤矿,可一切都不能如己意。

  可是,张大炮的赌,把一切都葬送了,把煤矿卖了,还了赌债,那可是上千万的家产呀。

  一个侯爷把他哄得攻荤八素、颠三倒四,天天泡在赌博场上。她哭过、弄过,当时张大炮收手了,可没过几天,就又犯瘾了,积习难改呀。

  更可恨的,她后来才知道,老爷子竟然原计划着,把药店那个狐狸精云芝沫给他家做儿媳妇。

  可恨那张大炮竟然也那个云芝沫藕断丝连、明铺暗盖,搅和在了一块,不清不白。

  她不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男人呀,就是那三分钟热度,热情过后,就又开始偷腥了。女儿琪儿被老爷子送到了阳东省城,她不同意,可她拗不过老爷子呀。

  男人又在外面养了花,这几年来,她过得冷冷清清,她过得也没有心思,想同张大炮散了算了。

  这个男人让她伤透了心,她早就不想过了。

  电话里,沈凤岚撇撇嘴,冷笑道:“救你,拿西北风救你呀?钱呢?教你老爷子拿钱救你吧?叫你的老情人救你吧!”她狠狠地甩了电话。她打点主意找老爷子要钱走人,这家不过了,早就不想过了。

  张大炮彻底绝望了,他可依靠的人只有云芝沫了。

  张大炮万般无奈只好把求救电话打给了云芝沫。

  “芝沫呀,快来救我,我被侯爷他们串掇着到缅甸赌博,输了五六百万,回不去了,救我呀。”张大炮在电话那头发出困兽般绝望的嚎叫。

  云芝沫如身中雷轰电震,耳朵“嗡”的一声,怔怔地出神,她想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爸爸,可没想到即将要找来的爸爸,竟生死未卜?她一屁股跌坐地上,半天缓不过气来,

  “好个张大炮呀,真是神鬼附身,这辈子竟迷上了这玩意!老天爷呀,造孽呀!”

  周之平赶紧把云芝沫扶起,她浑身似有千斤重,根本扶不起来。“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周之平劝道。

  听说到孩子,云芝沫才如梦初醒一般,眼珠开始转动,缓缓地缓过气来,挣扎着坐起,欲哭无泪。

  “塌了天,怎么办呀?”云芝沫一时乱了章法。

  看着云经理那软弱无力的样子,周之平说不出的心疼:“你一个女儿家,肚子里又怀了孩子,拿什么救他呀,让张老爷子出面吧。”救人是应当的,可犯不都你云芝沫去救他呀。

  云芝沫也从刚才的振惊中恢复过来,带着哭声说道:“老张这人,我从中专毕业后,就跟着他了,日子不短了呀。要是有人能救他,他也不会把电话打我这。我不能不管他呀,我得赎他……”她眼角依稀有泪花。

  既然打定主意要赎他,那就合计合计怎么赎他吧,当务之急是凑钱。周之平开口说道,他当然明白,云芝沫还是更重要的一层意思,那张大炮毕竟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爹。小儿刚出生,就没了爹,那也是人和最悲凉的境了。

  云芝沫压低声音说道:“老张让我找找他哥,说他哥会出手的,还让我照顾着张老爷子,不敢让他们知道。等过了这关,回来和他那婆娘离婚,就和我……结婚,就重新好好做生意……”

  “离婚?重新做生意?从煤炭到药店,他折腾瞎了多少回!”这都是些多少遥不可及的事呀。

  云芝沫顿了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估摸着,他哥那边也不定好说话,老张经理上次犯病,都没见回来,这次硬生生直接去借钱,能借出来?

  我私下琢磨着,我家买房子时,老张曾给拿了不少钱,我回去同父母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暂把屋子典出去,把人先救回来。”这已经不仅仅是说给周之平听了,明摆着同他商量。

  周之平看在云芝沫的份上,他能袖手不管?

  周之平心下骇然,原来以为云芝沫对张大炮不过是露水夫妻的情谊,一个年过四十,一个二十八九,正当妙龄,做什么夫妻?原来以为云芝沫对自己心生情愫,竟让自己还生了娶回家的打算,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她的一颗心全在张大炮身上,全在九泰身上。

  倒也真没想到,她竟是个有情有义的主,哪怕典房子也要去救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花心汉,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呀。

  自古道:“痴情女子负心汉,”也不知这张大炮遇到这样的好女子,回来后能不能改改那个吊样。要是能改好了,倒也是个不错的归宿呀!”

  看着云芝沫执意要去救张大多,周之平也只好跟着淌这趟浑水。

  他对芝沫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九泰药店,这么大的门面,倒也不愁这五六百万。

  咱想几条法子,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细细合计,倒也想出几条法子:

  第一,拖延货款。主动和几个大厂家业务经理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尽量争取他们的支持,晚结一、二两个月的货款,就能多凑出200-300万。

  第二,收拾家底。张大炮当经理,能没有点积蓄?手头能没几个钱?先想办法拿出点来,不凑个100-200万?

  第三,寻求支援。找个理由委婉地和老爷子把此事说开,既照顾着他的身体,也要筹借点出来,老爷子家大业大,凑个200-300万,不成问题。

  这估计也差不多了吧。

  云经理听周之平说得头头是,脸色晴朗了许多。

  周之平缓缓地沉声说道,要办就抓紧办,免得夜长梦多,张大炮那边又生出什么变故,更要防止那张大炮的老婆走什么不歪路。

  云芝汪眼泪涟涟,“老张在电话里,哭天抹泪的,说被关进了水牢,不能吃不能喝,天天遭毒打,要是月底还等不来人输,对方就要撕票了。”

  张大炮还在电话里大骂他老婆沈凤岚一到关键时候就不是人了,婊子就是婊子,只认钱的货,竟说‘桥归桥、路归路,谁造的孽谁遭罪,哭着让他自已保重,自己一个被人欺负惯了的妇道人家,无能为力。’”

  临要出门,云芝沫又是咬牙切齿,恨恨地说道:“我挺着肚子,去给他求爷爷告奶奶,这算哪回事呀,别人还不搅烂了我的舌头根?我得先和老爷子说道说道。

  看着云芝沫那发狠的样子,周之平劝道,火烧眉毛顾眼前吧,孩子都是张大炮的,你还顾得上这些表面的东东,你救了张大炮,那他张家就什么屁话也不说,况且张老爷子不也说给你个交待吗,看看那姓的婆娘做什么打算,这次她要不拿钱救人,以后两口子还能过吗?”

  周之平猜得一点不错,张大老婆沈风岚真的是卷铺盖走人了。

  这几年,沈风岚知道,张大炮把开煤矿赚的钱也赌得差不多了,要是有钱,还能让侯爷左一顿打右一顿凑的?要是有钱,还能让侯爷挑唆得跑向缅甸?张大炮呀,你真是个猪脑子,也不想想,你连个高中毕业证都是托人混出来的,你还去境外赌博?说你那破脑筋,这辈子还不早玩完了,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也。

  沈凤岚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收拾收拾,能变卖的变卖,能换钱的换钱。九泰的股份都在老爷子手里,她也不指望;这房子也在老爷子的名下,她也倒腾不出来,刚结婚那阵,就哭着闹着,要把房子过继到大炮和自己的名下,老爷子比猴精,说什么也不行,现在更不用去想了!

  女儿在省城,到底是他张家骨血,老爷子自然少不了她的吃穿用度,这点她放心。女儿从小,就在外面读书,老爷子说,他们夫妻俩个,肚子里一共加起来也没几点墨水,能教育好孩子?早早就送出去了,母女情份也淡薄。

  收拾下来,一共也有好几百万呢,主要还是张大炮开煤矿那几年私自积攒下的钱财。

  那时生意好,钱赚得象印抄票一样汩汩而来,她到底精明,过手的钱留了个心眼,要不是张大炮这个没见识的拦阻,早在北京买下了房子,还用在这受张老爷子的气。

  打点好细软,沈风岚也消失了,她也从人间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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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药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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