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哲瞬间有些怒了,“萧哥,你这什么意思?难不成纪峰还准备人财两得?兄弟,有句话叫人心不足蛇吞象,替我劝他一句,知足才能长久!”
老萧对于方哲也没什么太大的好感,以前觉得这小子太滑头,不上道,很是不屑,现在却觉得这小子心眼儿太多,不过既然纪峰说过,这人身手不错,他倒是想体会体会。
“纪峰说,打到我,你随便走。打不到,你和我还有这个疯子一起走!”老萧说着扳了扳手指头,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
方哲好战的分子也在蠢蠢欲动,打架他从来不怕。就算是现在无论是环境还是时间都不合适,但是对于来挑战的,方哲从来都是来者不拒。更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是纪方舟的左膀右臂,以前他只能仰望,如今,却可以一展心中这么多年的不甘,所以让他拒绝,绝不可能。
“萧哥,拳脚无眼,还望见谅!”话音未落,人已经窜了出去。
老萧嘴角冷笑,心里却也不敢怠慢,被纪峰夸奖的人,他也生出几分好奇。黑暗给了掩饰,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除了肢体相撞便再无其他声响。
纪峰立在窗边,看着外面无边的黑暗,心里却是已经将所有事情都过了一遍。
身后的床上,于姗缓缓睁开了眼睛,却好似突然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张大了嘴,大口的呼吸,却并无尖叫和弹起。就那样,大睁着眼睛,大张着嘴巴,整个脸显得有些扭曲狰狞。
恰在这时,云以萌端着咖啡进来,原本是给纪峰的,却猛地看到于姗那个样子,吓得大叫一声,手里的杯子也跌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纪峰立刻转身,急急走了过来,抓住云以萌的手左右看了看,这才带着点儿不悦道,“不是让你去休息了吗?干嘛又跑过来!”
“阿峰,她,她……”
云以萌指着床的方向,呆呆地说不出话来。纪峰立刻回头望过去,就看到于姗那个样子,依旧躺着,大张着嘴,大睁着眼,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你醒了?”纪峰拉着云以萌,走到床边,俯身看向于姗,这才发现她的双眼之中,空洞异常,有那么一瞬间,像极了以前叶深在疗养院里的样子,空洞无神,不带一丝色彩。
“于姗?”纪峰试着叫了一声,于姗还是保持着那个状态,一动不动,只不过大张的嘴缓缓闭合,却是说了一句话,极其呆板僵硬,“梅姨,我想吃小笼包了!”
屋里的灯调的很暗,从窗子透过来的黑暗,如同一张张大嘴,像是要将所有的东西吞噬,云以萌本就心里害怕,此刻又听于姗再次叫起了梅姨的名字,吓得腿都软了,双手死死抓着纪峰的胳膊,声音抖的机会不成语句。
“珊珊,你,你,怎么了?”
“梅姨,珊珊饿了,想吃小笼包!”于姗依旧是这句话,依旧是那个神情,并没有因为云以萌的出声而扭转头或者动一动眼珠。
“阿峰,我怕!”
云以萌实在受不住了,颤抖着晃了晃纪峰的胳膊。纪峰伸手拍了拍她,却是低声吩咐了一句,“萌萌,你出去,做小笼包!”
“啊?”云以萌有些不知所措,她抬头看着纪峰,眼神里透出的全是惊恐无措,纪峰对着她笑了笑,笑容清浅温柔,如春日清风,让云以萌的心平复下来,她这才鼓起勇气又往于姗那头看了一眼。
“梅姨,珊珊饿了,想吃小笼包!”于姗似乎没有得到回复,又或者根本听不见外界说的话,依旧不停地重复着。
云以萌看着她尖尖的小下巴,和那张苍白的脸,心里的恐惧顿消,剩下的却是怜悯和同情。她一手拉着纪峰的胳膊,一手扶着床边,探着小脑袋过去,小声在于姗面前说了一句,“珊珊,我去给你做小笼包!”
于姗似乎没有听见,依旧重复着刚刚那句话。云以萌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她直起身体看向纪峰,犹豫着问道,“阿峰,珊珊,是不是不会醒过来了?”
纪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轻轻摇了摇头,“萌萌,你先去做饭,这儿有我!”
云以萌点了点头,放开纪峰的胳膊转身出了门。纪峰站在床边看着于姗,顿了许久突然开口说道,“于姗,梅姨就是你妈妈,对不对?”
“梅姨,珊珊饿了,想吃小笼包!”于姗的话没有任何停歇。
纪峰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于姗,你的心脏是你妈妈的,对不对?”
原本还重复着这句话的于姗,仿佛突然间受了刺激一般,猛地住了嘴,却又恢复到初醒时候,大张着嘴巴的诡异样子。
纪峰皱眉靠近了一些又低声说着,“你的心脏时你妈妈的对不对?是你爸爸于和伟将人强行移植的对不对?”
于姗的眼珠突然动了,随着纪峰的话语转向了纪峰的方向,原本空洞无神的双眸在这一瞬间陡然迸出浓烈的杀气,仿佛源自于地狱的复仇恶鬼,在这一刻上了于姗的身一般。
纪峰几乎顺便直起身体,警惕地做出防备的姿势,可是于姗却就那样看着他,没有起身,也没有在说话。
纪峰甚至觉得,自己刚刚感觉到的杀气根本就不是于姗发出的,而是潜藏在于姗体内的另一个她发出的,为的只不过是自我保护。
纪峰以前读过一些类似心理学分析的书籍,当时觉得说的玄乎其玄,并不肯相信。如今再想起来,结合先下的场景,却又觉得无比确切。每一个人都可能分裂出一个甚至多个人格,只不过有些人意志力强,将那些分裂出来的意识较为薄弱的人格压制在身体内部,有的随着时间或者本身人格的强大而渐渐消退,有的却因为本身人格的自我麻醉而将那些隐藏人格释放出来,甚至占据主导地位。支配身体,行为,乃至思想。
纪峰怀疑,于姗肯定是在叫醒叶深的同时,打破了某种平衡,以至于,原本苦苦支撑的本身人格被自我催眠,而其余人格便浮现出来,在相互拉扯之间,让于姗保持在一种呆滞状态。和当年的叶深,一模一样。
纪峰没有再刺激于姗,他就那样和于姗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担心如果接着刺激,会不会让仇恨的人格占据主导地位,然后让于姗变得彻底不受控制,和那个疯医生一样。
纪峰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和那个疯医生一样?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纪峰来不及抓住,眼睁睁地看着他流逝在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