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踪早已经被人盯上,冷冽身旁只有几个林府跟出来的贴身护卫,自然成不了气候,只能在被人缠上的时候做做靶子。东宫的人围而不攻,甚至自动撕出一道口子放人离去,随即鸣金收兵,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冷冽心中犹疑,但眼下也没有回去的道理,只是西面似乎已然是个陷阱,就等着他自动落网。冷冽看着怀里瞪大眼睛发呆的女子,心中不免犹豫起来。马车却依旧缓缓朝着西城门行进,不一会竟然被迫停了下来。冷冽忙掀开帘子,“怎么了?”
拦住马车的人是个陌生的男子,一身粗布衣裳,灰黑色的布冠随意的绑着头发,胡子更是有些邋遢。冷冽有些不悦,“兄台所为何事?”
那人收回张开的双臂,礼貌却不失尴尬的笑道:“少侠莫慌,咱们老板娘让我来的,说是走东面会比较稳妥。”
“你们老板娘是?”冷冽将信将疑。
眼前的男子也确实拿不出什么可信的证据,只能讲手中的锦囊递过去,“我们老板娘说了,少侠见到这个便明白了。”
只是片刻,那人便没了踪迹,不远处却有另一辆华丽的马车等候着。锦囊的样式他见过,便是那夜师姐让他送去给凝香阁老板娘的,此番里面的东西却已经换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一张房契和一张简短的字条,“偷偷摸摸不如正大光明,如此方能出其不意!”
冷冽收好了锦囊,小心的用斗篷将林素蕊裹好,这才换了不远处那奢华的马车。车子很大,足足可以容纳七八个人。其内陈设典雅齐备,茶水点心一应俱全。冷冽刚上车便瞧见里面坐着一位打扮艳丽的女子和一旁伺候茶水的小丫头。
“少侠终于来了!”那外露的肩头白嫩如藕,身上穿的确实一袭水红色薄纱对襟长衫,正红色的肚兜几乎一目了然。女子翘着二郎腿,蒲扇很有节奏的扇动着,目光却是放肆的打量二人,“取把隔间打开!”此话是对她身旁的小丫头说的。
马车虽然大,但为了不让人发现有个隔间的存在,这暗门后面的空间也是极其狭小的,冷冽将怀里的人塞了进去后,自己再挤进去,这空间便几乎被占的满满的,林素蕊几乎是贴着冷冽,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刷的红了。
外面的女子只是轻轻一瞥,嘴角不住的上扬,“真是纯情的小丫头!”
冷冽方才回神,耳朵也是热热的,“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女子也不多话,顺手关了暗门,放下帘子,“芳名不敢当,小女子秋水。”
潋滟秋水,艳名远播。凝香阁的头牌可不止苏潇潇一人,只是她的处境与苏潇潇不同。她出身穷苦,为了生计自甘沦落风尘,对这副身子也没有怎么珍惜,不似苏潇潇,名门出身,家族沦落而堕入风尘,而后又有越王、庆王相继保驾护航,即便不能脱出这风尘,也比她的日子好过太多了。但不知幸或不幸,她遇到了李春华这样的妈妈,接客与否她不管,却一个劲的教她柔功武术,魅惑男人的法子她学了不少,李春华却从来不逼她,待她真如亲生女儿一般。秋水铭感于心,自然对她所托之事无半分怨言。
马车一路行进,因着这样的车每隔几日都会来回于京都和洛水两城之间,所以一路往东也没什么人多注意几眼。
华清河畔下游的马车内,男子忽然捏碎了手里的茶盏,热水瞬间沿着指缝流下,他却浑然不觉。“往东面追!”方才接到一路尾随林府马车的人回报说车内的人不见了,此番西面和北面已经派人守住了,此刻马车里的人不见了,男子才不得不分出人手去封堵东面。“算了,我亲自去!”冷冽的武功他清楚的很,原本安排在西北两城门的人手恰好可以拖住他,若是再分兵,若是真遇上,有可能拦不住他。
冷冽的马车本就行进缓慢,到得东门的时候已经日暮西沉,霞光渐渐失去了光亮,暗淡的很。守城的人也没有多为难,毕竟这每隔一段时间秋水姑娘都会去洛水城的某大户人家表演,所以也不做为难。
只是出了东城门不久,马车停在了官道路口,两匹深棕色骏马已然拴在道路左侧的树上。秋水打开暗门,蜷缩已久的冷冽身手矫健的滚了出来,随即才将林素蕊拉了出来,“多谢姑娘相助!”
“少侠多礼了,妈妈的吩咐我已经办到了,我们便在此处分道扬镳吧,一路多保重!”秋水懂得不多,但看样子也知道这两人多半不是出游,话也没有说破。
弃车换马,最快的办法是一人一匹马,日夜兼程。可眼下林素蕊马术不济,身子又弱,冷冽实在不放心,只好两人共骑,再拴着另一匹马跟着跑。只是太阳还未落山,跑出去没多远的两人便被人拦截了。
“少门主?”望着眼前一身玄色衣裳的男子,那几乎快融入暮色的身形让冷冽浑身一怔。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冷冽下意识的将怀里的人盖得更严实。
北冥朔此番来京都自然是为了门内重要的买卖,抓人只是其中一步。冷冽果真不负所望的出了京都城,只是三门同守的情况下,北冥朔确信他跑不掉,“冽,把人交出来!”
“她不是师姐!”冷冽无动于衷,只当少门主对追杀冷颜仍旧不死心。
身后的铁骑一字排开,仅仅是五六人,却已经让冷冽不敢硬闯了。
“少门主此番怎会亲自入京?”
北冥朔眉头轻皱,连他自己也曾问过这个问题,只是一个稍微大一点儿的买卖罢了,自己竟然也会有兴趣出来,“冽,把人交给我,可以饶你不死!”他没有义务回答下属的问题,自然也不会给冷冽这个面子,鞭子直指他身前的林素蕊!“你这样优秀的杀手,我也不想就这么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