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得不说，今晚的楚瑜真的是好看的紧。朦胧的灯火给那张娇艳的过分的脸庞儿带上一些柔光，看起来更加多了一抹圣洁，少了一抹妖媚。
不点而红的薄唇没有一丝弧度，叫裴若渊看不出她的心思，一双清透的眸子正带着笑意看着面前一幕，对，就是笑意。
或许对楚瑜而言，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闹剧，只可惜这场闹剧的主角儿实在是不美好。
不由的，裴若渊也开始用那局外人的态度看着面前一幕：一身玄色柔棉布衣的张文跪在地上，周身气度不凡，哪怕只是一身布衣，可叫人一眼看去就打心眼里害怕，不论谁见着了，都得敬佩一声的铮铮铁汉！
再看阮素筠，不知是不是那之前又哭又气的缘故，原本整齐的发已经变得凌乱，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在挣扎中松了开来，不过好在没有走光，要不裴若渊一定会蒋在场男子的眼睛全部挖了去。
一张俏脸儿上满是泪痕，带着那被泪水晕开了的妆，整个人可没有什么美感可言。可偏偏就是这样的阮素筠，还在那边儿搔首弄姿，一会儿可怜巴巴一会儿哭哭啼啼的，一点儿都不像那王府，不，就连普通的大家闺秀都比不上，活脱脱的就是个戏子！还是那种，唱念做打俱全的戏子。
裴若渊有些恍然，这时候，他才真正理解了楚瑜眼中的笑意。为什么笑？不过是嘲笑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姑子罢了。
裴若渊不由恼火了起来，直接将眼神落在张文身上：“你一口一个草民，就连那黑甲都不穿，怎么的，不想干了？”
听到这儿，张文心里反而放下了些许，裴若渊没有直接质问他关于阮素筠的事情，这就是天大的恩赐。
可是张文心中的内疚却无法消失。这是张文第一次见到楚瑜，说实话，第一眼看到楚瑜的时候，张文直接将楚瑜认做了那个睥睨天下的女子，后来想想，二人本就是姐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是，草民的罪过，实在是不能继续当黑甲卫。”张文沉声道，语气平静。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心跳的有多快。
只有张文自己知道，他怕死，怕的要死。因此他才会被阮素筠拿捏住，才会去做下那些事情来。
张文这会儿真的有些后悔了，可是，后悔了有用么？后悔了，那柳家药铺上上下下二十多口人命就能活过来了？
这么粗显的道理，就是路边玩耍的稚龄儿童都懂的，张文这么大的人了，又如何不懂，如何看不清？
他现在的心愿只有一个，那就是可以活下去。至于如何活下去，他倒是真的不介意。
裴若渊看着张文的举措，心里有了些许不好的猜测。这张文的动作，咋这么奇怪咧？淡淡的不解和一抹不安在裴若渊心中翻腾，死死盯着张文，几次都想要直接打断张文的话。
绝对不能叫他说出来！绝对不能！裴若渊心底叫嚣着，黑甲卫是他的心血。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势力，更是他一点一滴的心血铸成，现在张文的表现，几乎是明晃晃的告诉他，黑甲卫不行了，从内部腐败了。
阮素筠还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自顾自的假哭，却没有注意到裴若渊和楚瑜脸上的淡淡嘲讽。或许就是她看到了，也会自顾自的认为是认输了吧。
完全不知道自家王爷心思的张文低着头，终于建设好心里准备后才继续开口：“回禀王爷，这柳家药铺那么多条人命，皆是草民下的手。”
说完，张文就一言不发，等待着最后的审判降临。
一时间，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简直是落针可闻。阮素筠的脸上已经不由自主的带起了大大的笑意，张文承认了！那么就是说，她赢了！张文一定会死在暴怒的裴若渊手下，而到那个时候，只要这个该死的药师也断了气，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她阮素筠和这事情有关了！
阮素筠几乎大笑起来，好在她还记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小心翼翼伪装着自己。楚瑜则是看着张文，心下有些恍惚。
看来这张文，倒是个真汉子，居然刚将事情直接说出来。要知道，楚瑜虽然是对黑甲卫的人有些许怀疑，但是却没有想过会是谁，毕竟，她对于黑甲卫的了解也是很深。
她也不愿意看到黑甲卫里出现这种败类。不过现在张文居然自己将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将那事实血淋淋的大大咧咧的摆在众人面前，反而叫人只觉得敬佩。
这般有血性的汉子，不愧是黑甲卫。楚瑜也这么说了，银铃儿般清脆的笑声带着些敬佩，楚瑜唇瓣儿这会儿才带起那好看的弧度，而不是那似笑非笑的嘲讽或者板着脸的冷漠：“张副首领果然是个热血的汉子，就冲这一点，本宫定会保你一条性命。”
听到这个消息，张文的脸上一下出现了惊喜，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到阮素筠一声尖利：“这么个杀人恶魔，还想要玷污我的男人，你居然还要保他一条命？”
阮素筠的脸都扭曲了，按照她的想法，张文现在应该已经死了！死在那裴若渊的手里。
阮素筠一直知道裴若渊对于黑甲卫的重视，因此，她才将自己的目标放在了张文身上。一个是黑甲卫的副首领，这身手定是好的紧，一个是，裴若渊如此看重黑甲卫，一旦黑甲卫里出现了那害群之马，必定会直接出手将那祸害给斩杀了去。
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又怎么能被这样的祸害给害了呢？可是，楚瑜居然还敢口出狂言说要保了张文一条命。
裴若渊的确很气，当时更多的是心痛，心里仿佛在滴血一般的痛。他没有想过黑甲卫里真的会出现这种堕落之人。朝着那无辜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动手，的确是罪大恶极。
也不配做那黑甲卫了。裴若渊心里的确动了杀心，可惜，被楚瑜给拦了下来。最后，裴若渊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为什么？”
短短的三个字，叫裴若渊几乎失去了全身力气，也是，那种自己带大的孩子有一天背叛了自己，做出了罪无可恕的事情，总归是心里不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