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是初秋时节,但葛岭别墅依然风光璇昵。已是晌午,刚刚才从叶氏床上爬起来的贾似道,在与叶氏百般嬉戏中梳洗完毕,用过早餐后,仍兴致未了,又相约去养乐园去斗蟋蟀玩。
贾似道是个蟋蟀迷。在斗蟋蟀上面,每年不知要花费多少白花花的银子。每年秋天,他要从全国各地搜集各类最好的蟋蟀,用来与他那帮艳妾、歌妓、尼姑斗玩。他深得其中的乐趣:玩的是蟋蟀,得的却是女人之乐。
在养乐园内,有一座造型别致的百花亭,这是贾似道专门用来斗蟋蟀的场所。花亭四周,以花卉围绕,中央铺着豪华的垫席,垫席上有一檀木几案,给人一种万花丛中一点红的意境。贾似道和叶氏相拥而来时,已有几个打扮妖艳的歌妓、尼姑等在那里,一见贾似道出现在亭边的花径上,便发出一片娇媚之声。
此时,虽然艳阳高照,百花亭里仍凉风习习,十分宜人。
这时,一位仆人带着一个宫里的一个太监匆匆来禀报“太师,张克成进宫面圣了。”
贾似道连头都没抬,生气地说:“你们没看见我正在忙着吗?”
那太监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又说:“太师,江丞相也给太后招进慈宁宫去了,!”
“啊?太后久已不问政事,她招江万里要做什么?高公公是否知晓?”贾似道停止了对蟋蟀的挑逗,抬起头来向那太监问道。
“听说是为了张克成的事情,太后对张克成送来的番邦琉璃宝镜很感兴趣。”高太监小声回答道。
“来人!更衣,我要进宫一趟。”贾似道直起身来吩咐道。
“太师,张克成托陈维智派人送来了番邦琉璃宝镜,太师是否先行过目?”那仆人小心地禀报着。
“这姓张的还算识相,知道他的事情还得老夫说了算。也罢,看在琉璃宝镜的份上,老夫就放他一马好了。美人,我们现在先去观赏宝镜,待会老夫再进宫去。哈哈”说着吩咐仆人打赏高太监,搂着叶桃和一个妖冶的尼姑向房内行去。身后留下众女的一地白眼……
……
选德殿里,江万里正在激昂地说着“……只有这样,一来可以振奋国人的士气,二则对那些为捍卫疆土、浴血奋战的将士是一个鞭策,三是对夷州的开发也有益处。老臣之拙见,还请圣上和太后明察!”
平日里,梁太后对度宗太过于任着贾似道也有所不满,于是接言道“对守疆卫国的将士,朝廷从来不吝赏之以爵!皇帝当重赏之。”
“嗯,就以江爱卿所奏。拟旨!沿海制置使张克成,忠心为国,率官军、民义平定嵊泗诸岛,卫我海疆有功。诏赏:赐同进士出身、爵夷州县子,食五百石,晋宣正大夫、福建路宣抚副使、行知夷州,行海东军都指挥使,赐金鱼袋。其妻陈氏明珠册封为五品诰命宜人;海东水营改隶海东水军。其所部官兵、乡勇、丁壮和船工以及被招安的嵊泗海寇,凡是在平定嵊泗诸岛的战斗中有功劳者,就由张爱卿具表上奏。枢密院要论功行赏,别伤了将士的心。钦此!”
“臣等遵旨,谢恩!”江万里和张克成拜伏于地。
“圣上不可,此事还要再议!”贾似道的喊叫声从殿门口传了过来。
度宗急忙站起身来相迎“师相来了,有何不妥?还望师相教朕。”
江万里、张克成也依礼相见。
这贾似道以前曾多少次对度宗以辞官的相胁,每每都使度宗紧张异常。有一回,贾似道又以辞职要挟度宗,尽管度宗苦苦恳求,他就是不松口,甚至竟然拂袖要走,急得度宗就要给贾似道下拜。当时站在一旁的江万里见了,急忙一手扶起皇上,一手位着贾似道,用十分严厉的口气说道“天下有这个理吗?你贾似道能受得起皇上的这种重礼吗?你就不怕成为普天下的罪人?”。贾似道才算答应留了下来。从此度宗就以“师相”称之。允其赞名不拜,甚至平日里不用上朝,所有朝务皆可在葛岭别墅处理。足以见其跋扈程度。
贾似道向度宗和梁太后躬身施了一礼“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了,皇上此时赐张制置使同进士出身,是一不妥也;张大人年仅及冠,遽登高位,怕是难负重望,此乃二不妥也。”
“周公此言差矣!哀家以为:制置使为朝廷平定嵊泗诸岛,消弭我朝肘腋之患,更是为朝廷揭破元人的阴谋,消除了大患。封爵晋官又有何不妥?!张大人一首‘人生若只如初见’南北传诵,脍炙人口,难道还考不上一个进士?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处事理当从权,制置使也有诗曰‘不拘一格降人才’,今日朝廷更应如此啊。再说,君无戏言,此等军国大事又岂可儿戏、出尔反尔?”梁太后见贾似道还没进殿,就指责度宗不是,心中不喜,于是在度宗开言之前就反驳道。
贾似道一听太后发了话,也不便强言反驳,于是眼珠一转,出难题道“太后所言极是,老臣谨遵懿旨。只是张制置使所做诗歌,均是为好事者传诵。臣等并未耳闻目睹,想来自唐以来,诗者皆奉李杜为尊,制置使若能在殿前赋诗一首,若及的李杜十之一二,秋壑(贾似道的号)当认张大人有大才,保举他为进士出身!”
度宗平日里皆是对贾似道言听计从,今日听了贾似道之言不禁鼓掌大笑道“师相说得极是!朕也想见识一下张爱卿的才华。张爱卿快快吟来!”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梁太后、江万里虽然明知道这是贾似道强人所难,也都不好再与驳斥,只是那眼睛看向张克成。
张克成略略思忖片刻,起身向度宗躬身一礼,开声吟道“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啊!好诗,好诗!好一个‘各领风骚数百年’!”江万里不禁捋髯叫好。
“果是好诗,制置使还能再吟否?”贾似道却是心有不甘。
张克成也不推诿,继续吟道“慷慨歌谣绝不传,穹庐一曲本天然。中州万古英雄气,也到阴山敕勒川。”
这次连度宗都为之动容了“好诗,好诗!爱卿果然有大才!来人,拟旨!着天章阁直学士张克成晋天章阁学士!”
“哈哈!老贾失算了!这等‘论诗’的诗老子可是背了几十首呢!”张克成不由的在肚子里暗自得意。
贾似道这时也不好再行阻拦,只好言道“张大人初知夷州,百事待兴,嵊泗诸岛就交给京东安抚使夏贵的水军好了。”
“周公容禀:平定嵊泗诸岛,海东水营损失惨重。本想嵊泗诸岛物产丰富,海东水营可以借之修生养息,如今要将嵊泗诸岛交给夏大人,那海东水营的损失……?”张克成也知道嵊泗诸岛是朝廷的必守之地,因此面上显得十分委屈、为难的样子看着贾似道讨价还价地说道。
“这样吧,让京东水军补偿海东水营二三十万贯就是了。圣上之意如何?”江万里十分配合地与张克成一起演着双簧。
“那就,那就依江爱卿所奏好了!”度宗见贾似道并没有十分反感的样子,就顺水推舟地准了江万里所奏“好了,就这样吧!朕也理累了。众卿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