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苏德爷爷的回忆
湘江岛主2017-07-28 08:322,044

  苏德爷爷眼波随着苏飞燕的手腕而流转。

  飞燕出落成了十七、八岁读高二的姑娘了。高挑健美,脸上灿若粉桃花,两只眼睛如昭乌达湖泊里的湖水般澄澈,一口整齐的牙齿比公主湖边的小贝壳还要白。一笑,满脸明媚,如同草原上升起的太阳。长长的瀑布样的头发上,玛瑙银链珊瑚玉石穿缀而成的头饰往头上一带,比真正的草原公主还漂亮。

  苏德爷爷不由得陷入了回忆:

  苏德的祖祖辈辈原来是过着游牧生活。苏爷爷的祖先,据说曾经是在喀喇沁贡亲王一起上战场杀敌,十分重义气,为了救一名战友翻身下马而被敌人的弓箭射中牺牲。苏爷爷的父辈在在科尔沁草原的大青沟定居下来了。苏爷爷年轻的时候英勇善骑,又擅长拉马头琴,因此,苏爷爷常常被邀请一起去狩猎或者到人家家里办红白喜事的时候去拉马头琴。二十来岁就算是走过许多地方,颇有几分见识,远近闻名的人了。

  在一次那达慕大会上,苏德作为马头琴艺人,优美的琴曲打动了美丽善良的姑娘,婚后感情很好。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生下儿子苏海不久,妻子竟患重病。他在病床边悉心照料十多年,直到老婆去世。

  老婆过世后,苏德爷爷十分悲伤,不再外出拉马头琴接活。只是思念亡妻的时候,才在蒙古包里拉一两曲。人家劝他再迎娶,他总是摇头,独自拉扯大了儿子苏海。儿子苏海天放牧耕地,实诚能干。儿媳贤良孝顺,就是到了三十好几,还没有怀孕。一心盼着抱孙子,颐养天年的苏爷爷,心里有说不出的苦。

  十六年前十月的一个晚上,大青沟的丹枫正是最绚烂的时候。银色的月光里,还能隐约感受到那山包上那团团燃烧的火。苏爷爷在村长家喝完酒,很晚才回家,突然看到自家蒙古包门外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上前一看,是一个襁褓,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正吮吸着手指头。

  襁褓旁边,放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包裹和一把马头琴。苏得爷爷瞬间酒醒,把孩子抱回家,就着炕上的灯一看,是个漂亮的女婴。他叫醒了儿子儿媳,大家看到了婴儿贴着胸口的衣服里,有一张纸条。上面用蒙古文写着:留祖传马头琴一把,银两少许。另还有一张婴儿的照片,背面写着:生于十月十六日。

  翻看纸条和照片之后,再找不到半个字。再打量这把祖传的马头琴,苏德爷爷一眼就看出了这把马头琴已经有些历史了,北方色木制作的马头琴琴身锃亮,琴头后面两个蒙古字母是新的刻痕。

  儿子儿媳发愣好一阵,转而窃喜这上天赠送的礼物,高兴得直哆嗦着,她们抱着孩子在一边宝贝似的哄着孩子。苏德坐在炕上吧嗒吧嗒抽着烟,沉思半晚,他决定让儿子儿媳马上收拾好家里要紧的细软,连夜骑着马抱着女婴,带着那把马头琴往昭乌达草原赶。

  几天之内,苏爷爷变卖了家里的牲口和财产,频频回望几眼赤橙黄绿的大青沟。飞身上马去追上了儿子儿媳,最终选定在昭乌达草原土城子安了家。

  婴儿原来叫苏日娜。

  日娜六岁的时候,和爷爷一起到草原上放牧,看到昭乌达草原上盛开的蓝色的花儿,就问爷爷:“这叫什么花?”

  “日娜,它叫飞燕草。”苏德爷爷告诉宝贝儿孙女。

  “我喜欢飞燕草。爷爷,我要叫苏飞燕。”孙女吐着舌头做着鬼脸说。

  “苏日娜是好学的意思,爷爷希望你以后好好学习,去看看草原外面的精彩世界呀。”

  “不好。我喜欢草原喜欢爷爷,也喜欢蓝色。你一看到这到处开着的飞燕草,就知道到处都有我呢。”孙女鼓着腮帮子,摇着爷爷的鞭子,童稚地说。

  爷爷熟悉飞燕草:这种草花期很长,从初春开到秋末。草原人民信天,认为蓝天是最纯洁、高尚,爷爷也喜欢蓝色。想着想着,爷爷点头同意了。

  邻居们知道了,笑话苏德爷爷:“名字都由着她改,小心把你家孙女儿宠坏啦。”苏德爷爷摸摸胡须,笑眯眯地看着孙女儿拿着马头琴像模像样地拉起小曲子来,还嫌自己对她疼爱得不够。

  苏飞燕长到七岁的时候,为了让她得到更好的教育。苏爷爷做主,安排飞燕到丹峰市里念书,并叮嘱苏海送苏飞燕拜师正式学习马头琴。

  苏海和阿古达木两口子在市里开着一个小小的“苏家的对夹铺”陪读。苏海为人实诚,肉夹馍里的肉从来不短斤少两。妻子阿古达木手巧能干,烘烤出来的饼子酥酥的,卤出的一尾尾刁子鱼,香飘十里。这些东西价格实在,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

  对夹利润低,除去生活开销,帮飞燕交完学琴的费用,家里节余不多。积攒了十多年,在飞燕初中快毕业的时候,才在丹峰市里买下一个顶楼五十来平米的二手房子。 苏德不习惯住在高楼的鸟笼子里,坚持独自住在昭乌达草原,只是见飞燕更少了。

  正想着,苏飞燕拉起起了一首《万丽姑娘》,欢快的节奏让全场欢声雷动。苏德爷爷的思绪一下拉回到了现实。琴声热情奔放,比他拉的更有感染力。苏德爷爷心里乐开了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捧着牛皮做的酒袋,仰起头,一大口酒喝了下去。

  老邻居大声在他耳边笑道:“老苏,飞燕拉琴是青出于蓝,她可是你的骄傲。”

  苏德爷爷点头笑着。

  草原上的姑娘小伙子,边跳舞边拿眼睛不时朝着飞燕身上瞅,怎么看也看不够。飞燕却浑然不觉,扎着的辫子随着音乐节奏飞扬。

  草原之夜,篝火噼噼啪啪,牛羊酣眠,人们无忧无虑。

继续阅读:3 那达慕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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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头琴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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