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紫罗兰的话语是,在梦境中爱上你,对我而言你永远那么美。而对于安斯艾尔,爱丽丝就是他美妙的梦境。
安斯家族坐落在一个岛上,百年来,他们依靠着这个巨大的岛发展壮大,虽然现在已经安斯家族的地产遍布全球,而这个小岛却是安斯家族的根基,从不允许任何人去玷污。
安斯艾尔从小就生活在那里。湛蓝的天空,环布四周的蓝色海洋。他喜欢在沙滩上躺着,吹着咸湿的海风,看着海鸥找着歇脚的地方。
“大海为什么是蓝色的呢?”艾尔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海平线那端隐隐出现的船帆,喃喃自语道。
“因为上帝造物的时候,不小心把蓝色的颜料洒在了海里。”一个动听悦耳的声音响起。艾尔转过头来,看见是一个亚裔女子,漆黑的瞳孔仿佛比幽暗的夜还深邃几分,肌肤不管太阳多么强烈,还是泛着耀眼的象牙白。只可惜,满头银白色的长发虽说添了一丝神秘,可是对于这个小岛来说,这只是安斯家族大多数人的标志。
安斯家族保持血脉纯净的恶习慢慢显示出来。尽管经过多少年的调整和基因治疗,一些疾病被隐藏在罪恶的DNA里。可是,还有一些人会出现一些变异。
就是这银白色的头发。
年仅八岁的安斯艾尔撇了一眼二三十岁的爱丽丝,戴上墨镜继续看着海岸,不屑道:“是大海反射了天空的蓝色。这世界上没有上帝,也没有神佛。不知道克鲁把你们教成什么样子了。天天祈祷,周周祷告,也没见你们的头发变成其他颜色。”
爱丽丝在一旁用工具开着贝壳,采着贝壳里面的珍珠。
这是她们的工作。
“那天为什么是蓝色的呢?”爱丽丝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太阳被遮阳伞挡得严严实实。
艾尔不想跟她讨论这些问题,敷衍道:“问你的上帝去吧。”
好长时间没听到爱丽丝的话,艾尔还以为这个女人抱着她的珍珠已经走了。
“上帝是存在的。我见过。”爱丽丝低声说道。
艾尔轻笑出声,他没遇见过让他那么好笑的事情。这个岛上,没有什么人随便的就找他说话,还说的一些废话。他父亲给他挑选的一些仆人,总会把这些人挡着外面。
“你叫什么名字。”艾尔拿过她筐子里的一个珍珠打量着问道。
“我是爱丽丝,是克鲁的姐姐。他让我告诉您,您惩罚他任务已经完成了。随时等待着您的检查。”爱丽丝回答道。她是克鲁的姐姐,自从自己家拥有正常发色的妹妹消失,父母亲忧伤去世以后,他们就是相依为命的两个人。
克鲁成为这个家族的继承人艾尔的贴身管家,既是仆人也是伙伴,关键时刻还能充当保镖。面对苛刻的条件和性格怪癖的主人,克鲁咬着牙坚持下来,就是为了改变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的生存地位。
这样,他们才能拥有出岛的权利。
“克鲁?”艾尔疑惑道。这可不能怪他,他父亲安排的仆人数量比较多。
毕竟安斯艾尔作为安斯家族唯一继承人,还拥有一头耀眼的金发,不论是基因检查还是外部特征都显示着正常标准,都足以表明安斯艾尔的重要程度。
所以对于这些“仆人”,来来去去,记住或者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也无所谓。
爱丽丝看见安斯艾尔疑惑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同胞弟弟的名字根本就没入了他主人的脑子。
“他是您的仆人,也是您的伙伴,少爷。他已经在您身边呆了八年了!”爱丽丝语气有些不好,天知道她看着克鲁吃了多少苦,到头来连名字这些基本的印象都没留给安斯艾尔。
艾尔没说话,只是捡起爱丽丝脚边的一个已经取出珍珠的贝壳,使劲扬手一甩,贝壳就飞到了海里。
“它已经死了,再扔回海里也长不出珍珠了。”爱丽丝幽幽说道。
艾尔扔完就坐到了她旁边,说道:“跟我说一下他吧。你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想让我记得他吗?只是你需要知道,你明天还要来这里,陪我看着海就行。”
爱丽丝的目的就这样直接被八岁的安斯艾尔戳破,她从不怀疑安斯艾尔的聪慧程度,只是觉得一个八岁的孩子整天被岛上的老师单独辅导课业,还没有什么朋友,着实觉得可怜。
看他们岛上的生活就知道。现在,他们居住的岛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城镇,有医疗,学校,还有一些政府机构,尤其是以前引进了一些亚裔女子之后,希望混合一下他们这里的血统,还出现了暴力的执法机构。毕竟,一些不合格的“产品”需要销毁。
爱丽丝们从小也需要上学,可是自己毕业并分配到自己的工作之后,也没觉得学习是一件多么不好的事情。
但是,得知他们邻居家的孩子每天早上去学校上学之前都要被他们家长男女混合双打一遍,才肯背着书包去学校。每天晚上放学回来,还要在他母亲的咆哮声中完成作业。才知道,“上学”这件事,不仅不利于孩子的心理健康,也危害大人的身体。
尤其是安斯艾尔这样,连一些假期都没有,连个朋友都没有的小孩子。
“好。”爱丽丝答应道。之后又非常详细的介绍着克鲁。虽然有一些无伤大雅的缺点,只是优点爱丽丝自己夸赞的就替他脸红。
之后,爱丽丝就经常背着贝壳来海边采着珍珠,和安斯艾尔说着话。爱丽丝说着岛上的一些趣事,安斯艾尔说着外面美丽的世界,顺便还能伸伸手帮着她打开贝壳,取一下里面生长的珍珠。
“你采这些珍珠会得到多少钱?”安斯艾尔拿着自己亲自从贝壳里拿出的珍珠,有大拇指甲那么大。
“钱?”爱丽丝好奇道。小岛上没有“钱”这个东西,只有积分,用积分可以换取东西,也是钱的一种。
“就是积分。”安斯艾尔懒得解释。
“一颗珍珠一个积分。一个积分可以在店铺换个鸡蛋呢。”爱丽丝解释道,并且为一个珍珠换个鸡蛋觉得划算,感觉有些开心。
安斯艾尔把那个“鸡蛋”扔到爱丽丝面前的小筐子里。看起来已经有不少的鸡蛋了。
安斯艾尔去过外面的世界,自然之道那么大的珍珠值多少钱。看着爱丽丝兴致勃勃的取珍珠,头一次觉得自己在外面花的钱是她们这些人用一个珍珠一个鸡蛋换下来的。
安斯艾尔兴致缺缺地躺在沙滩上,愁眉苦脸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爱丽丝看着发笑,但还是安安静静地开着自己的贝壳。
“你这个年纪还没嫁人吗?”安斯艾尔问道。这个岛上的婚配是有秩序且硬性规定的。政府需要配合医院计算适龄男女双方的家庭,祖先,还会对他们各自的基因进行诊断,确认无误了才会让他们婚配产生后代。
而爱丽丝就是剩下的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去申诉过。毕竟他们家就爱丽丝和克鲁两个人,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是麻烦。
“没有。”爱丽丝笑笑,回答道。
海风仍轻轻着吹拂着,似是带来外面世界的一些讯息。
爱丽丝看着远方的海平面,心底那个声音在呐喊着:“她想出去。”
克鲁不负众望地杀出重围,成为安斯艾尔御用仆人中的核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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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城堡显得神秘又高贵,奢侈的艺术品正挂在墙上,记录着某个时代的变迁和思想变革。
夏天被领进了一个房间,欧洲中世纪的风格在这间客房里呈现的淋漓尽致,只是用满屋子的紫色罗兰装扮着。里面还有这原来主人的一些摆设,就比如桌子上的一张照片,和一本手札。
照片里面的人和夏天有八九分相似,如果不是夏天是一头黑色头发,而是一头银白色头发的话,估计她还以为这就是她自己本人了。
那本手札也有一些年代岁月了。
夏天坐在椅子上,用近乎虔诚的态度打开它。
“爱丽丝”一个漂亮的手体英文像艺术一样呈现在第一页。
一本类似于日记的东西。
夏天认真地翻着,看着,这是她了解爱丽丝和她生活状况的唯一途径。
越看越觉得奇怪。那个岛,就像一个小国家。用血缘将每一个人联系起来的一种制度。
什么样呢?夏天觉得它既丑陋又美丽。把一种本不能调和的矛盾结合起来。她相信,这些看似落后的制度还在那个“岛”上实行着。
近亲结婚,这种在千百年前就验证是灭族的不二选择还在被人坚守着。
她能够想象的出来,隐藏的疾病被这种罪恶的传承方式一遍遍强化,刚出生的小孩多病夭折,变异的身体特征,甚至于白发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固守着纯净血统,却需要多少人为它牺牲,就算科技再发达,医疗技术再进步,那种娶自己亲人生育后代的方式还是让人觉得是一种“乱--伦”。
“美丽”,在爱丽丝的手札里记录的那个岛屿,大家彼此诚实善良,做着交给自己的工作,领着属于自己的积分,甚至上学,治病还有住所都会有人安排好。根本不像外面的世界一样出现“路有冻死骨”的事情。
所付出的只不过是自由而已。
哦,还有一些人去为他们的医疗事业做贡献而已。当然,最后那些人谁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也没有人去好奇他们怎么样了。
夏天颤抖着手把那本手札合起来,静静的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一根细细的蓝色血管。
她想着,自己身上流着的血,也是那肮脏的样子吗?
“咚,咚,咚。”有人敲门。夏天惨白着一张脸无力的走过去把门打开。
是端着一些吃食的安斯艾尔。
“我可以进来吗?”艾尔有礼貌的问道。
夏天没有搭理他,只是颓然的转过身,失了魂儿的坐在床上。
安斯艾尔把门关上,把手中的餐盘放在屋里的一个木头做圆桌上。桌子找不到一丝粘合的痕迹,是用一根木头直接做成的。
“饿了吧,先吃些东西。我父亲明天才会回来。”安斯艾尔摸着爱丽丝的照片,说道。
夏天目光落在地板上,问道:“爱丽丝的死是她知道外面的世界和她所生活的不一样吗?”
艾尔耸了耸肩,说道:“一半吧,另一半是她生了病。”
“拒绝治疗是吗?”夏天接着安斯艾尔的话说道。
艾尔点点头,没有否认。
夏天忽然觉得自己很累,累的根本不想再费些心思去纠结猜想一些事情,便直接问道:“那你们找到我又是为了什么?还有,之前抛弃我又是为了什么?”
艾尔坐在夏天的旁边,拾起她落在肩上的黑发,说道:“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可以等着去问我的父亲,但是我觉得他并没有跟你解释的必要。”说着放下她的头发,说道:“先吃些东西吧。你吃着我给你说着,这样好吗?”
夏天答应。
安斯艾尔就坐在她面前,看着她吃下东西才说道:“在你踏上这边的土地上我们就知道了你的位置。我看他们都没有要接近你的意思,我就直接找你去了。”
“就这样?”夏天说道。
“嗯,就是这样。”安斯艾尔点头,一脸纯良的看着她,表示并没有欺骗或隐瞒她的必要。
夏天低下头继续吃着自己的饭。忽然说道:“我能去看下爱丽丝吗?”
安斯艾尔点头,说道:“当然,那是你的自由。”
“我想尽快!”
艾尔无所谓道:“可以啊,你吃完饭我们就可以出发。我的飞机随时为你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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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直升机的轰鸣声他们到了一个庄园里。
入目的便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房,外界秋天的萧瑟跟玻璃温房里产生强烈的对比,枯黄色和鲜艳的紫色隔着一层玻璃交相辉映。
“进去吧,里面就是她的墓碑。”安斯艾尔把夏天领到玻璃房门口。
夏天推开那扇并没有锁住的门,走了进去。
空气中是一股甘而甜的香味,有点是甘草的味道,但不浓。夏天抬起手,能感受到风,抬头看,才发现有专门转换外面微冷空气的机器运转着,制造出春天的温度,欺骗着这些花儿开着。
夏天想着,安斯艾尔绝对有能力让这些花常年不败,可是死亡对于这些花却如影随形。被这虚假的春天欺骗,不顾四季一直绽放着自己,燃烧着自己的生命。
“你是?。”一个声音打断了夏天的沉思。
夏天抬头,入眼的就是那个熟悉的白发,和爱丽丝的样貌比较相似,却硬朗许多。
“我是夏天,您就是克鲁吧。”夏天问道,看了爱丽丝的手札,已经知道了她的同胞弟弟,克鲁。
克鲁手中正拿着一个松土的铲子,看清了夏天的样子,手不自觉的一松,铲子就掉到了地上,也惊醒了他。
“哦,原来艾尔已经把你找到了。”克鲁笑了笑,拿起落在地上的铲子,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夏天走到一旁的置物架,找出一双手套和铲子,自己带上,走到克鲁旁边,看着他的样子,学习着。
克鲁看见夏天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你可以先转一转,这个温室里面收集了许多蝴蝶,你可以去看一下。我一会儿做完了就去找你。”
夏天觉得克鲁怕她生疏的手法把这些花儿给祸害一棵两棵的,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拍马屁拍腿上了。
把手套和铲子放回原处,就往这个玻璃房的深处走去。
往前走十几米,就遇见了一堵玻璃墙,夏天再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墙的中间有一个门。夏天心道,如果不是这个上面有个把手的话,估计没人能发现这个隐秘的门的。
打开门进去之后,夏天才发现进了一个一平米大,大约两米高的玻璃制成的空间,面前还有一个玻璃门,上面还有几只颜色艳丽的蝴蝶静静地趴在门上。
原来是怕蝴蝶跑掉。夏天心道,连忙把自己身后的门关上。
拿指甲轻轻敲击了一下面前的玻璃,“叮”的一声惊醒了正在休息的花蝴蝶,不一会儿都飞舞开来。
夏天打开门,只打开可以让自己通过的缝隙,钻了进去就立马关住了玻璃门。
可能是夏天的声音太大,她一进去就惊扰到了正休憩的蝴蝶,一只两只,好像在传递着有生人进来一样。漫天的蝴蝶纷纷舞动着翅膀,越来越多的蝴蝶围着她打转。
刚开始夏天还觉得这种情形很美,可等手背刺痛才发现这些蝴蝶是在攻击她,像对待惊扰它们休息的敌人一样众志成城,一起进攻着她。
夏天心慌着,连忙退后,一脚就踩上了一只蝴蝶的尸体。
绿色的浆液从天蓝色的身体里爆裂出来,瞬间激怒了所有的蝴蝶。狂乱的蝴蝶瞬间包裹着夏天的身体。
美丽又残忍。