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将小女儿喂完后,见奶娘也将大儿子喂饱了。伸手着她们给送到自已这边。
一肤白二十出头的漂亮于姓奶娘先行开了口,“少奶奶,不若让奴婢们来吧,这样放着,怕吵着你睡不好呢。”
析秋挥了挥手,“不要紧,你们且在暖阁呆着,若我忙不过来,再着了你们来带。”她是想着孩子尽量跟在自已身边。大户人家的孩子,从小由于跟奶娘亲近,有时真正的母子之情只剩了表面的那点维系。她并不愿自已的孩子也这样。
两奶娘听罢,一圆脸的吴姓奶娘倒未有太多的变化,恭首福身就走了出去。那于奶娘倒是眼神闪了闪,跟着并未多说什么就出了屋。
蓝衣绿芜她们则在外间等了好久,见这会主子醒了,小主子也喂饱了。终于有空闲的进了屋,看到析秋时,几人快步的急急行来。
“少奶奶,给我们看看小主子呗?”
析秋笑着转眸去看一双儿女,见两人并未睡着,一双小眼睁着也不知能不能看得见,在那吐着舌,吹着泡,分外可爱。
“看吧!”
析秋将小女儿搂过来递给了蓝衣,儿子则递给了绿芜,春杏红绫两人赶紧一人一边的抱着两人胳膊,伸长着脖子争相看着。
蓝衣笑得明媚,用着纤指轻轻点了点曦姐儿,“倒是怪可爱的。嘻嘻,真好玩!”
绿芜嗔怪了她一眼,不过却是满眼羡慕的看着怀中小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既有些红了脸的低了头。
析秋任她们看着笑闹了一会,待听到曦姐儿哼哼后,便着她们赶紧去找来干净的软棉尿布。
待将曦姐儿放床上一摸,果真是尿了呢。
“咱们姑娘就是懂事爱干净,真是聪明得紧。”
“她才多大?不过是不舒服罢了。”析秋虽是这般说着,不过对于红绫这话还是有些喜欢的。
给曦姐儿换完尿布,让几个婢女又陪着玩了会,随赶紧的挥手让她们退了下去。而她又陪着两孩子睡了一觉。
待到晚饭时间,明钰公主又来了趟,来时还带了两副金锁配小银铃的手脚镯子。
到了内室,伸手接过大哥儿,一边抱着逗乐一边道:“卿儿说你给女儿起了个曦字,这个字好,也就叫曦姐儿吧,作正名都是行的。”
“媳妇也这样想呢。”彼时析秋正将一盅鲫鱼汤喝完,将汤盅递给了蓝衣后,便用着绢帕在擦着嘴角。
明钰公主看她一眼,有些个欲言有止,“听于奶娘说你要自已哺奶?这,这会不会被人看轻了去?”
析秋顿了一下,随摇了摇头,“儿媳想亲自试喂看看,再说这事儿喂得隐蔽,不说出去,也无人知的。”
“可终究有些掉了身份。”明钰公主明显有些不大赞同。
“在乡下时倒是有听经验丰富的农妇说过,这头次生孩子的妇人,这奶水是最为金贵的。有那乡野大夫也说,这孩子喝初为人母的第一口奶,身子骨都会强壮不少。“
“有这事儿?”明钰公主皱眉,哪个妇人会当着彼时还是小女娃的她说这些?
析秋红了脸,“以前同村人上山搂草,跟得不远,就顺道听了两耳。”
明钰公主虽恍然,却并不轻易妥协,“还是交由奶娘吧,若真要初为人母的。我再派人去找找?”
“不用了!”析秋急急说道,“其实儿媳还有一点私心来的。想让孩子们以后与我多亲近些。”
“交由别人就不亲近了不成?你这孩子,说的是何话?”
面对她的嗔怪,析秋摇了摇头,“大户人家,多少因着奶娘的关系,儿女虽与生母也亲近,可对奶娘却是无话不谈。有些奶娘甚至仗着奶过哥儿姐儿,还拿大的在府中耀武扬威,儿媳,并不想这样,儿媳只盼着,他们能与我亲近,将来就算有何隐秘之话,也会认认真真的对我这个母亲倾述,而不是对着另一个毫无血缘关系之人,那样的话,容易隔心。”
说她自私也好,反正她只要一想到那种情境,就觉心难受得慌,何况那个于奶娘……
明钰公主听她如此一说,倒是愣了一下,随叹了口气,“唉,随你吧!”
“多谢婆婆体谅。”
见明钰公主点头,析秋又道:“那个于奶娘,儿媳想将她打发了。”
明钰公主怔住,随皱眉有些不高兴了,“你这是在怪她给本宫通风报信?”这话可是极有深意了。这若说不好,就是在说析秋不想让明钰公主知道自已院中之事。
析秋赶紧摇头,“儿媳并不是这个意思。”
见她寻眼不满看来,析秋解释,“不管她是出于何种居心,她不应该瞒着儿媳。有何话可当面与我这个做主子的说清,或是劝解,而不是一声不吭的就跟母亲通了这事儿。以着她的人品,有了这次,就会有下次给别人通信的机会。哥儿和姐儿,儿媳是断不敢将之交于她去喂养的。”
都扯到两小孙子上面了,明钰公主倒是通透过来,也觉那个于奶娘有些不靠不住。随点了点头道:“明儿我再着桂麽麽去寻摸个老实可靠的前来。”
“多谢婆婆!”
“行了!我也是看着我两孙子孙女的面儿上,可不是为你。”
“媳妇知道呢,曦姐儿和大哥儿有你这样的为他们着想的奶奶,可是有福了!”析秋抿嘴娇笑。明钰公主听得自然舒坦,在那里坐陪了两刻钟后,便回了清漪苑。
析秋随命着绿芜将那于奶娘请了过来。
彼时那于姓奶娘还有些疑惑,析秋则着蓝衣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我知于奶娘当初入府订的月钱是五两银子,这有二十两,从明儿起,奶娘还请出府另谋高就吧!”
那于奶娘一听,立时瞪大了双眼,这,这是不要她了?这五两银子一月的奶娘钱,可是难找啊。若她被放了出去,下一家就不一定还能找到这般好的府邸了。
想着的同时,那于姓奶娘直接一个跪将下来,“少奶奶,是不是奴婢哪个地方做得不好了?还请少奶奶责罚。”
“你没有做得不好,只是不对我的眼罢了。”析秋淡淡的坐于床头,对蓝衣道:“将她扶起来,明儿个送出府去。”
“少奶奶!”她还想再辩,析秋又轻道一句,“莫要吵着哥儿了。”
“是”蓝衣听罢,眼中立时一股杀气闪去。于奶娘看得一愣。随立时识趣的闭了嘴,这大门户里的阴私她可是听人说过的,得罪了主家,多的是消失的下人。
蓝衣见她识了趣,将装银子的荷苞递于了她,“走吧!”
于奶娘给析秋磕了个头,赶紧的起身,恭身退了下去。
绿芜见自家奶奶招手唤她,快步上去,扶了她手。
“扶着我溜溜,消消食!”
“是!”……
当天晚上,亓三郎从前院父亲的院子里回来,带来了大哥儿的小名。
“想着取拂晓之意,他又曦姐儿相差不到一个时辰,这晓字、晗字跟曦姐儿的曦字,相差也不会太大。”
晓晗?
“会不会太阳太多?”这亓曜大名有一个太阳,小名还来两太阳,会不会太刺眼了?虽他出生时未出太阳,也不能这么照耀吧?
这话倒是提醒亓三郎,对啊,光顾着查古书意去了,倒是忘了这一碴。
“要不,着个算命先生来算算?看看他缺啥?”
“不如叫朝儿哥吧,有月有日挺好,日月交晖时他正好出生。”意思跟晓、晗也差不多,好歹不用照太多太阳了。
“明日我跟父亲说说!”亓三郎也觉可以。
“嗯!”
析秋点头,随问着亓三郎可是要分房住,毕竟她坐着月子,得一月不能洗澡洗头呢,若他住在这里,味道不好闻不说,连着她自已也怪不好意思的。
亓三郎坐靠在床头看她良久,“我都未怕,你怕什么?”
额?她不是不想让他看自已那副邋遢的样子么。
“介时我不与你同被便是,无防的。”
“好!”见他坚持,析秋只得任了他去。
当晚两人睡在同张床上。里面一双小儿女,外面是亓三郎,析秋睡在中间。她看看里,又看看外,只觉得人生,已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