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此刻流落街头的沈风岚最痛恨的人的是谁,无疑是周之平了。
沈风岚对周之平恨到了极点。
报案已经三天了,公安那边毫无动静,对此,周这平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意外的是,他竟接到了沈风岚的电话,约他到江南春的茶楼坐坐。故人相邀,焉能拒绝?是的,沈风岚好坏也算是周之平的故人了。
华灯初上时分,周之平和玉儿坐在了江南春的茶楼包间。
沈风岚姗姗来迟,看得出她很戒备,戴着墨镜,穿着一袭黑大衣,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她是谁?
看到包间里坐着的玉儿,沈风岚微微一楞,满脸的不高兴,手包一甩,扭头就要走。
“你尽可走,以后,也不要再约我了。约我来的是你,扭头就走的也是你。你的事今后与我无关。”周之平坐在那里,冷冷的说道,从他内心,他一直就觉得和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好谈的,说不好还要惹上一身臊。
沈风岚返回来又坐在了他们的对面。“哟,几天不见,又换新妞了呀……能耐呀!”她长了一嘴毒牙,喷出来都是毒液。
“你再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当场揍扁你。”周之平“腾”地站了起来,抬起拳头,恶狠狠地说道。同时,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他那只脚还没好利索,使不上劲。
玉儿一把扯住了周之平,把他按在了包间的沙发上。
“我是周之平的女友玉儿,我们谈恋爱已经好几年了,这次,我刚从樟地过来。”玉儿却很平静,她不在乎被人误解,对面这个女人,敢平白无故地就和周之平发这么大脾气,肯定有她的原因。
“我来是告诉你,谁偷盗你了你家。你对我吼什么,有本事,你去对那个云芝沫吼呀!”沈风岚一副胡搅蛮缠的模样,有了对面那个女人在场,那周之平打不起来。是呀,你上次不是帮助那个云芝沫打我了吗,有本事,你现在再去找她去呀!
周之平恨恨地坐下了,盯着沈风岚,等她说出下文。
“周之平,你一个外地的,要我们九泰的股权干吗?你的生意那么好,还硬要往九泰插一杠子,何必呢?你干脆把你的股权转让给我吧,价钱随你要?”
周之平如梦初醒,自己家失盗,琢磨来琢磨去,想不出个所以然,钱财没少一分,盗贼为什么偷自己呢,原来是进去翻腾自己的“股权证呀!
“贼喊抓贼,”周之平瞬间想到,肯定就是这个沈凤岚派人或亲自摸进了自己的家,到处寻那个股权证,没有找到,这才明目张胆地来和自己索要。
这个女人要卷土重来呀,真是胆大包天了。
张大炮那20万没有堵住她的嘴,她想要更多的家当,周之平在心里揣测。殊不知,不仅是人,即使狗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也会反咬一口的,更何况风尘窝里混出来的沈风岚。
“你说的也是个道理呀,我和玉儿,我们终究不是凰城人,我们终究要回樟地的。这样吧,你现在给我200万,我就把我的股权转让给你。”周之平冷冷地玩味地盯着沈风岗笑着。他紧握着玉儿的手,两人的手十指相扣,让人觉得是他们是那么的亲密,他们确实也不希罕九泰的股权,确切想早日回樟地。
“200万?”沈风眉柳眉倒竖,象母老虎一样怒吼着:“周之平,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呀,你不过认购了50万,现在就要我200万,你可真会做生意呀!”
周之平冷冷地笑着,“拿不出钱,是吗?不着急,我有的时间,可以慢慢等,等你拿出钱的时候,再来找我商量这个事吧。记住,我的股价可是要涨的呀,到时候,也许就不是这个数了……”周之平起身,和玉儿准备要走。
“姓周的,你一个外人,少掺和我们家的家事,你要是不来,张大炮就还是经理,现在他被你哄得团团转,张家都让你掏空了,都是因为你,我才被老爷子扫地出了门,你作孽呀!”沈风岗呜呜哭了起来。
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周之平听着头皮都发麻,扶着玉儿转身就走。
“周之平,你走吧,你走了,我这辈子和你没完,都是你害的我才成这样,我绝不放过你,绝不……”沈风岚咬牙切齿地说道,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如果周之平就这样走了,他们之间的愁怨岂不是越结越深。玉儿虽然不大明白以前这个张家和之平发生了些什么事,以至于作为儿媳妇的沈风岚被赶了出来,可她想解开这个结。那个女人虽然态度嚣张,却并不是不可理喻。
她转过身,轻轻拍拍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爬在茶几上号淘大哭的沈风岚的肩头,“大姐,你有什么难处,和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她说话柔柔软软,却透着股亲切和信任。
哭了这么一会,沈风岚平静了许多,“妹子,我活不下去了呀……”
“他出50万购买的九泰的股权,我给他50万还不行吗?我去哪给你弄200万?”
听这个女人说的还是这码事,周之平不胜其烦:“不可能,你拿200万,我给你都是烧高香的了。如果没有我周之平,九泰能成立批发部:没有我周之平,九泰能成立药业公司,你少打精算盘了,沈风岚,我郑重告诉你,不可能,我周之平永远也不可能转让给你股权,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也没有掺和你们家那点破事,你不要捕风捉影、道听途说。”周之平恨恨地说道,拉着玉儿,颠着脚而去。
走投无路的沈凤岗又走进了张府。
“咚、咚……”沈凤岚怯生生地敲响了张府的大门。琉璃红门,高墙屋檐,几盏大红灯笼高挂在门顶,富丽而气派。她内心暗流涌动,有几分忐忑,有几分胆怯,这个家自己是不应该再回来的。
“你找谁呀?”门“吱”的一声拉开了,探出一个老女人的脑袋,是云嫂。
“我找谁?我是这里的女主人!你是谁呀?”一看云嫂那下人的打扮,沈风岚陡然间气就盛了。
“女主人?”云嫂有点迷糊了,站在大门口,不知是该开门还是该关门。
沈风岚一下子推开大门闯了进去,熟悉的盆景、熟悉的池塘、熟悉的亭阁,只是物是人非,天地斗转。想当年自己第一次走进张府时,也是如今一样的急切的心情吧。
云嫂紧跟在沈风岚进了客厅,着急的高喊:“你,你给我站住,站住……”
二楼传来悠悠的喊声,“云嫂,谁呀?”云芝沫挺着肚子走到了楼梯口,。已经七个月的身子了,越发地明显了,再也遮掩不住了。
上午的阳光照在了楼梯上,晃着她的眼,她看不真切,等看清是沈风岚时,她扬起头,高高站在楼梯上,鄙夷地看着她:“你来干啥,这儿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沈风岚一看到云芝沫,一看到那挺起大肚子,她脑袋一下就炸了,高喊着冲了上来:“你这个贱人,你哄住了张家老少两代人,把我驱赶出家门。我还没有走两天,你就挺起了大肚子,哪来的野种呀?和哪个野男人下的野种呀?”
云芝沫脸红脖子粗,高扬起手臂,指着鼻子,骂道,“沈风岚,你骂谁?你血口喷人,你搞清楚了,这儿可是张府,我云芝沫才是这儿的女主人,你给我滚出去。你个不要脸的妓女,爬出去了又混不下去,死皮赖脸蹭回来的烂货!”
沈凤岚怒火中伤,这么多年了,她最怕别人揭她的老底,这是她一生的耻辱,张老爷子,就是因为她的出身,始终不拿正眼瞧她,始终看不上她,才把她轰出了门。
“你云芝沫什么东西,竟也来踩我的脖子。”她象疯狗一样扑了上去,照着云芝沫就打,云芝沫急忙躲闪,却怎么也躲闪不过,重重地挨了她两把掌,一下子栽在了楼梯的栏杆上。
“哎哟,哎哟,我好痛,好痛……”云芝沫发出凄厉的叫声,半天挣扎不起来,“快来人呀、快来人呀……”
云嫂拿起电话声嘶力竭地喊道:“张经理,快,快……你快回来,家里翻了天了……”
云芝沫躬着身子,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呻吟着,惨叫着,缓缓地倒在了楼梯上,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血,鲜红的血,如灿烂的盛开的鲜花,顺着她的大腿跟缓缓地流了出来,流了下来,一滴、两滴……汇成了小溪,汇成了河,顺着楼梯一层又一层往下流……
沈风岚懵了,糟了……她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只是想回来讨个公道,讨个说法,怎么会这样?她站在楼梯上,怒匆匆地看着那个倒下去的女人,心里发虚……
墙上的闹钟“滴答滴答,“一下一下走个不停,屋子里寂静的让人心碎。
……
张大炮来了,他一巴掌把沈风岚打得晕头转向。
他抱起云芝沫向外奔去,“医生、医生,快来了没有呀?老天爷呀?怎么还没有呀?”
在抱起云芝沫的瞬间,他再次狠狠地瞪向那个贱货,那个杀了人的贱货,沈风岚相信,如果眼睛可以杀人的话,此刻,沈风岚肯定被杀了不下一千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