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楚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谢晚自然是替她高兴。
欣慰之余,也想稍加展望一番自己的未来,于是谢晚隔着一束晨光打量沈韶轩微笑的面颊:“那你会不会像楚妍一样?”
沈韶轩与谢晚对望,眸中正是坚定自信的色彩,他弯了弯眼角:“我当然不会像糖醋盐这么笨。”
在谢晚出言鄙夷之前,他又深深地注视着谢晚琥珀似的眸子:“但我会比她更加执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真庆幸,我终于得到那人的心。”他话语似暖阳。
谢晚笑呵呵的望他许久,眼眶里同样泻出欣慰的色彩。
她想了想,问道:“对了,你说还有事情等你亲自处理,那一定是沈家堡的事情,你这次回穆国,需不需要我让大王调遣些人马与你同去?如此我也不用担心你的安危了。”
沈韶轩紧张的神色一闪而过,很快又嗤之以鼻:“这些将军侍卫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如小兰呢!再说我可是要施法才能回到穆国,你若派了人与我同行,我还不得把他们给吓死!”
片刻,谢晚又敲了敲脑袋,醍醐灌顶:“哎呀,我直接跟着你去不就好了吗?反正良杰也有大将军辅佐,宫里少我一个不少!”
沈韶轩的拒绝倒是在谢晚的意料之外,他听完谢晚的话,当即有些慌乱:“这怎么行?”
谢晚柳眉一跳,奇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沈韶轩笑了笑,目光颇为躲闪谢晚直视过来的眼神:“当然没什么不方便,只是你才恢复身份不久,又立刻跟着我东奔西跑的,实在有失体统,倒失了你公主的身份。”
谢晚郑重的望着他,语气平和:“韶轩,我正要问你呢。倘若你不喜欢这皇室里的乏味生活,我不在意同你一起远走高飞的。”
“该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完成了,也算无愧于谢家列祖列宗。这皇宫里可以一次失去我这个公主,也不奇怪有第二回,但凡我愿意走,天底下无人留得住我。”
“韶轩,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这句话自此如藤蔓一般,在沈韶轩心底肆意生长,在纷纷扰扰的每一天里,覆盖他的理智。
落花流水,鸟语花香,沈韶轩将谢晚揽入怀中,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喃喃低语:“阿晚,生生世世我都不会负你。”
此后,沈韶轩永远忘不了,那日清晨,宫中气息清甜,他与心爱的人于宫殿高台上,距朝阳最近的地方相互许诺。
可是直至度过了拂满红尘的余生,他才明白当日轻松许下的誓言,要耗尽多少心神方能护得周全。
那一相拥之后,谢晚与沈韶轩静静对望片刻,两张脸的距离近得足以看清对方颤抖的垂睫,两颗心跳动的声音亦是尤为清晰。
霞光漫卷里,谢晚向沈韶轩的唇靠了过去,小心翼翼。
正当两人唇齿相碰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呼喊声:“公主,公主。”
这声音第二次响起时,明显弱了下去,谢晚同沈韶轩慌忙分离,只见水仙目瞪口呆地站着,脸上的惶惑很快变为迷茫。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水仙跪下磕了两个头,又火急火燎的离开。
谢晚追悔莫及的闭上眼睛,脸上拂过柳絮似的触感,是沈韶轩的拇指轻轻婆娑她的面颊。
谢晚不明白,为什么分明是如此温柔的一个动作,沈韶轩却配上这段文字:“知道错了吧?谁让你当初四处造谣,坏我名声?如今水仙亲眼看见你跟一个负心汉卿卿我我,看你怎么解释?”
光天化日下谢晚与沈韶轩如此轻浮,也的的确确是有损清誉,倘若传出去让别人知道了,宫里宫外的人定是都会对谢晚有所成见。
可是谢晚不怕。她要嫁的人近在眼前,即便如今她与沈韶轩没有夫妻之实,但她迟早是要嫁给他的。
过去,她与他同睡过一间房,装了两回夫妻,也曾同床共枕过,世上再也没人比她更了解,也更信任沈韶轩。
“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我就告诉水仙,是我瞎了眼被一个舌灿莲花的负心汉诓骗了,这才一失足成千古恨!”谢晚笑容促狭。
沈韶轩早已习惯被谢晚四处败坏名声,故也破罐破摔:“这可是你说的,那么日后我再去诓骗别的女子,你也不能后悔。”
谢晚扬了扬唇角:“我自然毫无怨言,不过到时候我非但要断你一只手,还要把你的小妾打入冷宫,看你还敢不敢负我!”
沈韶轩想起来便隐隐作痛,只好抽了抽眼角:“那还是算了,我还得留着这只手给你画星星画月亮呢!”
少顷,沈韶轩又颇为严肃道:“阿晚,我不要你为我放弃荣华富贵,也舍不得你陪我舟车劳顿,你只需好好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待我一回来,我们就成亲。”
谢晚皱了皱眉:“倘若你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从前每次有人要害你,都有我陪在你身边,你要独自回去,我不放心。”
沈韶轩拍了拍谢晚的头:“傻子,我不会有危险的,你忘了,当日在芙蕖宫中几千兵将都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比较担心的反而是你,所以你一定要安然等我回来。”
沈韶轩语气坚定,谢晚不得不暂时答应下来。
说是暂时答应也不假,那时谢晚一心以为沈韶轩是不愿麻烦她陪他风霜雨露里跑一遭,惊叹沈韶轩何时如此客气之余,也同时暗下了一个决定。
脚长在谢晚身上,她只顾偷偷跟着去便是了。
可是谢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竟连偷偷跟着去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话题结束之后,沈韶轩倚在高台栏杆上,歪着嘴角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把刚才的事情做完?”
谢晚白了他一眼,揪起他柔软的面颊:“暂且没心情了。”
回到重楼宫,谢晚望见水仙靠在院里发呆,于是远远问她:“水仙,方才你找我有何事?”
水仙循声,猛地回过神来:“方才奴婢去找公主,是因为唐小姐在重楼宫里卸了欧阳公子一只胳膊,说是以示惩罚……”
谢晚噗嗤一笑,料想定是欧阳若愚将长信里的内容告知唐楚妍,因而唐楚妍决定照他所说,要打要骂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