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囚禁,宋子洲在金笼里过的事锦衣玉食,而与之一墙之隔的陆时书却每天都是吃不饱穿不暖。
此时的陆时书正叼着草靠着石墙坐着,隔壁的鬼手也不知道在倒腾着什么,琐碎的声音响个不停。
陆时书盘算着日子,春天估计也要来了,一切生机勃勃啊,如此想着觉得骨子都苏醒了一样,敲了敲墙壁,道:“前辈,你在搞什么?”
半晌没人搭理,陆时书吐了嘴里的枯草,起身活动这身体,自己不能输给老人家,也要多锻炼锻炼才是。
不过这几日陆时书也是没有闲着的,他将喝的水攒了起来,有用草编了绳子将碗有些倾斜的固定在墙面上,将水倒进去对着窗口可以起到一些折射作用,不过效果甚微啊。
陆时书抬头看着墙上的碗,叹道:“要是有个镜子什么就好了。”
这种类似的要求陆时书不是没有提过,不过看守的人除了平日里唠叨几句,送了饭,什么也不会做。
正当着陆时书看着碗发呆,突然听到鬼手的大笑声,“前辈?”
“小子你用最大的力气推这个几个石头。”鬼手笑道,敲了敲让陆时书推的地方。
陆时书听罢就是眼睛一亮,看来鬼手前辈也是有进展了嘛,摸了摸人示意的地方,又有些肉疼的看不看自己的手,不管怎么说,还是会感觉很疼啊,不过想归想,做还是要做的,陆时书吹了吹拳头,一拳打在那块石头上,“咔”地一声,石头应声而碎。
而且手不疼。陆时书看着手,挑了挑眉,鬼手看到陆时书盯着拳头的样子,道:“老头我已经把它的石质破坏殆尽了,再疼就怪了。”
不过这个洞口,鬼手由于身体干瘦的原因,可以来去随意,不过陆时书就不行了。
鬼手像钻狗洞得那样,猫着腰爬了过来,也不在意什么所谓的前辈形象,陆时书正欲去扶,鬼手就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直径跑到藏有黑玄晶的那面墙,唏嘘道:“运气好了,真的什么也挡不住。”又突然看到墙上的碗,愣了一下突然明白陆时书的用意,当下气得天通红,跳脚道:“这就是你想的办法?愚蠢!愚不可及!”
陆时书摸了摸鼻子,也不说话。
这要什么没什么,他能弄出这个就不错了,最开始他还洋洋得意。
鬼手可不知道陆时书的想法,只为之前有想将陆时书作为关门弟子的想法而大大郁闷了一把,他还以为懂点材质机关的,没想到只是思想超前,不过鬼手也不得不承认,这一行思想也是非常重要的。
“你不知道玄石的特质吗?”鬼手敲着墙壁问道。
这个陆时书还真不知道,他之所认得黑晶石只是因为宋子洲有那么一块,所以他才去了解了一下相关石材的材质的介绍,而且大多是听宋子洲讲的,当时只是感慨这种东西可真好用,绝对没有深究。
鬼手看陆时书一脸茫然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却也懒得给人解释,说的头头是道,还不是纸上谈兵。
不过这么说着,鬼手也才注意到陆时书的外貌,一身破旧麻衣也不掩人身上不凡的气质,有些凌乱的青丝由着一根枯草随意绑着,星眸带着笑意,嘴角勾起三分,难得英俊少年。
鬼手却觉得这小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问道:“你小子姓什么?”
陆时书这才注意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恭敬道:“小子姓陆,双字时书。”
“陆时书?陆?”鬼手突然恍然大悟,道:“你爹是陆吉士?”
陆时书一愣,回道:“正是家父。”他倒是没料到鬼手认识自己的便宜老爹。
鬼手闻罢,哈哈大笑道:“没想到陆老贼的儿子居然混到这里来了。”
陆时书自动忽略鬼手所说的“老贼”二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前辈和家父认识?”
“何止是认识!”鬼手鼻子哼哼着,又道:“不过我还是分的清是非的。”
这就是不牵扯外人了。这点陆时书挺佩服的。
“多谢前辈。”陆时书又行了一礼。
“你是他的儿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鬼手问道。
“内部争夺。”陆时书摊了摊手,道:“不过在这里还安全一点。”
这话说的没毛病,在这里除了生活上的问题,其他什么事也没有,若是在外面,指不定就是今天解决解决找事的、明天解决解决找事的,再来抗几波暗杀。不过陆时书没说的是,他最想的还是想将鬼手拐走,这几天看鬼手态度,不把他的好奇心给抹除估计也带不走人,外面的事情暂时不用担心,宋子洲才是重要的。不过具体事项,他相信这个时候了,苏老也会找到一些东西了吧。
“那你小子倒是悠闲。”
“总不能没事给自己找不高兴吧。”陆时书笑道。
“得了,你小子去那边,让老头我享受享受豪华待遇。”鬼手说着要将陆时书往对面赶。
陆时书哭笑不得,什么叫豪华待遇,他可不想享受这待遇,又看着眼前的洞,苦笑道:“前辈我也得能过去。”
听着陆时书说,鬼手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佯装严肃的咳了一声,道:“你小子继续这呆着吧。”
“大人。”
整整齐齐的声音响起,鬼手与陆时书相对一眼,鬼手想了泥鳅一样急块地钻了回去,陆时书也拿起一把干草挡住洞口,躺了上去,敲着二郎腿假寐。
期间不过几息。
接着是机关石器的摩擦声,陆时书所在的牢门被打开了。
陆时书抬头望过去,瞬间睁大了眼,一个驴打滚起身,不自觉脱口而出,“馆主!”
宋子洲没有说话,倒是身旁的人开口了,“你养的小崽砸倒是听话。”
陆时书这才注意到人,“郑悔。”
郑悔陆时书有过几面之缘,要是说起来自己还得叫他一声哥哥,不过看着情况还是免了吧!他更想知道的是宋子洲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馆主。”陆时书没有理会郑悔,看着宋子洲,带着点欣喜,虽然情况不对,可是还是有些点高兴,这是眼前这个人赐予的,陆时书顿了顿道:“你过的可好?”
他忘不了那个梦,有点香艳,更多的却是心疼,更何况苏老还说这很有可能是现实的折射!也许宋子洲就是如此。陆时书不允许有一点差池,所以他才会赖在这里不走,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现在错过了鬼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遇到。
宋子洲看了陆时书一眼,凉凉的,陆时书霎时觉得冰天雪地,这样的目光不是应该给予他的,应该是清冷冷的,亦或者是如水般亲切的。
“他应该不记得你了。”郑悔笑着搂过宋子洲的腰,宋子洲也不反抗,任着人的动作,甚至是有些温顺。
这种温顺陆时书也经历过,那是手间柔滑的发、是轻轻的眉间一点。
陆时书灼热的目光仿佛要把郑悔的手给烫个窟窿出来,他想问问宋子洲,为什么不记得我了?不过看到郑悔戏谑的目光,陆时书觉得头上突然浇了一桶冷水,他逐渐冷静下来,可是掌心却是血淋淋的一片。
“既然如此,你为何而来?”
郑悔提起唇角,笑得格外妖异,语气含笑道:“总有这样的美人谁不想炫耀一番。”
“那你可以走了!”陆时书说得坚定,可是那目光却是死死盯着宋子洲的脸。
宋子洲像是下意识地微微扭头躲开人的目光,陆时书见此眼神一亮。
郑悔自然看到两人的互动了,笑着不语,在陆时书眼里却是怎么看怎么找死。
“那就不打扰你了。”郑悔眼神若有若无地看向那一堆草,笑道。
陆时书转过身,重新躺了回去,索性闭眼任由人打量。
等到重新听到牢门关起的声音,陆时书才睁开眼,杀意凛然。
“小子的爱人被抢走了~没出息哟~”隔壁的鬼手显然是听的清清楚楚,哼着小调道,半晌没有听到陆时书的语气,鬼手想着这小子估计不好受着,也便不再说话,年轻人的事,只能让年轻人自己解决咯!
陆时书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人掠走宋子洲做的那么细腻,怎么会在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绝不是示威那么简单,还是迫不得已要像自己展现筹码?
不过这个筹码来的太重,他怕郑悔担当不起!
他渴望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不珍惜那?
陆时书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拳头紧紧握着,骨指泛白,指甲陷到肉里,血肉模糊。
半晌,他松开了,有血滴落在枯草里消失不见。
那是宋子洲,他不愿赌,也不敢赌。
而此刻出了地牢的郑悔,道:“你说,他会如何选择?”
“爱情使人盲目,不是你说的吗?”
“我一直认为我没有说错!”郑悔回头看了一眼望不到头,黑压压的地牢,道。
“因为你本身就错过。”带着点调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