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雪倾城莫留恋，满月倾城莫等闲。
“你你你怎么会知道！”孑兮像触电一般迅速站起，跳开老远。她看了看自己的下身，还是一样的人形，没有露出蛇尾巴；又扯了扯自己的舌头，发现没有分叉，就连身上的皮肤都是正常的，没有出现让人胆战心惊的鳞片，孑兮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征会让牟樱一下子就猜到自己是个蛇妖。
“如果我没说错，你的妖龄是四百九十九岁吧！你的父母也是粗心胆大的，你五百岁的时候就要经历第一次天劫，没想到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他们也允许你到处乱跑，都不把你护送到安全的地方。”牟樱缓缓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尘。
“你不是人……”孑兮害怕地向后倒退，牟樱全都说对了，可是凡人是不会知道这些的，就算是妖界的同类，也不能一眼就说出这么详细的部分。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牟樱对孑兮的了解已经算是很透彻了，不到五百岁的修为，对付人界的神棍倒是绰绰有余。但是要对付这种自带开挂体质，决胜千里之外的“神”，孑兮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她只能选择无用的后退和颤抖。
“小蛇精，你别害怕啊！交谈了这么久，我要是想对你不利，早就动手了，何必跟你废话这么多？”孑兮节节败退，蜷缩的小身躯像受惊的小动物，牟樱看得出来，她的戒备心很强，如果孑兮再往前迈一步，说不定她就成了炸了毛的猫咪，对她无章法地挥舞着利爪。
“那你到底是谁……”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孑兮无助地抱紧自己。既然是来历练，自然妖界没有派遣随行的保护人员，这也是她父母的意思，目的就是为了她快速成长。
孑兮的修为不长，不会妖界心法，也没修炼过法术，除了一些捉弄人的本事，她就像一个普通凡人家的孩子。由于年龄还小，妖气不充足，就算不能有很好的妖力掩盖自己身上的气息，但如此薄弱，并不会引来杀身之祸。
修道之人乃至除妖之人，都有些许慈悲心怀，对于那些不危害人界和平，不搅乱人界秩序，只是隐藏在人群中过着普通生活的妖精，他们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生神说过，这个世界万生平等，没用绝对的主宰，也没有绝对的低贱，所有的生灵都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人生与过往，只要那是他所想要的。
“我叫牟樱，这是我在凡间的名字。就像那些凡人猜测的一样，我是天神，而在你们妖魔眼中，我就是天雷。”
“天雷？开玩笑的吧，天雷怎么会有实体呢？”孑兮相信牟樱是天神，因为牟樱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让她惧怕的气质，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震慑。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哦！天雷知道天下任何事，包括你们妖魔的渡劫时间，因为行动的时候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共存，所以容易滋生命之灵脉。就像石猴斗战胜佛孙大圣，不也是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化成的吗？”
牟樱对自己的来历很随和，她不去深究自己的来源，更不去因未来的离去而烦恼。她是一个未知数，有无尽的任务等待着她，喜怒哀乐更是任由她装进眼中。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她深知自己背负着沉重的使命，自她有意识以来，她就以茚魇马首是瞻，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只知道这是义务。
幸运的是，茚魇不像外界传言一样骄扬跋扈，任性且不讲理。她的主人很通情达理，不会过多的干预自己的事情，甚至对自己执行任务后迟迟不归的违规行为，也不加以惩戒。
茚魇与别的神不同，她不歧视任何种族。比如雪忧，精灵族在六界是最低贱的种族，只能被人豢养成宠物或是奴隶，可她却把身为精灵族的雪忧宠在怀中，并且无视天规，用自己的权力责令雪忧通读天书。
掌握人心，眼光犀利，通别人才，是茚魇的天赋，更是茚魇的精明。
“说的也是。”孑兮被牟樱的说辞信服，可心中惧怕有增无减。即便牟樱说过不会伤害她，可是修道修仙之人都嫉恶如仇，她无法完全信任自己的敌人。
“你天天泡在赌场里，学不到什么东西的，只会被那些堕落的人带坏，如果你想快速提高自己的心性，不如以后你就跟着我吧！”牟樱伸出右手，温柔的眼光配上她温柔的微笑，显得极其有诚意。
“是……要我拜你为师吗？”孑兮的小眼神散发着期许的光芒，有多少妖精做梦都想得到某位神仙的帮助，通过仙气的加持，以增加自身的属性。
“想多了，小家伙，只是江湖路远，无人相伴，恰遇一知己同行而已。”牟樱慈祥的面孔上有着些许的宠溺，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说。
“知己？”牟樱和孑兮的修为相差还是挺大的，说不定有代沟，一妖一神，这样的跨界说要找出什么共同点，还真是有点困难呢！
“当然啦，你我都处于凡间，还都不是人，是不是一种缘分和无法避免的相同点呢？”
“好像……是的呢！”孑兮嘟起小嘴思索片刻，想通的她高兴地跳了起来，“太好啦！太好啦！我在凡间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孤独让孑兮寂寞，她是妖界贵族中最强一族的继承人，身背非凡的能力，从小更是众星捧月。她还是一个独生女，连堂兄弟妹都没有，其他的小妖精又惧怕她的身世，不敢和她走太近，而她也只能躲在远处，怔怔地望着欢笑的同伴，和那些有亲人陪伴的同类们。
来到凡间也是，她是一个小孩子，修为不高，但天赋异禀。她虽然法术不精，但能保护好自己的人形。有的时候，会遇上人贩子劫匪什么的，可她每次害怕慌了心神时，真身就会现出，吓跑凡人。
每一次暴露身份，她都会成为这一片地方人人喊打的对象。人类是群居动物，他们和那些有领地意识的野兽们一样，只要有外来物种入侵，不管是什么，都会施以暴力的手段。
双拳难敌四手，天界更是有规定，不允许跨界屠杀，一旦如此将受到严厉的惩戒。鲜血，不是她想看到的，于是她只能像只老鼠一样四处逃窜，逃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此周而复始。
直到她知道赌场，直到她看见那些赌徒。那是被当时社会肯定的污秽之地，虽无烟花问柳，庸脂粉黛，却有迷惑人心神的蛊术。在那里的所有人，都会被神奇的一句“买定离手”而变成行尸走肉，金钱在这里成为了上帝，运气在这里主宰着生死。
赌场里的所有人，都是孤独的，和他们待在一起，孑兮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难得的归属感。
赌场里的贵族公子哥是孤独的，他们只会用金钱买来一时的奉承，用金钱砸出低贱的自尊，他们没有朋友，因为酒肉只是生活的插曲。
赌场里妄想用输赢主宰命运的赌徒是孤独的，他们妻离子散，只为了一锭赌注，他们没有亲情也没有关心，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咎由自取。
恶魔和妖精都会被邪恶的东西吸引，这也是孑兮愿意待在赌场的原因。他们可以从这些负面情绪之中吸取力量，化为灵气的养料。
“是啊，再也不是一个人了。”牟樱自然地牵起孑兮的手，向着不明的远方走去。
孑兮因为她不再孤独，而她又何尝不是因为她而不在时光中煎熬？很幸运，她们在今天都遇到了彼此的精神支柱，从此前生今缘将会成为无法释怀的执念。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孑兮紧靠在牟樱的身旁，好不拘束，两人就像早就相识的姐妹，并排而走毫无违和感。
“在这个世界上，走到哪里都是惊喜，有趣的事情随处可见，需要我们帮忙的人比比皆是，不用着急，我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就会遇到……下一个员外。”脚步从未停歇，两人相视，心照不宣地大笑了起来。
“牟樱说自己是天雷，是我母亲告诉我决定我们渡劫飞升的天雷吗？是那个六界所有生灵只要犯错，都逃不掉它的惩罚的天雷吗？是……”和牟樱稍稍熟悉后，孑兮的防备心彻底地崩塌，等待着牟樱的是源源不断的无厘头问题。小孩子的疑惑果然多，不过听着孑兮的口气，牟樱怎么听都觉得孑兮所知道的事情，都是大人欺骗小孩子，想让孩子乖乖听话的把戏呢？
“是你口中说的天雷哦！”牟樱苦笑着，擦了擦额头上细腻的冷汗，貌似她惹到了一个不好对付的妖精熊孩子。
“那……那孑兮五百岁受天雷的时候，牟樱……牟樱会偏向我吗？”孑兮的底气越来越不足，说出的话变得越来越虚，断断续续的言辞，让牟樱笑出了声。
“那要看你努力程度，和修身正法的本性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