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三郎回去的路上,又去了趟沈鹤鸣处。彼时将一脸不愿的沈鹤鸣提过来时。
析秋已经开始躺在床上生产了。
内室里的析秋这会疼得满脸是汗,青白的脸上不停的抽动着,随着婆子叫着使劲,她赶紧深吸了口气,一个大力咬牙的向下使着力。那撕扯的疼痛,让她险些痛得晕死过去。
里面的压抑的低吟,让等在偏厅守着的众人心头焦燥不已。
特别是亓三郎,一动不动的在那紧抿着薄唇,正襟危坐的端着盏茶迟迟不上嘴喝着。
沈鹤鸣坐在一边仔细的看他半响,既是发现这厮居然手指在抖。虽抖的频率不高,可那是逃不出他的火眼金睛的。
好笑的吃着婢女们端上的桂花糕,直觉着稀奇不已。
明钰公主亦是一脸焦急的坐在上首。知这个时侯还不到时辰,不能乱了阵脚。见下首儿子整个脸有些不是色了,赶紧宽慰道:“生子都有这么个过程,她又是头胎,时间难免会长些。”
“嗯!”亓三郎回过神,将茶盏送于嘴边碰了碰。随一个蹙眉,这茶,既是有些凉了。转首将盏放于桌上没有吭身,看着婢女们端着热水,一会的进进出出。想着去岁时在明郡王府的情景,吓得他赶紧的一个紧握了拳。
析秋这一声声的痛吟,直持续到下响晚饭时间还未有任何动静。下人们知主子们可能没啥胃口,只上了一些个清粥小菜跟点心到偏厅。
沈鹤鸣一看到那些个精致小炒和那梗米粥,就有些个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可抬眼看去,见厅中众人皆未动筷,又觉有些个扫兴。只得命着婢女们将点心放下,他又开始自顾自的吃着自他来后的第三盘点心了。
旁边的蓝衣看得咬牙,她们奶奶在里面痛得是死去活来,这人倒是悠哉,吃了那么多的糕点,也不怕噎死了去。果然是个心黑的。哼了一声,蓝衣直接转了眼,眼不见心不烦。
沈鹤鸣因着有武功在身,对于她这一声哼,自是听到了耳里。不由得抬眼看去,见她正不屑的撇了眼,不由得黑线一圈……
天彻底黑透时,析秋里面依然未有一点进展。
这时明钰公主也开始有些按捺不住了。起了身,对着紧闭的门里敲了敲,“如何了?”
守在偏厅连着暖阁门旁的桂麽麽摇了摇头,“又下地溜了好几次,说是孩子还未露头呢!”
那要怎么办?是不是真的吃太多孩子太大了?
彼时的析秋汗水早已渗透了衣衫,强咬着牙试了多次都未能如了愿。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要将力气用光了。
稳婆还在叫着“用力啊!”析秋拼着所有力气,低哼了一声用力挤着肚子。一滴汗就那样流进了她的眼里,混着泪水挤出了眼眶。
艾玛,生孩子太痛了,真是太痛了!
时间一分分走着,析秋也不知用了多少的力了。耳边对婆子们的喊声也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只听得又是一声大叫,“少奶奶用力啊!”随着婆子安推着肚子的劲头,她一个大力轻喊,“啊~”
“快了,快了。已经看到头了!”一个随时观察着的稳婆对析秋大力喊道:“少奶奶,再使点劲,快了,快了!”
再使劲?她已经没力气了啊。一想到没了力,心就开始慌了起来,一慌,所有的凝聚力也就开始散了。她在那卡白着脸,惊慌得有些不知所措,婆子们还在大叫着使力。可她已是半分力也使不出来了。
外面等着的人在听到里面说露头了,还未待松口气呢。又听着新一轮的喊叫,“使力啊少奶奶,快使力啊!”
沈鹤鸣有些个想捂了耳,镇国侯皱了眉。明钰公主提了心的又一次站起了身,只听里面道:“少奶奶,你若再不使力孩子就该窒息了!”
一句话,让在坐所有人皆心惊不已。
亓三郎再受不住的一个快速自椅子上起身。对着门扉一个大力的拍动了起来,“开门,放我进去!”
“爷,你别闹了。这是产房,污秽着呢。”桂麽麽在里面也听得心急,可产房之地,哪有男人进来的?不吉利不说,还晦气得很。
“我让你开门!”亓三郎面沉如水的冷了声。此时他心里焦急得很,这么会儿了,再没听到析秋的低吟,他开始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没来由的心慌得厉害。
桂麽麽无奈,明钰公主跟过来要来拉了他,“卿儿你冷静点,你这一冲进去,要漏了风进去,秋儿怕会受了风。”
“那就欠一条缝,我用身子堵着。”
里面的人无法,外面的人也无法。镇国侯皱眉看了他一眼,“先坐着等等,你这样,成何体统?”
里面的析秋浑浑噩噩,脑子清醒着,可力气就是聚不起来。婆子们喊的用力声对她来说也好生恍惚。
突然,外面的叫门声,惊她有些回了神。转眸看着那放下的天青门帘,不由得眼泪滚得汹涌,“三郎,我,我没力气!”
一声粗粗哑哑的三郎,将亓三郎心头险些个叫碎了。沉了眼,他手都有些哆嗦了,大力的拍打着门,声音冷如霜寒,“我叫你们开门,若再不开,休怪我要硬闯了。”
明钰公主见他这样,又听着里面析秋传来的声音。正待为难之际,就见亓三郎伸了掌就要破了那门,吓得她急急的对着桂麽麽唤道:“快给他开了门,门缝尽量小点,可别漏了风了。”
桂麽麽听此,只好顺从的将门开了条缝,哪知门才将开,就见一只脚快速的别了进来,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进到了屋里。
桂麽麽愣了一秒,再回神,连着内室的帘子都已经在晃动了。无奈的叹了声,只得跟了进去。
亓三郎一进来,就将两稳婆吓了一跳。其中一个跑过来,就要来拦了他,“爷,这可不能进,这地儿污秽着呢,快快出去!”
“滚开!”亓三郎一脸清冷,一双鹰眼直直的看着床上卡白了脸的析秋。见她也正好转了眼,赶紧的跑去在她的床头半跪着,将她伸来的手轻握在手里。
“三郎!”
“嗯!”他应着她,满面心疼的以一手慢慢的向着她的手腕里输着真气,一手拨动着她湿粘于脸上的长发,“没事的,我在呢!”
析秋点了点头,眼泪在眼圈中打着转,看着他委屈的瘪了嘴,“生孩子好痛!”
“我知!”他轻轻的在她的脸旁吻了一下。
彼时的两个稳婆见状,皆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望了一眼。见主子都不惧了,她们也懒得再劝了下去。只得走到床边,一人揉着析秋的肚子,一人看着遮挡的下面。两人同时劝道:“少奶奶,再使把子劲,已经露头了,再一把子劲就好了。”
析秋点着头,觉着身上又重新有了些力气后。深吸了口气,咬着牙,在听得稳婆说使劲时。拼尽着最后一口气,大力的向着下面一个地方用力奔去。
“啊~”撕心裂肺的撕裂感,伴随着稳婆用手大力一拽,‘扑滋’一声。身子一空,让她累极的倒在那里大喘了气。
亓三郎见状,连连给她再次输入几股真气,见她额头汗湿得厉害。赶紧的拿着枕边的巾帕为她拨发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