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发得暗了,加上这里是竹林深处,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月寒霜叫刀径山抓了一些萤火虫来,然后传进自己的素色布袋子里面,这样勉强有了些光亮。
刀径山又出去打探了一通回来,一把背起了苏子林,低低道:“夫人,我看外面没有什么人,那些追兵都以为咱们逃回去了,所以都追去了几安的方向,咱们放心走吧。”
“好!”月寒霜应了一声,举着一袋的萤火虫跟上了刀径山的脚步。
外面,果然已经没人什么人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一些功夫一般的侍卫在守着,这对刀径山来说,不足为据,随便扔个石子过去就把他们调开了,然后三个人加快速度跑向了城门的方向。
前些日子,慕容圭一直在处置跟慕容闵有关的朝臣,这些日子,应该是处置得差不多了,城门口也只有几个懒洋洋的士兵把手着。
刀径山看他们应该是睡熟了,才带着苏子林和月寒霜快速得进了城门。
城里,大街上十分寂静,只有高处的几盏灯笼在微风里摇曳。
“夫人,我们去哪儿?”刀径山把背上的苏子林背紧了,低低问道。
月寒霜观望着四周,“走,去我们全城锦绣的库房。”
这库房,在上个月还是赵大人一家躲藏的地方,没想到,今天他们也躲了进来。
对于这库房里头的解构,他们三人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即找到了床铺,坐下来休息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药劲儿又发作了,苏子林已经昏迷了几次,月寒霜的手指缓缓摩挲过他的脸颊,“刀兄弟,你照顾子林,我去一趟许家。”
“夫人?”刀径山瞪大了眼睛,“现在吗?是不是太晚了?万一你被认出来,可怎么是好。”
“那也没有办法。”月寒霜飞快地褪去了外罩的衣裳,从暗格里拿出曾经赵小公子的衣裳穿上,“我实在害怕,子林会出事。”
刀径山不放心,“那么就让属下去吧?”
“不可以,我和许家交情深厚,还是我去比较靠谱,你就留在这里,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着,也不管刀径山是否同意,又推开了房门,一路小跑了出去。
夜已经很深了,接近了寅时,整个京城都处在一片寂静里,只有偶尔打更的声音传出来,月寒霜放大了胆子,一路快跑到了许家的大门外。
她叩门叩了很久,才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不耐烦地传出来,月寒霜知道那是许家管家的声音,忙惊喜道:“许管家,是我,是我呀,你快开门!”
本来心情不快的许老管家听到这个声音,一个激灵加快了脚步。
他打开了大门,望着面前女扮男装的月寒霜,一脸惊色,“月,月老板!你怎么会在这?你怎么还敢回来?”
“实不相瞒,许管家,我遇到事了,我需要许家的帮忙。”
“快快,你赶紧进来,可别让人看见了!”
跟着许管家进了家门,月寒霜忍不住道:“管家,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害怕,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唉!”许管家一路往前走,一路长吁短叹,“你是不知道啊,自打你跟苏大人离开了京城,皇上回过味来了,坚持认为就是你们放走了赵大人一家,并且他得知了你们投靠三王爷的事情,那是气坏了呀!现在全城锦绣的生意被停了,朝廷的官兵还几次到家里来调查,问我们跟你们有没有接触,可把许家一家人吓坏了呀。”
“什么?怎么会这样!”月寒霜听过许管家的叙述,满目的愧色,“真是对不起,太对不起你们了。”
“唉,月老板,你也不用说这话,我们家老先生早就暗中放话下来了,万一你需要我们帮忙,我们绝无二话,走,我带你去见见少爷。老爷和夫人也上了年纪,咱们先不要打搅他们。”
“少爷,少爷,有急事,你快出来一下。”到了许竟恩的房门外,许管家直接拍门道。
屋子里很快亮了灯,房门也被打开了,许竟恩从里面探出头来,他看见月寒霜,眉心猝然一蹙,赶紧放低了声音,“寒霜!是你!”
“是我,许公子,很抱歉,我又来打搅你了。”月寒霜很不好意思,但也只能开门见山:“子林他受伤了,中了毒,我想请你过去看看。”
“好,你且等我一会,我拿了药箱,我们这就走!”
为了避免被人看见,两个人没有再带其他随从,一路顺着路边的暗处到了全城锦绣的库房。
“走吧,子林就在里面。”
许竟恩跟月寒霜进了屋子,苏子林还是依旧老样子,闭着眼睛在床上躺着,脸色发白,嘴唇发乌,手脚也跟着都是冰凉的。
许竟恩号了脉,又解开了他手臂上的伤口,点了点头。
“怎么样?许公子。”
“幸好,只是普通的毒,你也做过简单的清理,不算很严重,等我再仔细清理一下,把药用了,苏大人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了。”
听得这话,月寒霜总算是如释重负,她靠在了墙角里,这一天的胆战心惊,她的身体真的不太支撑得住。
许竟恩清理好了,苏子林的脸色果然慢慢变得红润起来,刀径山赶紧去烧开水。
许竟恩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道:“寒霜,你老实说,你们这又是怎么了?不是已经去了几安,为什么还要回来?”
既然被问,月寒霜也没有隐瞒,把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通通都告诉了他。
许竟恩听罢,长长呼出一口气,“想不到,在几安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想不到,皇上真的如此心狠手辣。”
“是啊,否则,我们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接下来呢?你又准备怎么办?”
月寒霜想了想,“我想,让子林养一天伤,然后再慢慢想办法混出去。”
“那样也好,我就先帮你们留意着,有什么消息我会想办法过来通知你们的。”许竟恩背起了药箱。
月寒霜淡笑了一下,“许公子,真是谢谢你了。”
许竟恩却摇摇头,眸中也是带了许多决心,“不必这么说,我是帮你们没错,可是我也是在帮我自己。在这样的皇帝治理下,想来我们这些无辜的人早晚也会受到牵连,不如,就暗中支持你们,也算我们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