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汉子的步伐声越来越远,不大一会,门也被关上了。
这时候,水井里突然传出了咕噜咕噜的呻吟,是团栾冒出了头来。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井边,艰难地爬了上来,就着淡淡的余晖,可以看见他的胸口处一片殷红。
他轻笑了一声,“呵呵,幸好我在当乞丐的时候,学了不少变戏法的本事,这才躲过了这一刀子,不然这些家伙心狠手辣,连我都要杀!”
他快步进了自己的屋子,用布条包扎了伤口,然后拿出了库房里的银子一路快马加鞭出了镇子。
事情闹得这么大,不论师傅会不会生气,他也得赶紧去道观告诉师丈了。
已经是后半夜了,月牙儿高高挂在天上,苏子林第无数次耍着剑招,都是换来萧先生的摇头失望。
“小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日里都好好的,进步神速,今天怎么一招一式全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萧先生拧了眉心,一边喝酒一边怒道。
苏子林收住了剑,一张汗津津的脸上慢慢的担忧,“萧先生,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一天从早上到现在心里一直很不踏实,砰砰砰地狂跳。我想,能不能你允许我一声,明儿一早我回家里看看,我实在是不放心我的霜儿。”
萧先生翻了个白眼,冷冷道:“你这孩子,如此意气用事,将来恐怕成不了大事。”
“是,先生教诲得是,可是我现在真的很难静下心来。”
“罢了,既然你想回去,那我就给你一天的时间。”
两个人说着话,外面外面小道童焦急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急切道:“师父,师父,不好了,镇子上的苏家好像是出事了。”
“什么!”苏子林和萧先生对视一眼,快步往外面走去。
走廊处,团栾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只手捂着胸口,龇牙咧嘴。
萧先生见状,便道:“你这是受伤了?”
“是,我被人捅了一刀子,但是伤得不重,只是没止住血。”
“快,去拿我的药箱来。”
道观拿来了药箱,萧先生给团栾上起了药,苏子林一边帮忙一边心急如焚地问道:“团栾,咱们家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师丈啊,不瞒你说,我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是师傅被官府的人抓走了已经一天一夜了,后来他们还派人过来杀我灭口。我感觉这事儿是太严重了,才赶紧过来。”
苏子林听得这话,猛然站了起来,“什么?你说霜儿被官府抓走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团栾便讲柏云希这些日子以来对霜林木艺的刁难全部说给了苏子林听,最后他道:“所以,师丈,我猜测,这件事跟柏云希是脱不了关系的呀。你说那柳家老爷子怎么可能是咱家的雕花大床害死了他。”
苏子林眉头紧蹙,轻轻颔首,“你说得对,这太蹊跷了,怀疑柏云希真是不无道理。”
“咳咳——”萧先生重新包扎过了团栾的伤口,把药箱提起来扔给了小道童,“既然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你就赶回去调查清楚吧,我且在这里多等你一个月就是了。 ”
见萧先生如此开通,苏子林忙作揖谢过,然后和团栾火速赶回了镇子上。
二人的速度极快,回去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起来,两个人先是躲自家院子外的一处隐蔽处观察着。
果然,家里的大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有两个来回走动的人影晃来晃去。
“是他们么?”苏子林低低地问。
团栾望了望,“应该是他们,他们想要杀了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苏子林点点头,拉着团栾离开了这条巷子,“我明白了。既然他们想要动手杀你,那肯定是认为你知道内情,而你知道的事情也就只是霜儿和柏云希之间的矛盾,那么,基本上十之八九就是这个柏云希的问题了。加上柏云希是知府大人的女儿,王知县受他差遣的可能性极大。”
“是啊。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团栾焦躁道。
苏子林思考了须臾,“这样吧,团栾你先回村子里去,找我爷爷躲起来,我怕他们万一发现你还想杀你,这样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可是,那师丈你呢?还有师傅,现在还在牢狱里头呢!
“你不用担心这么多,你还小安全很重要,至于霜儿的罪名我一定会想方设法为她洗脱的。”苏子林冷静下来,十分理智地对团栾说道。
团栾想想,也十分有道理,立刻牵了一匹马快速赶向了村子。
天慢慢亮了,东方丝丝鱼肚白浮现出来,牢房外头一阵琐碎的脚步声,惊醒了睡得并不安稳的月寒霜。
她微微睁开了眼睛,就见自己的牢房已经被打开了门,两个冷冰冰的差役盯着他。
“你们,来这干什么?”月寒霜爬起来,靠在了墙壁上。
“当然是升堂了。”差役说着,一人拉起她一条胳膊,连拖带拽地出了牢房的门,直接押到了县衙的公堂上,强迫她跪了下去。
公堂两侧,八个差役立着,上首,王县令惊堂木一拍,斥道:“月寒霜,你可知罪?”
月寒霜轻笑一声,“民妇不知罪。”
“你——”王县令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杀害了柳家老爷子,你居然还不快快认罪伏法?”
“我没有杀人,我认罪什么!”月寒霜白眼一翻,“我诸多的客人都可以作证,柳家老爷子去世的时候,我就在我家店面里,我难道有分身术不成,还能去杀了一个老爷子!”
王县令被怼,脸色气得铁青,“大胆罪犯,居然还如此振振有词,本官早已经有证据了!来人,把证据抬上来!”
一张精美的雕花大床被差役抬上了公堂,柳家几个兄弟也跟了进来。王县令指着那大床道:“月寒霜,你说,这东西可是出自你们店?”
“是,上面的雕花镂空还是我亲自所雕。”
“好!”王县令点头,对身边的差役递过去一个眼色,那差役拿出一根长长的亮闪闪的银针到了大床的跟前,银针轻轻触碰过大床,而后瞬间黑了针头。
他把针头拿到月寒霜的面前,“月寒霜,你可看仔细了,这床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